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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相见时日愈来愈短,却仿佛是一种解脱,她被困在此处,越温暖越绝望。
陈子骞对她固然是温柔照拂,让人忍不住贪恋更多,然而想起当日清河城中,那个与他默契配合的女子,他们注定是翻覆天下的人物,光芒四射,掌控万人。
怨嘛?怨我也曾是那金枝玉叶的出身,世人礼遇的郡主,如今却一无所有,若水荇飘零。
不怨,都是命定。
少女突然笑了笑,氤氲着几分哀思,眉间却写着释然。
最后一月,再不贪求。
即使如水荇一般飘零,至少气息洁净,色泽青葱,不染泥浆,也不要因为贪婪而失去姿态。
就这样,爱过,离开,足以。
传来阵阵脚步声,在清冷无人的山庄中响起了回声。
荇儿回眸,对上一束清亮的目光,熟悉的微笑,温柔的气息,长身玉立,面容俊朗,温润君子,青色长衫,正是陈子骞。
栀子花下的少女,雪白的衣裙相映着花朵,眼神如水,蕴含千言万语。
少女微微一笑,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钟灵天成,清丽不可方物。
世间美好之物,仿佛都集在了她的身上,天地为之一亮,云朵为之飘舞,花朵羞愧的遮了自己的颜色,少年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两个风姿俊朗的人物站在两端,目光相对,入画般的景致,气氛变的旖旎。
半晌,荇儿微微一笑:“陈大哥。”
陈子骞也微笑回礼,他身后又转出一位青年,样貌英气,眼神精练,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荇儿,笑道:“少庄主,这位想必就是水姑娘了。”
陈子骞点头,便引荐两人。
荇儿在卧龙山庄住了近一年,确实没有见过什么年轻人在庄中出没,眼前这位青年与陈子骞差不多年岁,虽不若陈子骞俊朗风姿,也是气度不凡。
陈子骞便道:“这位是柳言真。”他停了停,几分珍重道“是我的朋友。”
荇儿自相识陈子骞以来,一直见他都是老沉有加,万事淡然处之,却鲜有少年情绪,如今说到朋友二字,竟多了几分性情,心道这位柳姓少年定然是他看中之人,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柳言真向荇儿一拜:“早听少庄主夸赞水姑娘兰心蕙质,容貌无双,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荇儿见他夸赞自己,微微害羞,便赶紧回礼。
陈子骞仿佛心情不错,微笑问她:“你手上的伤可好了,让我看看情形。”
荇儿便依言抬起手来,果见露出的伤疤已经呈现粉色,即将痊愈。她笑道:“好的差不多了,还是陈大哥的伤药格外灵效。”
陈子骞点头:“看来你有好好用药,需得奖赏一番,我与柳兄晚间在醉风亭一起喝酒,你也一起来吧。”他没待荇儿回答,又悠悠道:“明日我与义父便同柳兄一起下山,一去许久,怕不能回来送你下山,也算是为你提前践行了。”
荇儿心中生出一份惆怅与不舍,便点头答应了。
待到晚间,醉风亭果然设下小宴,醉风亭建在仙月谷较高的地势上,一览明月,鸟瞰谷中风景,今日无云,星河璀璨格外清晰,夏风和暖拂面,酒不醉人,人先醉。
荇儿环顾仙月谷,越觉此处虽是避世之地,建筑大气,布置精心,断然不是简单的隐居之所,卧龙山庄藏龙卧虎,又悉心培养陈子骞,一派清幽的表象下隐隐露着恢弘的志向。
荇儿虽然性格淳朴,却是心肝剔透之人,虽然她看不透彻,却也明白这样一番用心,定然是有所宏图大志,她苦笑了一下,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呢,一月之后我即回青阳,再也不会踏足与此,任他扶摇直上,或是清幽避世,终有配的上他的女子会一路相随,而我只是一平凡的女子,平淡一生而已。
此时侍女上了酒,传来一股桂花的清香,气味浓郁,却不甜腻。
荇儿不由赞道:“好香。”
陈子骞笑言:“初见你时也是一副小女孩模样,怎的现在竟有当酒鬼的潜质。”
荇儿扑哧一笑,想起两人初遇时的样子,调皮道:“还不是当时那壶忘忧酒引发的。”她又道“既然‘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又有‘九转灵丹那胜酒?’你们男子饮酒便是豪气云干,为何女子便不可以有此等豪气呢。”
柳言真不由哈哈一笑:“水姑娘好一番志向。”
陈子骞摇头道:“你莫纵她,她也就是说的欢快。”此时侍女已给众人斟满了酒。陈子骞对荇儿道:“慢点喝,便光顾着豪气,一会又呛的挤眉弄眼。”
荇儿便俏皮的冲他扮了个脸,端起酒来,也不敢急着喝,一口口抿,桂花酒口感微甜,缓了辛辣,入口香醇,便又多抿了几口。
陈子骞又嘱咐道:”且莫贪杯,这酒入口香醇,后劲却是大。“
三人便开了席,一面谈天说地,一面浅斟对饮。柳言真便说起这半年山下世事变迁,那流民围城,日月盟反抗朝廷,武林盟主易主。
荇儿只听的瞪大了眼睛,不想在仙月谷中一年,外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听柳言真说青阳如今已经退出武林盟,虽然没有明面上对抗官府,却暗地里一直相助于日月盟,不由又是担忧又是自豪,只恨自己不能插翅下山相助师门。
陈子骞也拍桌子赞道:“俞掌门果然风骨过人,不为权势折腰。”
柳言真与他又论起天下大势,说日月盟如今一反,居然日益壮大,仁义之士纷纷来投,闽水分割帝国南北,日月盟往日势力就遍布闽水,如今竟有分割帝国分割之势,帝都筑天在闽水以北,如今闽水以南皇命不达,各州各城便纷纷组建自己的兵马,名曰乱世中需以自我防卫,其中确有不少一直以来蠢蠢欲动的势力。
又说到二皇子与五皇子的党羽之争,殇帝久不立太子,朝中呼声最高的就是两位皇子,五皇子舅父贾永杰富甲天下,牢牢掌控永州中州经济命脉,二皇子则掌控驻守北疆的抚远将军郑司元立麾下十五万军马。而掌握军力最大的陈松涛将军始终效忠与皇上,不与任何人结党。世人多言殇帝因暴,手段雷霆,行事肆意,然则殇帝是个极其懂得制衡之术之人,两位势力最大的皇子,一掌经济,一掌兵权,相互制约,朝中各臣也是无人独大,是以这么多年来,殇帝行事凌厉,众人却是敢怒不敢言,除了当年的镇南王之乱,许多年再无权贵起乱,只是权势之争内耗太大,大焱建国三十余年,尚未从前朝更替中恢复,终于民不聊生,从最底层起乱,却不再殇帝的掌控之内了。
荇儿听的半懂不懂,便看着两人神采飞扬的样子,想着爹爹以前也这般眉飞色舞的与别人谈论政事,心中思索,这天下男子是否大都醉心于权势江山,意图大展拳脚,闯出一番事业来,她想进取心固然是好事,却好奇这世间有没有那真的弃江山儿不顾的痴情男子,想着想着就多喝了几口酒,不一会便有些头晕。
晕晕乎乎中只听两人提起镇南王叛乱旧事,两人赞镇南王智勇双全,却谋略不够,若是再与殇帝迂回几年,不直指天行无道,揭旗叛乱,凭他的声威,联络朝臣,内外齐下,只怕天下早已易主。又说那田毅乃当日擒获镇南王的将军,今时被捕却高呼其名,康水之乱已过十年,镇南王虽败尤荣,如今天下呈现乱象,却又许多人被他当日行事激励的痕迹,反抗当政者不仁。
荇儿便大声说:“他若是那样顶天立地一个英雄,痛恨这帝国腐朽,又怎可与那些利欲熏心之官员同流合污,不若光明正大的反一场,即是输了,也还世间一片清明,后世总有承其志愿之人。”
两人都是一愣,转头望向荇儿,她已然酒劲上头,带着几分醉态,双颊绯红,眼波流转,说话都口齿不大清晰,见两人看着自己,便嫣然一笑,说着“敬英雄。一。。。杯。。。”话音未落,一个坐不住身子往后仰,竟是要跌下去。
她神智纵然迷糊,却还是咽下了后面一句话。
爹爹,我说的对不对?
陈子骞与柳言真怕她摔着,急忙抢出坐席上前扶她,陈子骞身法较快,瞬间已经扶住她的双肩,荇儿的身子歪歪斜斜的靠住了他,长长的睫毛闪动,双眼迷蒙,醉态甚憨,陈子骞不由摇头笑了笑,双眼流露出怜爱之色。
柳言真见此情形,便回座笑了笑:“这虽然是醉话,却说得明白,这水姑娘不光人是一等一的美人,难得心思还如此剔透,当真是位妙人。”
陈子骞闻言愣了愣,脸上温柔之色即敛,回身唤了侍女扶住荇儿,交代道:“扶水姑娘回去休息。”
荇儿脚步阑珊,嘴里还犹自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李白《将进酒》)
柳言真闻言不由一笑,陈子骞却没有笑,他看着荇儿远去的身影,眉头深锁,半晌才回身落了座,斟酒一杯,独自饮了。
柳言真凝目注视着他,也不言语。
陈子骞独饮完,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我如今越发不明白自己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柳言真别有深意的说:“少庄主,天下事自古难全,有得必有失,需斟酌则个。”
陈子骞神色凝重,半晌才缓缓道:“只希望,来日我不会后悔。”
柳言真也不言语,只是斟满了酒,两人满上,又碰杯。
一月过后,荇儿收拾行装回青阳,果然陈子骞没能赶来送行,轿夫送至太清山脚下,柳言真已备好车马等候。说是陈少庄主交代他护送荇儿姑娘回青阳山,并留下书信一封。
信中表明无法抽身相送,十分歉疚,亦言明定然抽空常去看望,还说卧龙山庄随时欢迎她再次莅临。
荇儿合上信苦笑了一下,再不会来了。
用了一年时间,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如今及时放下,此生愿不再纠缠,不惹尘埃。
第六十七章围剿(一)
盛夏时节的青阳山草长莺飞,蟋蟀夜鸣,月朗星稀,山中夜间气温较为凉爽,萧武却心中烦躁,辗转无眠。
几日前接到荇儿来信,一年之期就到,她即将回山。自天门山会盟之后,苏钰看似也死了心,见到萧武也不再搭理,神色怨念,想来恨他欺瞒许久。
如今青阳派中亦起了纷争,以三师叔周志诚为首的不欲青阳搅入乱局,想入乔海波之盟,乱世中明哲保身,或者还可以借机光大青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