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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骞拉着她急急回了山庄,清洗了伤口,又取来了药膏,他轻声道:“这个药会比较疼,你且忍着些。”荇儿点头,陈子骞低头敷药,那药膏一沾到伤口,果然火燎一般,比普通伤药猛烈些,荇儿不由抽了一口气,紧咬下唇,头上冒汗,硬是没忍住有叫疼。
只见陈子骞给她敷完药膏后,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突然低头凑到了伤口前前,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凉凉的,酥麻的气息,传到她的手臂上,伤口的灼热感,一下消失了,疼痛顿时缓解。
荇儿不由微微的脸红了。
陈子骞抬头看着她,深黑的眼眸若有所思:“这伤药效用极好,只是格外的疼些,我小时候练功伤了,便用这伤药,两个婢女总会帮我在伤口吹上一吹,却是能缓解一些疼痛。”他微微一笑,柔声问道:“还疼嘛?”
荇儿赶紧摇了摇头,脸上红晕未散,却又觉得陈子骞的言语中透着几分惆怅,便不停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之骞又起身翻出个药盒递于她:“每日都记得抹上,此物消疤,若是手上留下疤,得多难看。”
荇儿便赶紧接了,道谢完,逃也似的回了屋。
第六十五章动情(二)
关上屋门,犹自心跳不停,伸手摸了摸脸颊,烧的发烫,她有些恍然,今天怎么就这么反常呢。
她伸出受伤的手臂仔细端详,伤口已经被细心的上好药并包扎了起来,便想起他给自己上药时的情形,俊朗好看的侧脸,深黑的眼眸中透着专注,越想心跳越快。
她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一直逃避着,刻意不去触及的心意。
原来还是喜欢上了他。
明知道他有容姿家世人品无双的心上人,明知道还有许多出身优渥,年轻貌美的姑娘思慕着她,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孤女,没有父母疼爱,没有显赫家世,只剩下强自撑起的骄傲,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一人两情相悦,最后还是喜欢上了他。
明明没有可能的感情。
心中腾起无边的绝望,如黑暗中浮沉,看不见出口。
郑家大小姐的那句话响在她的耳畔“陈公子一向待人温文尔雅,他待你纵然和善,却也没有特别亲厚。”
犹记得那位陈家大小姐,他提起她时的语气,两人独有的默契,无须一句多于的言语,却都心知对方的心形,如此,又如何容的下他人呢。
荇儿心道:
郑家三小姐但求做妾,可是我,什么都不想求,纵然得不到爱,也不想委屈自己生存在夹缝中谄媚。
我只求爱了他,远离了他,这一世他们是这世人眼中光亮下的主角,我只是一片水荇,随波逐流,无人念挂。
自从荇儿发现自己爱上陈子骞的那一刻起,她的笑容不再如以往一样晴朗无尘,她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轰然终结,一份淡淡的忧郁,总是萦绕在她的心头眉间。
她变的沉静,心中这份感情即美好又绝望,两种感情掺杂混淆出千万般滋味来。
只是无可说,
她的忧伤,她的爱怜,她的骄傲。
堵在心口,确实无可说。
于是她开始跳舞。
舞蹈仿佛是她与生带来的事物,每次她翩翩起舞,就仿佛忘记了自己,融入了舞曲中的意境,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步伐,都写满她的心事。
她觉得愁绪和思念侵袭之时,便独舞一曲,那些教导的乐曲,早已烂熟于心,她在心流淌着舞曲,舞步随性而发。
当她想起那些快乐的时光,就跳一曲欢快的绸舞,红绸在厅中旋转。
当她想起这世间的不平事,就跳一曲激昂的剑舞,双剑剑风凌厉。
当她思念陷入思念时,就跳起柔美的舞蹈,时而带着纯真的快乐,时而带着忧伤的思绪。
当她想起陈子骞的时候,却是与所有舞蹈都不同的一支舞,那舞蹈缠绵悱恻,时而如山间清泉,夕阳柔光那般柔软的美丽,时而又如漫步黑暗,如履薄冰那样小心与害怕,看不清前路的迷茫。
苏绮望着眼前舞动的少女,一曲《琵琶悟》被她跳的辗转悱恻,她尤记得不久前,她还训斥荇儿此舞没有感情,那曲子说的是那相思爱恋,眼中无情,却如何跳出神韵来。可是短短时日,她一举一动却仿佛脱胎换骨,无论什么舞曲,她都越发投入,眼神真挚动情,虽不够妩媚成熟,却深入人心。
这是什么样的天赋啊。
她自从跳舞那一天起,就从未居于人下,眼前这少女年轻这般轻,虽然技巧未有她娴熟,却日益精进,舞蹈中的情致越发真切,摄人心魂,倾城倾国的美丽,在她体内日益聚集,呼之欲出。
倾城倾国。
她自然听过京城中传说中的一舞,也是那一舞造就了她今日残破的容颜。
太后五十大寿,文德帝在京中举行庆典三日,镇南王王妃一舞惊艳京都。
文武百官,羽林三千,无不言此舞只应天上有,见者终身不忘。
许多年以后,她仗着自己艳压群芳,舞技超凡,人送了顶“天下第一”的高帽,捧的她飘入九霄,心比天高,以为可以缔造出另一个传说
礼部侍郎献媚一般的把她送给好舞的殇帝。她那晚一舞,乃生平最美一只,红纱曼妙,身子盘旋,宴席中所有的眼睛燃烧起来,所有的魂都随着她的舞步飘扬起来。
除了那高高在上,面目阴沉的文德帝。
多年起她回想起那一幕还是会发抖恐惧。
那个男人的眼眸,让她怀疑,他还是否是一个人?一个拥有感情的人?
那双毫无表情,只投出凶戾之色的眼睛,看的她全身脱力,无边的恐惧从心底涌出。
他只说了一句话:“天下第一,可笑。”
此后她被毁了容貌弃于荒野,礼部侍郎虽未领罚,却回到家就吓的高烧梦魇,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
那个男人,轻轻一句话就可让这天下喋血,可是他却偏偏很享受,于是这天下便成炼狱。
苏绮想到这里,不由抖了抖,脸色苍白。
荇儿早已停下舞蹈,见苏绮脸色异样,便连忙来问。
苏绮长叹了一口气:“想起以前的事情。”荇儿想着苏绮黑布蒙面容貌被毁,一个女子的一生也因此毁灭,她如此说,定然是想起了以前痛苦的经历,便想寻了安慰之语,又不敢提及她容貌之事。
苏绮见她表情关切,一张清丽的脸庞更添颜色,不由上前,手指轻轻抚摸她少女嫩滑的肌肤,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我年轻最美的时候却也没有你这般容颜,枉我当年自付舞姿,容貌无双,到头来不过是我自己夜郎自大的幻梦而已。”
荇儿见她果然牵动容貌之事,沉吟半晌,宽慰道:“苏姐姐,荇儿年轻历事少,许多事情无立场去评说,可是荇儿想容颜到底只是一副皮囊,心境澄明,才是最重要的。”
苏绮冷笑了一声:“好个容颜无谓,心境澄明,不知世事的娇女。”荇儿一愣,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苏绮继续道:“我自小被卖入青楼,那里弱肉强食,容颜舞蹈便是用于生存的资本,我曾是花魁的侍女,花魁舞技非凡,最忌讳别人偷师,她见我年幼容姿出众,尤其虐待与我,我便偷偷的学,被发现了就是一顿皮肉之苦,几天不能动弹,可是我还是坚持,等我长大了,她也老去盛宠不复,有一天登场前,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馆子里坐满了客人,老鸨急的不行,我便站出来,说我可以跳,那年我十三岁,一曲舞完,楼里的男人全部都不说话了,如虎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我,十五岁有人出千金买我的初夜,那一年我终于不再受人欺凌,成了青楼的招牌,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华贵,面前来往之人无一不是献媚讨好,你教我如何视容颜为浮云,人人气节高贵说的好听,可是几人在那众人欺凌,冷漠轻视,诡计横生之地能够不折腰,不过是想活下去,活的好一些而已。”
一番话听的荇儿哑然,她喃喃道:“我不知道你。。。”
苏绮看她的样子,面色讥诮道:“如今,你也觉得我是下贱女人了吧。”
荇儿眼睛一抬,眼中一片清明纯静,却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她摇头道:“不,苏姐姐,我很敬佩您,如果是我,却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勇气活下去,为自己争一番地位。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命运,这样艰辛隐忍,也不过是想摆脱自己的命运而已。”
苏绮迷蒙细长的双眼眯了起来,变幻着细微的光芒,神色莫测:“命运不是我自己选择的,然而却是我暗地推那花魁下楼,后还她百般欺辱,这不是自己选择。”
荇儿闻言沉思良久,慢慢道:“我只知道,善恶好坏不能一概而论,人之一生,即使步步小心,一片丹心,却依旧会做了错事,今日你为了活命踩别人而上,他日别人也会踩了你,都是要还的。然而,"荇儿微微一笑,一双明亮的眼睛溢出清新的光彩,另一切污秽无处可藏,仿佛春日和暖的阳光,唤起人心底的美好憧憬。"我想,这世上大多人最终都会向往心中的一片宁静。人们虽然为了生存残忍相残,最终所求不过是一份安心快乐。"
苏绮微微一惊,她许多年幽居于此,虽然心中愤恨,然而想起一生浮沉,比起当日盛年,如今虽然寥落,却令有一份安心。
她自嘲的笑了笑:“好孩子,不想你如此年幼,却看的通透。倒是我许多年性子偏执。"她又叹了一口气:“你说的都,都是要还的,人世相残,互斗到有心无力,才愿意放手,去了执念,才寻的一片心安。”
只是,我还是有几分好奇,那花魁还了罪孽,我也还了罪孽,不知道那高高在上不可企及在位之人,却是要如何偿还。
这番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她望着少女,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浅笑容。
第六十六章离别
春光短暂,流年易逝,一转眼,离一年之期还有一月,四季轮回,又转回夏日时光,荇儿沿着山庄长廊一路走来,想起一年前负气私自下山,安平寿宴,阴差阳错躲在了此处,直至陷入情感,想要挣扎自拔,却越陷越深。
还有一个月。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叹落了庭院中一朵栀子花。
微微花落的声音,惊动了沉思的少女,她不由停驻观,看向那一树雪白娇艳,幽香暗浮。
想到相见时日愈来愈短,却仿佛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