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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那还理会,朝左右喝命道:“季贵人既是觉得热,让她去湖边凉快凉快,跪上两个时辰”。
枚青跪在主子身后,就知今儿事不好,触到德妃霉头,遂急忙跪爬几步,上前就要央告德妃,季宝珠知道求也没用,德妃好容易逮到的机会,这口恶气不出,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伸手扯了枚青的衣袖,阻止她。
有其主就有其仆,一听主子吩咐,那平素霸道的德妃宫人,正巴不得一句,上来两个太监就要强行拉扯她,季宝珠坦然站起身道:“我自个走”。
说着,随那两个太监下去太液池边一空地上跪了下来。枚青也哭着陪主子罚跪。
曹贵人在阴凉的亭子里,瞧着季宝珠在大太阳地里,直直跪着,心里甭提多乐,德妃心里的闷气稍平了点。
艳阳高照,正午日头毒,水边没有遮挡,火辣的阳光直射在季宝珠身上。
不远处罗常在几人正玩得开心,发现水边跪一人,皆很好奇,宁采女眼尖,道:“那不是季贵人吗?”
罗常在细看果然是季宝珠,惊得花容失色,也无心玩了,忙忙赶回熙和宫,告诉赵胜、春财等。
一听主子受罚,荣宽焦急道:“这可怎么办,谁能救主子?”
春财想都没想,道:“皇上”。
二人一听摇摇头,皇上还未下朝。
赵胜道:“皇后娘娘能救下主子”。
荣宽也摇摇头,道:“三皇子病还不知如何,皇后娘娘就是想救,也没那心思”。
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主意,雨燕和水桃,春儿几个着急道:“我们快去看看吧,主子体弱,怕支持不住,大暑热的天,连口水都没有”。
几人匆匆忙忙赶奔去。
在说,季宝珠在太阳地下干晒,苑内不时有宫妃走过,都盯着她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这脸面不说,季宝珠这如今脸皮子练得也厚了,可不出明日宫中就会当成笑话传遍,墙倒众人推,想翻身都难。
抬头望下天,碧空万里,一丝云都没有,突然,眼前黑线丝丝缕缕,看日头时候长了,眼花了,却灵机一动,身形晃了几晃,未等枚青反应过来,季宝珠身子已朝一边软软倒下去。
枚青一阵惊呼,这时,熙和宫的奴才们赶到,看主子晕倒,忙呼叫着上前。
德妃和曹贵人在亭子里见了,曹贵人心里暗骂:这又是季宝珠狐狸精使的花招,她身子哪有这样娇贵,整晚赏月无事,这才跪了没半个时辰,就晕了。
德妃看季宝珠晕倒,心里有点害怕,毕竟皇上现在宠她,要是知道了,会要她好看的。
鼻子里哼了声朝左右道:“本宫今儿也乏了,回宫吧”。
说吧,前呼后拥走了。
曹贵人朝季宝珠那厢瞅一眼,也跟着走了。
阖宫轰动,季宝珠被德妃罚跪,身子不支,竟晕倒昏死过去。
萧昂下朝直奔熙和宫,进门就见,季宝珠乌云散于枕上,面色苍白,阖眼躺在那里,心一疼,忙赶过去,急唤了声;“宝珠”。
季宝珠强支起眼皮,硬是挤出一丝笑,支撑着要起身,被萧昂摁住,道:“爱妃别动”。
这时,雨燕端了碗燕窝由外进来,来到塌边,萧昂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雨燕把她身子略抬高,一软枕垫在她身下,季宝珠虚弱地轻笑着道:“嫔妾没事,皇上国事繁忙,不用担心”。
萧昂微蹙眉梢,埋怨道:“嘴硬”。
拿羹勺肴了小半勺,递到她嘴边,季宝珠抿了口,轻声道;“嫔妾身子没事,就是天热头晕”。
萧昂示意她别说话,喂她吃了小半碗,直到季宝珠摇头吃不下了,才把碗递给雨燕,道:“好好侍候你主子”。
萧昂润泽的目光对上季宝珠清净水眸,季宝珠温顺腼腆地朝他笑笑,两腮飘上淡淡的桃粉,苍白中一抹胭脂色。
萧昂心神一荡,果决地道:“今后朕不会让人欺负你”。
说着,走出去。
张德全跟了上来,萧昂道;“拟旨,季贵人贤良淑德,拟封充容,居嫔位”。
张德全道;“遵旨”。
萧昂又朝德妃寝宫方向看了看,道:“德妃一贯骄横,替朕申斥”。
“奴才遵旨”。
当张德全来到德妃宫里,奉旨申斥德妃,德妃立时眼睛一番,差点像季宝珠一样晕过去。
待张德全走了,德妃气得举起身旁紫檀玲珑古架上汝窑烧制粉青寥若晨星菊纹宝瓶,吓得旁边的刘嬷嬷忙用手接住,劝道:“娘娘消消气,皇上的性子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娘娘怎么能公开整治那季贵人,这不是戳皇上肺管子”。
这刘嬷嬷是德妃自小的奶娘,知道自家姑娘这沉不住气的毛病,只有她能劝上几句。
德妃跌坐在椅子里,别提多憋屈,这皇上让太监口头训诫,扫了她的颜面,就为季宝珠这贱人,把多年情意全抛,实在令人寒心。
刘嬷嬷又劝了一阵子,德妃火气慢慢消了,静下心来想想,自个做的确实唐突,都怨那曹贵人煽风点火,撺掇自己撞了枪口,又把那曹贵人恨起来。
连着几日,萧昂下朝即来熙和宫看视,有时朝事忙,就略坐坐。
西北瓦剌战乱刚平复,北方突厥又出兵进犯。
熙和宫
“主子,后个是咱家老爷生日,姑娘什么打算?”枚青看主子这二日没什么动静,提点主子。
季宝珠还真没想这事,那赫赫有名的前任兵部尚书季云海自己这世的爹,连面都未见过,要说精心准备也不是发自内心,只表面文章而已。
季宝珠尚未答言,乾清宫总管张德全手捧圣旨进殿,进门高声道:“季嫔娘娘接旨”。
季宝珠不敢怠慢,疾走跪下接旨。
“圣上有旨,季嫔出宫省亲,即日启程,钦此!”
水桃喜悦地道:“不曾想会有这么大恩典,主子居嫔位,按理只有母家进宫探视的规矩,可见皇上对主子上了心”。
季宝珠板脸‘嗯?’了声,阻止她说下去,信口开河,好事也会坏在一张嘴上。
水桃瞅瞅主子的脸,吐了下舌头,垂头摆弄衣角。
季宝珠面上看似平静,然心里波澜不小,皇上为自己破例,在萧昂一朝却是没有的事,说明他对自己不同于其他嫔妃,枚青看主子脸上没有脑意,隐隐面色越发柔和,唇角上扬,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
23省亲
三日后,季嫔奉旨出宫省亲。
季宝珠乘坐鎏金雕玲珑花卉的翟舆,宫女太监分列两旁,浩浩荡荡向季府去,御林军早已清出道路,赶开百姓。
季府门前,红毡铺地,季云海带领季家有品级的男丁跪迎季嫔娘娘。
“臣季云海恭迎娘娘归家省亲”一声洪亮的嗓音,在一片“恭迎娘娘归家省亲”声中,季宝珠搭着赵胜的手走下车来。
“免”季宝珠清亮的声儿道。
众人方起身,恭立两旁,季宝珠带着宫女太监一干人等直奔后堂。
后堂中,季夫人由丫鬟和一个年轻妇人扶着,正翘首以待,见季宝珠一进大门,忙就甩开丫鬟的手,疾走上前,也忘了什么君臣大礼,一把把季宝珠揽入怀里,喜极而泣道:“娘可把你盼回来了,我的儿”。
身后那年轻妇人是季宝珠的大嫂文氏,看母女相拥哭泣,劝道:“娘,妹子才进门,还是进内堂坐下在聊”。
季夫人抹抹眼睛道:“看我这一高兴,什么都忘了”。
拉着季宝珠道:“儿呀!咱娘儿们进屋说话”,说着扯着季宝珠手不放,母女就进去内堂安坐。
季宝珠大嫂倒是没糊涂,待季宝珠一落座,忙上前几步跪下大礼叩拜,季宝珠忙不迭地下去扶起,道:“嫂子,自己人不用大礼,妹子原应拜嫂子,爹娘亏嫂嫂在家照顾”。
季宝珠大嫂文氏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豁达贤淑,听说,忙道:“侍候公婆是媳妇本分,没什么可说的”。
季宝珠客套一番,回到季夫人身旁,季夫人浑身上下看个不够,埋怨道:“都是你那糊涂的爹,当初奉旨送你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就说上书辞了这桩事,你那爹愚忠,说皇命难为”。
季夫人絮絮叨叨边说边哭,那日见女儿在皇宫大内,压抑着情绪,不敢太过显露出悲伤,此刻,哭个不住,季宝珠心酸,想起家中年迈的爹娘也哭了起来。
这时,季父和两位兄长进门,正见娘俩哭得昏天黑地,季云海绷脸对妻子道:“女儿好容易回来,你竟哭个没完,女儿能侍奉皇上是我季家的荣耀”。
今儿是季云海五十岁寿辰,季宝珠看他精神矍铄,却已告老,心道是不是早了点,在看平板板的一张脸,看不出是喜是忧,难以揣测是否真心话。
季夫人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恨恨地道:“都是你,我母女才不得见面”。
行了君臣大礼,关上门,季宝珠又行了家礼。
季云海说了些冠冕堂皇勉励的话:“你一介女流,不能上战场杀敌报国,侍候好皇上也算尽人臣本分”。
季宝珠颇有点作戏的感觉,季云海要么忠直之人,要么是城府极深,可也是,官能做到他这位置,也觉不是简单一眼就能看透的人,
总不好说就是自己想侍候皇上也没多少机会,只干听着,答应。
季夫人倒是拉着她的手,悄悄问:“侍寝了没有?”
季宝珠红着脸点头。
季夫人才宽慰放了心。
季宝珠又拜了大哥大嫂,季家乃将门,而她大哥季兆坤却是文臣,面相忠厚,大嫂文氏拉着妹妹左右端详,道:“妹子越来越美了”。
大哥嘿嘿笑着,瓮声瓮气道 “我妹子本来最好看”。
季宝珠又拜了二哥,二哥季兆武,俊眉朗目,身高八尺,肩宽背阔,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亲切地笑着道:“妹子,陪娘说说话,娘见天念叨你”。
季宝珠观之徒生亲切之感,亲昵道:“妹子等二哥娶二嫂那杯喜酒喝”。
季兆武英武汉子,脸却在瞬间微微红了,道:“不急,不急”,憨厚模样令季宝珠越发对这家人有了好感。
季父正色叮嘱道:“儿呀,这一次你出得冷宫,以后可要注意自个言行,宫里不像家里,不可在任意胡闹”。
季宝珠看季父虽一脸的严肃,然拳拳爱女之心,却在不经意间留露,心中感动。
枚青与一干小姐妹相聚,叽叽喳喳,无意中“ 魏紫”这名字飘到季宝珠耳朵里,季宝珠看过去,枚青惊惧地眼神朝她望过来,季宝珠笑笑,像是安抚她。
“魏紫”是前身季宝珠陪嫁丫鬟,同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