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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太道:“还能有什么,自己家的娃在学校里啊,就算是什么丧尸,心里准定也想着自己的娃吧,反正一来二去的,很多村里的丧尸都跑到了学校里。老头子为了不让他们跑出来祸害,想办法把学校大门给反锁了。”
王路想起了学校大门那把反锁的链条锁,还有门卫窗口挂着的无头尸体:“老伯,你可真厉害门卫那只丧尸就是你杀的吧?”
陈老头慢吞吞道:“也不算啥,就是给门上个锁,总算还有点把子力气,那个什么丧尸又笨得要死,从窗户里爬出来时,自己给挂在窗框上了,我年轻时也杀过猪宰过牛,砍个头啥的真不算啥。”
老当益壮啊。宝刀未老啊。
陈老头问王路:“张家两口子都死了吧?”看王路摸不着头脑,又道:“就住溪边那个大别墅的那家,房子很新的,对了,村委会旁那辆撞店门上的皮卡就是他家的,那皮卡是你开出来的吧?”
王路听明白了,陈老头问的张家两口子就是把自己老伴啃了一半的老两口,就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说。
陈老头和崔老太半晌没吭声,陈老头最后一拍掌:“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小王,你是文化人,见识多,你说说,这是怎么啦,这国家怎么也不来管管?”
王路冒了一脑门子尼加拉瓜瀑布汗,这事儿,再有文化的文化人也没招儿啊,而且恰恰是所谓的文化人四肢不勤,死得最快。
王路只能把自己对生化危机的理解都说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因为他明白,老两口儿有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这等于告诉他们:你的亲人,都变成丧尸了。
陈老头和崔老太听了王路的分析后,出乎意料的平静,陈老头把烟屁股摁到地面,用脚搓了搓:“人啊,总是要死的,死了的人,就不该活着。老太婆,你就当他们都死了吧。”
王路不忍心地道:“也不至于都死了,你看,我们不都好好活着嘛,总还是有希望的。”
陈老头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富,我们自己也是半截入土的人,早看开了。小王啊,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现在都是带什么病毒的,你说,我要是死了,会不会也变成丧尸?”
这还真不好说,王路迟疑了一会儿:“可能会吧。”
陈老头“嘿”了一声:“真是死了也要受折腾。老太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来一刀了。唉呀,这以后,连个上坟烧纸钱的人都没喽。”
崔老太拍了一下老伴:“你要死在我前头,我还能送你入祖坟,我才是真正没人送的了。”
看着两个老头老太风轻云淡说着生死大事,王路说不出话来,瞟眼谢玲,她也是一脸古怪。
崔老太看着两个年轻人――在她眼里,王路其实也是个小伙子,笑道:“你们就当我和老头子说疯话吧,到了我们这把子年龄,也什么都开看了,什么都是虚的,身边有人陪着你,才是真的。”
王路挠挠头,嘿嘿傻笑,谢玲低着眉,若有所思。
崔老太张罗着让大家吃晚饭,菜极丰盛,整鸡是主菜,烤倭豆,油煎土豆饼,炸小鱼,红烧夜开花,水煮花生米,炒鸡毛菜,零零总总摆了一桌。
崔老太不由分说,两条鸡腿,王路和谢玲一人一根:“吃,多吃点。你们要不吃,我和老头子也吃不完,隔了夜,就该馊了,都别浪费了,多吃点。”
王路和谢玲还有什么好说的,往肚子里塞吧。
王路边吃边含糊着问陈老头:“老伯,你们村里有没有二度感染的?”又把二度感染的事说了一遍。
陈老头有些吃惊,想了想:“村东头的郭家也没走,和他老伴一起留在了村子里,他们家就在溪边,到田里走进走出的还比我方便,上个月在田里看到过他,还打过招呼站着抽了支烟,后来就没见过他。我原以为他也走了,照小王你这样一说,看来是二度什么感染了,他和他老伴都没了。”
谢玲惊讶地道:“村里象老伯这样留下来的人很多吗?”。
陈老头道:“大概有四五家吧,好几个是孤老,也没地方可去,反正也老得差不多了,没法子到外面挣命,要死也死在家里了。反正村里暂时也不缺吃少穿的,几个超市杂货店什么的都被大家搬空了,田里东西也多,算是管吃管够吧。嘿,这日子,老是让我想起几十年前大队里开大食堂时的年月,人人都敞开了吃。只是那时候,吃了没多久东西都吃光了,大家就开始饿肚子,现在是田里东西多得吃不光,生生烂在泥里了。”
王路算是知道那家空空如也的超市的来由了。
谢玲糊涂了,听陈老头说得这样轻松,好像他们是生活在一个平静的村子里,四邻和睦,鸡犬相闻,而不是如今这样丧尸围困。她忍不住道:“你们不怕那些丧尸吗?”。
“怎么不怕?”崔老太道:“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后来也知道了,被咬着了抓着了,自己也会变成那样。不过再怎么怕,日子总是要过的,好歹我们在这村住了多年,角角落落都熟悉,总能避开那些怪物,到田里讨生活。”
崔老太说得淡然随意,王路却知道,在这丧尸群中挣扎过活,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他不禁佩服地看了眼陈老伯,老人家该有70多岁了吧,腰板却还硬朗,还能干得动农活,杀得了丧尸,所以说,真正的英雄来自于人民啊。
四人边说边聊,王路也把后隆村了解了七七八八,这个村以农业为主,当然也有些小厂子。
“做手电筒。”陈老伯说,“多功能的手电筒,都是出口的,买到小日本,欧洲,听厂里人说,那种最高级的手电筒,是用来在地底下的洞里探险用的,老贵了,不过也贼亮贼亮,拇指大小的玩意儿,能照出老远,用老长时间。”
“还有做电话机的。”崔老太说,“搞什么分包,我以前还帮着做过电话机按钮,家里现在还搁着一台手动的小机器呢。”
手电筒、电话机,这些玩意儿崖山可用不着,王路试探着问:“有没有别的厂子,做衣服的?做食品的?”
陈老头道:“这附近的村没听说有做衣服的,食品厂有,做笋干笋罐头的,只不过如今早过了收笋的季节了,那厂关着门呢。”
王路正在沮丧,崔老太道:“你找厂子做什么?鄞江镇上厂子才大呢,OUX空调总厂就在鄞江啊。”
空调啊,这玩意儿现在有个屁用。
王路不死心:“还有没有别的厂子?”
陈老头一拍桌子:“对了,还有家石雕厂(他一看王路苦着脸,就没往下细说),还有一家电动自行车厂,叫什么阿里斯顿的。”
王路来了兴趣,电动自行车不错啊,短距离来回可比汽车方便,而且有了太阳能电池板后,解决了充电问题,尤其是厂里会有很多蓄电池,这可是宝贝。
“那厂在哪儿?”王路急吼吼地问。
陈老头手虚虚一指:“出了村再走3里路就到了。”他又点了支烟:“原来厂子就建在村里,只是村里人说,那蓄电池是有毒的,就让他搬出了村。可因为新建造的厂子就靠着溪边,大家又说电池的毒物会流到溪水里,闹了好一阵子,总算大家乡里乡亲的,出门不见抬头见,厂子里也不能做得太绝,所以现在厂里只造车架子,电瓶都是外包的。”
王路差点一头栽倒,陈大伯,说话不兴这样的,吊人胃口啊这是,敢情又是白欢喜一场。
第一百九十七章丧尸情深留客住
暂时,王路从后隆村家庭小作坊小工厂搜刮物资的梦想又破灭了。啊啊,乡镇企业发展任重道远啊,世界工厂之路是没尽头的。
得,抽个空到那家什么阿里斯顿有着难得的环保意识(厂主苦逼――我也是被逼的)的厂里找找,总能找到点蓄电池,原本抱着的来上一集装箱蓄电池的美梦什么的是别想了,扫扫角落总能在厂里弄出几十个备用的蓄电池来,好歹能当太阳能电池板蓄电池的后备。
吃完了饭,谢玲在厨房帮着崔老太洗碗,王路就和陈老头闲聊着,说起老两口至今没有感染生化病毒是不是有免疫力的事,王路便说了自己有关J流的推测。
陈老头挥挥手:“我哪知道有没有生过这劳什子的J流,农村人有点咳嗽发烧的,都不当回事的,还去什么卫生所啊,该下地一样下地。这种事情,都是你们城里人最咋咋呼呼了,象有一年也有个感冒,叫啥鸡流感(王路插嘴道:“是禽流感。”),对,就是这啥子的禽流感,硬说这鸡也会感冒,还会传染给人,村干部传话说谁家鸡要是生病了,整个村子的鸡都要杀了。真是笑话,养鸡嘛,哪有不生病的,就为了一两只鸡生病了,居然要杀全村的鸡?”
“咱们家的鸡是自家养的,也没几只,就是杀了也不心痛,可村里还有人家是专门养鸡的大户,几百只啊,你说杀就杀,这不是糟蹋东西嘛。我看电视,香港人穿着白大褂成千上万的杀鸡,真是心痛啊,真正是败家子,这鸡从鸡崽养到能生蛋,容易嘛?你也不好好挑挑,那些没生病的就杀了吃呗。这事儿没法说没法说。”
王路没想到一句问话引出陈老头这一箩筐话来,又不能向他解释现代养殖业防疫的重要性,你想想,人家陈老头一生养过的鸡鸭,肯定比王路吃过见过的还要多,哪里听得进你这城里人的瞎白讲。
王路只能装傻:“那是那是,陈大伯养的鸡肯定没问题。”
陈老头却有点尴尬:“那个问题也是有的,家里也病死过几只鸡。不过我都埋地里去了,咱可不会拿死鸡病鸡去卖。村西那户养鸡大户就不像话了,他家死的鸡多,损失可大了,居然让他家小子拨了毛,充光板鸡卖给那些做烤鸡的了。”
王路心中一动:“陈老伯,你刚才不是说村干部通知过,谁家有病鸡全村鸡都要杀光嘛。”
陈老头支吾着道:“话是这样说,不过村干部也是同个村的,哪做得出这样绝的事,还不怕被人堵着门骂啊,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事。”
王路心里盘算了一下,看来,这个村里当初禽流感必定发生过,而鸡有没有传染给人,那可不好说了。
他心中一动:“陈大伯,你说的那家养鸡大户现在在哪儿?”
陈老头脸色一暗:“他家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