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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季云海脸色突变,撤下伪装,眼中闪出怨毒的光,这和外面看的季云海截然不同,而且反差是如此巨大,不在是那愚忠之臣,这怕连自己的妻子都瞒过,季老夫人常带怨气,埋怨他就知道愚忠,与家人一点不顾,季宝珠此刻看到的是一个充满野心。对儿女有父亲的慈爱,却对权利热衷超出一切的人。
这男人是不是一涉及到权利就会把骨肉之情看淡,萧昂和季云海应属一类人。
谈了有一柱香功夫,季宝珠才从季父的屋子里退出来。
来到花厅,酒宴已摆下,季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坐在自己身旁,看个不够,大嫂文氏殷勤劝食,并不上桌,只在桌下招呼,季家大爷男丁不方便同桌子,只母女俩用膳。
下面一屋子宫女丫鬟,好不热闹。
季宝珠虽说不在呕吐,可也吃不上两口,就推说身子不爽,季夫人忙命文氏道:“快带你妹妹去里面歇着,有身子的人,不能太劳顿了”。
季宝珠就告退,去里间,为了迎娘娘省亲,季府新修缮一番,季宝珠躺在暖炕上,看所用之物皆是簇新的,屋里摆设,也不比皇宫大内差,有一两件东西在宫中尚未见过,一看就是值钱稀罕物,暗自摇摇头,太奢华了,可见季家是身份地位,季宝珠脑中闪出功高盖主。
迷迷糊糊竟睡着了,小憩醒来,却隔着帘子隐隐传来小声说话声,一两句飘到季宝珠耳朵里,却是魏紫这个名字,她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也是回季府省亲,季宝珠只模糊记得魏紫爬了龙床,被以前的季妃下狠手处置了。
枚青也不敢在她跟前提起这名字,季宝珠想人已死了,就没在多问。
可这名字却频频出现,魏紫和原主季嫔之间一定也有不为人知的事。
季宝珠走出去,却见帘子后是季府两个丫头,见她醒了,神色有点慌张,担心方才的话让她听了去,季宝珠道:“叫你家少夫人来”。
少顷,文氏进来,不知小姑唤自己何事,季宝珠让她在椅子上坐了,文氏谢了坐,端端正正地坐下,神态也端庄自然。
季宝珠坐在榻上,指肚抿了抿散落的发丝,似随意地问:“我听府中丫鬟提起魏紫,妹妹在冷宫时,得了场重病,醒来后,有些事记得不真儿,嫂嫂跟我说说她的事”。
只见文氏才好好的,转眼脸色就变了,有点支吾道:“她是娘娘一个丫鬟,犯了宫规被娘娘发落了”。
文氏避免说打死一词,似有隐情,不方便说。
季宝珠淡然一笑,道:“嫂嫂。你我乃一家人,有话不妨直说,我就是想知道事情真相,我知道自己从前所为不妥”。
文氏看她这么说,放下心,实话实说道:“魏紫乃是你自小的丫鬟,当年你进宫之时,问你的丫鬟那个愿意跟着你进宫,谁都不愿意,只魏紫与你情同姊妹,愿随你入宫,谁想不上一年,魏紫就被皇上看上,硬是承了宠,从此越发不可收拾,竟至朝夕侍寝,妹妹当时年轻气盛,就下了狠手,生生要了她的命,这事,我也是后来听宫中传的”。
季宝珠对魏紫有个模糊印象,好像长得不错,不太爱说话,总是静静的,对她侍候周到,细心,自己怎么竟会狠心要了她的命,是嫉妒冲昏了头,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这事不久又发生了乔御女的事,自己即被打入冷宫。
按说,魏紫这样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没什么出奇,宫里一抓一把,断无萧昂宠爱有加的道理,这事情有点不可思议。
季宝珠微低头寻思,文氏道;“魏紫这丫头在府里时,也没看出什么地方勾男人的心,本本分分的,只知道忠心,却不是灵透之人,这事我后来怎么也想不明白,可能各人有个人的缘法,也未可知”。
季宝珠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萧昂是故意激怒她,让她做出有违宫规的事,也好借机发难,这却是一招好棋,萧昂抓住把柄,逼季云海交出兵权,季云海女儿在人手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念头一起,让她一激灵,从头到脚生起寒意。
回宫时辰到,季老夫人依依不舍,拉着女儿手叮咛。
季宝珠临上辇车时,同文氏交代几句,言下之意是防范府中有皇上的人,文氏是个明白人,也深知小姑担心的有道理,她本心思通透,点点头,记下。
日落前,季宝珠回转内廷,三品以上的妃嫔才有特权归宁省亲,而那低位的妃嫔只能托人往家里捎个信,捎点银两,以示孝心。
正要进内廷,却见身后一辆辇车也同时奔内廷来了,季宝珠半卷着车帘,朝外望,前呼后拥却是德妃的车驾。
季宝珠忙命车辇让过德妃的车驾先行,德妃坐在车内,也才省亲回来,早已看见季宝珠舆撵朝同一方向行来,按位分,季宝珠应先让德妃,德妃从季宝珠舆撵旁经过,季宝珠本应下辇车一旁恭立,待德妃过去,在行上车,但季宝珠如今身怀有孕,皇命免了一切礼仪规矩,是以季宝珠仍坐着不动,只把道给她让出来。
德妃自上次在萧昂跟前下话,看着萧昂处置季宝珠跟前当红的宫女,下了季宝珠的面子不说,还禁足半年,心中称愿,不想季宝珠复宠,而且宠幸更胜从前,又还怀了孩子,德妃心拧巴得难受。
德妃车辇擦着季宝珠的所乘的辇车旁经过时,德妃朝她车窗子里瞥一眼,看季宝珠神色淡然,对她不屑理睬,只车窗露出季宝珠半个身子,德妃也没看见她的腹部,猜想她腹中胎儿已有二月了吧,季宝珠朝她颈首,却有股傲然之气。
令德妃越发心堵,朝身侧二皇子睿看了眼,二皇子让奶娘抱在怀里,啃着手指头,德妃的心更加不痛快,‘啪’一手打掉睿正啃着的手,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德妃心烦,怒喝一声:“闭嘴”。
睿虽弱智,但从没见过母亲这样,一下子愣住,不敢哭了,德妃见了,一阵心疼,别过脸不去看儿子。
67暗昧
季宝珠看着德妃走远;芳春旁边嘀嘀咕咕道:“德妃害主子,却全然没一点羞愧,竟也理直气壮,倒像主子欠了她的,真真可气”。
季宝珠想:自个平白穿来,受了不少鸟气;这和谁说理;和这等二货纠缠;胜之不武,少理她便是。
嘴上却道:“二皇子身子那样;她心里有气;没处使;才来找麻烦”。
芳春嘟着嘴道:“可主子何曾惹她,她看主子乌眼鸡似的”。
季宝珠道:“她见不得别好,心里不忿,才会如此”。
这正说话,远处一乘肩舆朝北行,要出皇宫,里面一无意中朝西看一眼,一下子看到季嫔的车驾,忙命转了方向,朝季宝珠这厢过来。
季宝珠看德妃走得没了影,才要下命从皇宫西侧门进内廷,却见一乘肩舆朝这边来,看着好像是奔自己来的,细看,这撵舆银顶,金黄盖幨,上下洒金雕玲珑花卉,饰五色宝石,是个亲王的翟舆。
越走越近,舆窗探出半个身子,季宝珠看清楚,是安王萧乾。
季宝珠停原地单等他过来,她对这安王没多少好印象,总觉得怪怪的,似有种说不出的暗昧意味。
安王肩舆靠过来,二所乘紧一步之遥,季宝珠看着舆中安王,二俱是从窗子侧过身来,面对面。
季宝珠先道:“嫔妾不方便下车,给安王请安了”。
安王嘴角似有股子若有若无的淡笑,丹凤眼微斜,此时,夕阳将落,橘色光线照他细腻光洁的脸上,高贵中带了几分阴柔之气。
季宝珠近处细看,想这样一张脸冷眼看酷肖萧曌和萧昂,然萧曌俊朗,萧昂冷傲,神态却是大不相同,一个眼神,动作,便能暴漏出一个的性格,这邪邪的,看着很不舒服。
安王看她盯着自己看,身子动了动,有几分不自,季宝珠醒悟,这古代的女子是不敢正视男子的,哪怕是丈夫的兄弟,为了避嫌,也不能一直盯着看。
季宝珠微微垂下头,看他不自心里暗乐。
安王看这女初时盯着自己,转瞬就低下头去,唇角好像微微上扬,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没什么不妥之处,渐升起恼意,道:“季嫔娘娘这是回家省亲才回转?”
对季宝珠不满就不由带出,声儿就有点阴阳怪气。
季宝珠头半垂着,答了声:“是”。
安王想起自己过来真正目的,敛了神色,道:“本王改日过府拜望季老大,不知季老大身子一向可好?怎么听说,闭门不出,也不见外客”。
季宝珠也不知他是何意,是替萧昂刺探季云海,要亲身证实是不是卧病床?
想到这,装作愁苦道:“才回府之时,去父亲养病之处看过,老父亲日渐衰老,下床都要搀扶,风烛残年,受此打击,乃至心力交瘁”,说吧,脸上戚戚然。
萧乾唇角一丝嘲讽的笑飘上整张脸,阴阴地道:“看来老大病得不轻,本王更应该去拜候”。
季宝珠抬头看他这张脸恨不得一巴掌甩去,淡淡道:“王爷请自便,嫔妾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吧,就要命起驾,安王看她不耐烦要走,却突然说了句,“季嫔娘娘可别忘了本王两次救”。
季宝珠上次他说时,就有点纳闷,两次?可他只救了自己一次,这事可得说道说道,平白多了一次救命之恩,拿什么报答。
看着他问道:“敢问王爷除了那夜黑风高夜,王爷何时还救过嫔妾?恕嫔妾记性不好,王爷明示”
萧乾揶揄声儿道:“季嫔娘娘好健忘,谢美的事没忘吧?不是本王偶然经过园子,看谢美撵,说给皇兄,能轻易脱身,怕长千张嘴都说不清”。
季宝珠这才明白,一直纳闷,谢美的事,萧昂怎么就不追究她的过,却原来是他暗中相助,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感激来,道:“嫔妾谢王爷两次搭救之恩,无以为报,王爷如有吩咐定能尽心竭力”。
安王对她的表态很满意,却还是轻漫声道:“本王不是圣,却是需要娘娘的报答”。
看季宝珠有点迷茫神色,又耍戏道:“本王提出的报答,一定是娘娘能做得到的”,说吧,又朝她斜睨儿,态度很不恭敬。
看季宝珠面色有点恼怒,心中高兴,似戏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