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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以后,别再这么费事,你抢了下人的工作,不是摆明是叫他们失业吗?”
他喝了一口菊花茶,她笑得开心。
他语气沉缓,“南芯,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真的不要再把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
铁南芯一怔,“我……没有。”
耿诺扬眸再看铁南芯,铁南芯已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只剩唇边那抹笑意。
她说,“就算我对你还余情未了,也不能让你的思璇看出来,是吧?”
耿诺想说些什么,却是没有开口。
他又喝了几口菊花茶。
菊是绽放在秋天的,黄灿近乎美丽的颜色。
菊花茶的味道可以闻到,感觉到。
入口有淡淡的,有沁人心脾的清香,但喝多了,喝久了,伤胃。
“是吧?”铁南芯再次开口确认。
耿诺放下端在手中的菊花茶,目光深情地注视着温思璇,这早已说明了一切。
“美丽聪敏如你,完全不必我提点。”
许久,他答道。
过了好一会儿,铁南芯才走出这间厢房。
她合上门,透过门扉看向门内那隐隐的温馨,美丽的眼眸中满是怨毒。
耿诺坐在温思璇身旁,已经是第三日。
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好温暖,可以的话,温思璇真想继续睡下去。
缓缓地,她睁开双眼,从黑暗之中醒过来。
她的星眸一转便看见了耿诺。
他敛眸深深地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苍白脸蛋,笑了,“思璇,你总算是知道醒了?……”
窗外,阳光明媚。
他忍不住伸手拂开她颊畔的发丝。
在阳光的映衬下,那乌黑柔亮的颜色与她没有血色的脸颊形成了令他难受的强烈对比。
她昏厥那日流了好多血,将他的白衣也染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色。
他想起大夫那日所说的话,眉心之间的皱折不自觉聚拢。
“诺,我怎么了?我睡了很久吗?”
温思璇撑起手臂想要坐起身,但才妄动就感到一阵头痛晕眩。
耿诺及时扶着她,让她躺回床上,“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乱动,乖乖躺着。”
“为什么我会无故晕倒?诺,我是不是生病了?”她皱起眉。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道,“不,你没生病,你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要多多休息。”
他说得非常含蓄,她听得非常仔细。
她不满,“诺,你说谎的技巧越来越差劲了,不要吞吞吐吐,我生的是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
他安抚她,“真的没事,相信我,好吗?”
起身,他要走。
她赶紧拉住他,“你要去哪?我相信你就是了。”
心一酸,他抚了抚她的头,“我要叫红叶准备你最爱吃的,你要把身子养好,再瘦下去,我可就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对别的丰腴女人心动了,你知道,我虽然对骨感美人有兴趣,但对骷髅可是避而远之。”
她把身后的枕头扔向他,“毒怪,你死性不改!”
枕头没有伤着他,他接个正着,笑得好不迷人。
“思璇,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说着她最爱听的爱语。
他一身纯白色的锦衣,阳光将他的面容隐在淡淡的晕华中,她看不清楚表情。
他走近些,走到她身旁,动作优雅的把枕头归位,微微一笑,已经倾倒众生。
她是俗人,不能免俗。
他望着她,眼神真挚。
她傻傻地望着他,忘了开口。
怦!怦!怦!
她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眼前的耿诺,熟悉,而,又有些陌生。
像是过了一辈子,嫣红袭上她的脸蛋,漂亮的嘴唇吐出娇甜的嗓音,“诺,我也爱你,真的,很爱哦。”
她的声线滑过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既痒,又涩。
他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闪过,速度非常快,快得让人以为只是花了眼。
背过身,他说,“我去吩咐红叶把膳食端来。”
然后,耿诺就出去了。
温思璇体内的细胞却仍在疯狂叫嚣,她苍白的脸颊已红透。
不多久,耿诺进来了,他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
“诺,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她问。
她张嘴,他用小勺把食物喂进她的嘴里。
他说,“当然,我们一直都会这么好的。”
她吃了好多。
吃得好撑,她靠近他怀里,过了好久,她才慢慢能够说话,“诺,你说宝宝要是出世了,是长得像你,还是像我?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声音略沉,“思璇,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她笑,可爱又稚气,“我啊,要女孩,千万不要生个男孩像你,有桃花的五官,有桃花的笑容,又有桃花的姻缘,不用说话,不用动作,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迷住天下所有的女人。如果我生了男孩,他长得像你,那对我们女人来说就是灾难。”
他把脸偎进她的颈项,喃喃道,“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她咯咯笑,“自恋狂,我哪是夸你了,我是损你。”
他说,“想再睡会吗?我不吵你。”
“你会陪我吗?”
她做了一个噩梦,很想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她不敢把那个噩梦告诉他。
“你需要我陪的时候,说一声,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他说。
她又笑,“油腔滑调的。”
“不是油腔滑调,是甜言蜜语。”他躺到她的身畔,静静地将她拥在怀里,拉过她的腰,发现她本来就纤细的腰现在更是纤瘦了,“你怎么这么瘦?”
她靠在他的胸膛里,不说话,已经很满足。
下雨了。
温思璇撑着油墨伞漫步在绿荫小道上。
没有侍婢,没有耿诺,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喜欢呼吸大自然的气息,自由自在的。
耿诺为她建的璇舞阁很大。
在璇舞阁里,她可以不要侍婢陪伴。
出了璇舞阁就必须有侍婢在身旁,这是耿诺说的。
他对这个很重视,但也只是对她说了两次,她知道两次就已经够强调他有多么在意了。
所以,她让耿诺把璇舞阁建得很大。
耿诺也真的这么做了,每次走在这条小道上,她都会有幸福感。
听说朝廷把在中原的沧骊人都抓起来了,其中不乏无辜的沧骊商人。
万泓要沧骊在十五日之内为斩杀中原使臣之事给出一个完美的交代,否则……
否则是不言而喻的,大家都懂。
她很不乖,她又惹耿诺生气了。
她在耿诺跟前力争和平,为了沧骊,为了和平,为了中原,她的国家。
耿诺说,“思璇,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再为了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与我争吵,不让这些事情剥夺我跟你相处的时光?!”
耿诺离去前,他的语气里没有怒火,只有无奈。
温思璇撑伞伫立,停在一个玫瑰花形拱门前。
那是耿诺命人设计种植的,给她的惊喜。
她问,“为什么是玫瑰?”
他说,“女人不都爱玫瑰?”
她说,“不是爱玫瑰,是爱玫瑰的花语。”
拱门之后,还有很多花卉植被。
那些植被全是她依心而植。
雨水洒落下来,带着青草香的凉气。
他就曾经为那玫瑰之后的植被而皱眉,“简直就是画匠不小心涂错的惨不忍睹的一笔。”
他打击到她。
“毒怪,你说清楚。”她会叫耿诺毒怪有三种情形,其中一种就是理亏的时候。
他宠溺微笑,“瞧一瞧,好好的花园竟被你糟蹋得连菜地都不如。”
绿油油的青菜里会冒出几朵满天星,紫罗兰旁又冒出一个顽皮的萝卜……乱七八糟,没有规划。
“这花园确实不怎么样。”他吻她,“不过,花匠,我喜欢。”
她脸一红,啐道,“我从红叶那要了很多种子来,把它们都埋在一起,没想到它们会长成这个样子,果然,不发芽开花的种子,只有你才会给我,坏蛋!”
他笑,哈哈大笑,“真爱记仇。”他轻点她的鼻尖,“我的思璇,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因为花园应该是什么样子,怎么样最美丽就要把它弄成什么样子,也不需要因为大家都觉得什么花最美丽就种什么样的花,你可以自由地,任性地,在我的地方想怎么样过活,就怎么样过活,我不会因此少爱你一点,只会越来越爱你。”
她的手揽他的腰,“唐大哥说,你很宠我,宠得有些过分,这是真的吗?”
唐大哥?
“唐大哥是谁?”他的眼色有些暗。
“唐旭泉,我去大漠找你的时候习惯叫他唐大哥,就叫顺口了。”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最舒适的角度。
“旭泉很了解我,你可以相信他。”他欣慰地点了点头,由衷地说,“我确实很宠你。”
“是么?”她笑出甜蜜。
“当然,我愿意宠你。”
雨水,懒洋洋。
回忆如潮,全是甜。
扑鼻而来的味道令人忍不住多吸几口,她想通了。
沧骊与她无关,战争与她无关。
他说得对,她不应该把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浪费在争执上。
雨水滑下油墨伞,她笑着旋身。
笑容僵住,她发现铁南芯。
铁南芯站在温思璇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温思璇,你的笑容真的很刺眼。”铁南芯灿然笑道,“只是,我不知道你听过我说的话之后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温思璇往前走,越过铁南芯。
似乎,铁南芯的话。与她,无关。
铁南芯却不让温思璇如愿,习过武的她抓住温思璇的手臂。
温思璇挣脱不开,只好道,“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放开我!”
铁南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真的把手松开。
温思璇怔愕了一下,这才往前走。
“温思璇,你不想知道自己这几日为什么没有孕吐吗?”
雨水的声音不大,不够掩盖铁南芯轻细的声音。
铁南芯的话留住了温思璇的脚步。
温思璇停下来,她许久才转过身。
铁南芯手中的红色纸伞,刺得她的眼睛有些涩。
心潮跌宕,温思璇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而铁南芯,也没有催促。
一柱香、两柱香,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