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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宝珠敛身行礼,直起身,正等着她问这句,恰好接上话头道:
“最近后宫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不秀女们整日疑神疑鬼的,昨儿秀女中顶尖的穆秀女睡梦里说有人掐住她的脖子,叫声把惊动了整个宫里的人,妹妹一问,姐姐猜怎样?她说却有个蒙面的男人,深更半夜来到她床前,要掐死她”。
舒贵妃神情淡淡的,似漫不经心,却仔细在听,季宝珠说到这里,她很自然地问:“看清楚是谁了吗?”
季宝珠临上来时,就看得明白,那叫王振海太监并未在舒贵妃身旁,就不慌不忙道:“说看见一双眼睛,很特别,眼珠白多黑少,这宫中倒是不多见”。
季宝珠留心观察,舒贵妃脸色骤变,旋即掩饰得极好,笑着道:“这话可是真的?”
季宝珠微微笑着,意味深长,瞄了她一眼,柔声道:“嫔妾说她睡癔症了,那来的真的,贵妃姐姐说是吧”。
季宝珠看舒贵妃走神,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又接着道:“赶明个嫔妾禀了皇后娘娘,问个主意,这样下去总是不行”。
舒贵妃也似没听见一般。
季宝珠看目的达到,暗自笑了,这人情卖给舒贵妃。
这番话,足以让舒贵妃琢磨几日,感激她不求,这宫里头反目成仇,恩将仇报多了去了,当务之急,是站稳脚跟。
走下亭子,季宝珠水边闲步,太液池飘飘渺渺,笼着淡淡的雾气,此时,下起萧萧细雨,杏雨不沾衣,却很舒爽。
枚青打着油伞立在身后,季宝珠望着湖面蒙蒙烟雨,百步不见景物。
浩渺烟波湖面,隐隐传来笛声,笛声清越,优美,颇有“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真乃天籁。
纯净的清音,没有任何杂质,无一丝哗众取宠,清凉凉沁人心脾,涤荡尘世间一切污垢,季宝珠沉浸、痴迷,眼前一片清明。
凝立良久,薄雾渐渐散去,一艘豪华精美的画船停泊在湖中央,船尾龙头上萧萧飘逸一身影,手执清笛。
季宝珠眸光闪动,心‘咚咚’如小鹿乱跳,赫然认出,是皇上萧昂。
颇出乎季宝珠意外,萧昂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笛声不经意间流露出他心底真实情感。
季宝珠也明白了,舒贵妃站在那里做什么,看来她是真爱他的。
20魅惑
次日早,季宝珠去坤宁宫请安。
看门的是个小太监,对她没过刁难,就通传进去。
随着一声:“季贵人觐见!”
季宝珠被小太监带到东偏殿,皇后平素起坐的地方,足见对季宝珠亲近之意,关系拉近了一步。
季宝珠临来路上,在腹中打好稿子,徐徐迈步进去,陈皇后端坐榻上,脸色照往常一样,从容淡然。
看季宝珠瞬间,唇角牵了牵,心内却不满,昨晚吴嬷嬷连夜赶来坤宁宫,细诉了景泰宫发生的事。
陈皇后一度觉得自己很失算,对这季妃看走了眼,以她对季妃的了解,不仅不会救那绝色的秀女,反而会助纣为虐,那穆秀女是除了冷秀女之外,少数能令皇上动心的人。
但这不满却以满意的笑容表现出来,温婉亲切地道:“秀女的事查得可有眉目?”
季宝珠一笑,不急不缓,徐徐说道:“嫔妾正要禀皇后娘娘,这几日具嫔妾观察,景泰宫确实不干净,嫔妾以为让秀女们换个地住,嫔妾可保无事,至于那冷秀女人确实疯了,娘娘开恩放回家去,自行请医调治,那穆秀女撞见也惊到了,神智不清,嫔妾让人看着,请皇后娘娘移出内廷,想法子医治”。
这番话说完,陈皇后盯着她看了有一会,暗思,季宝珠何时变得这般聪慧,这样既从秀女中除掉二人,也不会带来太大波动。
推到鬼神身上,对皇上也好交代,自己打理后宫,也没落下什么不是。
想到这,点点头道:“就依妹妹所请,我奏明圣上便是”。
又过了五六日,陈皇后正和惠贵人说话,皇上萧昂似无意间闲步进门,陈皇后和惠贵人忙忙地行礼,陈皇后一脸温婉的笑容,接驾上座,道:“皇上进来也没出声”。
萧昂手执折扇,一派清闲,穿着家常衣裳,看上去少了素日的威严,和气地道:“朕无事过来看看”。
看眼立在一侧的惠贵人道:“惠贵人这阵子没见,倒是没晒黑”。
惠贵人听着皇上似有夸赞之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抚抚微热的面颊,谦逊道:“天道热了,嫔妾没怎么出屋”。
萧昂又问皇后道:“三皇子这阵子听说身子不好,没闹什么病”。
陈皇后一听提到三皇子,马上脸上绽出慈母般的光辉,温柔声道:“没闹什么毛病,就是有点打蔫,待会皇上去看看?”
这三皇子的出身,不是那么正统,乃一下等嫔妃所生,得皇上首肯,皇后抱养了来。
萧昂点点头,突然道:“朕听说这届秀女住的换了地方,怎么景泰宫不好?”
这时,宫女端着茶果进来,陈皇后亲手接了,放在皇上身旁的红木鎏金桌案上,取了个新鲜荔枝,皮剥了,用丝帕托着送到皇上嘴边,似不经意地说道:“季贵人回说那里不干净,臣妾就另择别宫,搬去颐水殿住了,这回还真让季贵人说着了,果然就无事了”。
萧昂嘴里含着荔枝,腮却没动,表情却耐人寻味,陈皇后看见,有点不安,她知道他一定又想到别处,他精明睿智,什么都瞒不过他。
季宝珠总算完了差事,才松口气,有日子没出门,就和枚青绕去御花园,绿树郁浓,夏日长,身着五颜六色轻纱的嫔妃们三三两两,点缀花丛中、溪水旁。
季宝珠暗叹,春已过,不觉已是满眼翠色,杏林深处,湘色裙裾一闪,季宝珠看似潘美人,知她心结难解,徒惹尴尬,就绕道太液池西面。
太液池西,相对水深,极少有嫔妃在这边上玩,季宝珠惊奇地见一个男孩子,也就七八岁模样,细辨却是端贵妃生的大皇子贤,和一老太监在捞什么东西,好像什么东西掉在水里。
季宝珠直觉危险,未等喝止,贤太过用力探身子,才下了场阵雨,池边苔藓溜滑,他一个站立不稳,‘咕咚’就掉了下去。
那太监顿时吓傻了,扎撒着两手喊人,就见贤在水里扑腾,几下后,缓慢往下沉。
季宝珠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甩开枚青扶着的手,跑过去,身子一纵,跳到池子里,好在七八月,池子水不凉,季宝珠水性不好,吃力游到贤身边,抓住他,怎奈贤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她,季宝珠快要被他带到水下。
眼看两人一起下沉,季宝珠身子单薄,拼劲全身力气,才挣脱,把贤推往岸上,自己呛了口水,双手划拉几下,一点点下沉,没过头一刹那往岸上看了一眼,耀眼的明黄,铺天盖地下来,就没了知觉。
。
萧昂打老远见,季宝珠二人水里挣扎,眼看季宝珠体力不支,急命身边会水的太监跳下去救人。
不大功夫,二人就被救了上来,贤尚有知觉,季宝珠呛了水,双眸紧闭。
萧昂单腿跪地,抱住季宝珠上半身头朝下,拍其后背,季宝珠吐了几口水,就清醒了。
萧昂横着抱起她就走,季宝珠没什么大碍了,正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睁开眼,天空湛蓝,阳光明媚,真好,没死。
季宝珠就这样任凭萧昂一直抱着她回到熙和宫,轻轻放在床榻上。
萧昂动手一点点褪去她潮湿沾身的衣物,雪白肌肤在他匀称的指尖下□出来,眼前一览无遗的酮体,如凝脂般雪白通透,无一丝瑕疵。
萧昂感到口渴,嗓子发干,这女人的身子用玉体横陈形容最是恰当不过,萧昂舔了舔双唇,忍住心里的焦灼。
隔着纱帘,接过枚青递入的软软地帛巾,坐在榻边,轻轻为她擦拭,由上至下,温润修长的指尖轻抚着每一寸肌肤。
季宝珠身体有了异动,萧昂心狂跳,更加难以把持,恋恋站起身,就要出去命宫娥侍候她着衣。
未曾举步,一只绵软的小手敷在他大手上,萧昂侧身低头就见季宝珠眼神迷离,樱唇微张,轻轻吐出句:“皇上”入骨的缠绵,旋即两靥飞红,一派渴望夹杂着祈求。
萧昂气息粗重,体内一股热浪袭来,接下来,茜纱帐中,被翻红浪,畅快淋漓。
很久,帐子里没了动静,忽又响起美人棉软低音,柔柔絮语。伴着轻笑,和惑人好听的男音,绵绵不绝。
又约一柱香的功夫,萧昂从里穿戴整齐出来。
行至中庭,张德全近身附耳小声嘀咕一句什么,萧昂脚步稍一踌躇,不觉回头看眼垂帘,眉心跳动一下,做了个手势,张德全脸色一僵,转头朝敞开的朱漆透雕格子殿门里看一眼,眼神复杂,分明有一丝怜悯,领旨下去。
21身世
季贵人复宠的消息像长了腿,不出二日,满宫里没有不知的。
熙和宫的宫人走路昂起头来,不在见人低三分、陪笑矮半头。
足不出户的端贵妃也来到熙和宫。
端贵妃平素鲜少露面,常年称病不出,后宫难见其身影,只偶尔看到大皇子贤方能想起其生母。
后宫曾流传各种猜测,端贵妃当年宠极一时,不亚于现在舒贵妃,却在盛宠之时,突然失宠,皇上不在踏入她宫门半步,不管人们怎么说,端贵妃始终缄默,承受这一切。
当晚,端贵妃头一次来到熙和宫,进殿见到季宝珠就双膝跪下,痛哭失声,慌得季宝珠忙也跪了,道:“贵妃娘娘折杀嫔妾”。
端贵妃边哭边道:“妹妹,我只这一子,以他是命,如不是妹妹冒死相救,怕我就见不到皇儿了”说吧,大哭。
季宝珠想她一定是吓着了,这样跪着于理不和,忙搀端贵妃起身。
扶她坐在榻上,端贵妃慢慢才平复激动情绪,算止了哭,拉着季宝珠不放,硬是要她坐在身边,季宝珠告罪,只好侧身坐了。
季宝珠望着端贵妃梨花带雨的容颜,心思却想到别处,端贵妃属冷美人,其实若认真比起来,尤胜舒贵妃几分,起码季宝珠是这么看的。
端贵妃举止端庄,即便方才情绪失控,仍不失其优雅,与舒贵妃夺人魂魄的美不同,却更令人震撼,她早已称病不出,专心抚育儿子,后宫已很少有人在提起她。
端贵妃痛哭一场,心里松快不少,看季宝珠手里捏着帕子,陪着落泪,颇有些感动,叹息声道:“妹妹不知,我这些年就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