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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烟,坐了这半天,是该回去歇着了,小心动了胎气,何况王爷可等着你呢。走,我送你过去。”紫烟这才起身,无忧扶着她出了席。明王正站在殿外等紫烟,见紫烟过来,忙扶住,抬头向无忧笑道:“多谢弟妹送紫烟出来。”很是谦谦有礼,无忧微笑道:“王爷客气了。”明王给紫烟披上披风,说道:“外面冷,披上这个,回去好好歇着。”紫烟撒娇道:“可是我还不想回去。”明王柔声道:“紫烟乖,我们的宝宝可是想休息了。”紫烟撅嘴道:“那你陪我回去。”明王握住紫烟的手道:“今日父皇大宴宾客,回头不见了我,可是要发脾气的。”紫烟无法,但有些闷闷不乐。明王便附耳过去,在紫烟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紫烟瞟了眼无忧,竟有些娇羞,但唇边已经带上了笑意,温柔的说道:“我听你的。”无忧还是第一次看见紫烟和莫歌云如此亲昵的场景,微微低了头,也微微的笑着,他们恩爱甜蜜,无忧很替紫烟高兴。
送了紫烟回去,无忧重新回到席间看舞。一曲舞罢,仙妃柔媚一笑道:“皇上,今日的歌舞真是不错,不过臣妾素闻太子妃舞艺不俗,只怕比这些强上百倍,不知臣妾今日可有福得见?”皇上宠溺的回以一笑,才面向太子妃道:“朕也有耳闻,不知太子妃可愿意舞上一段?”孟青瑶还未动,孟御史大人便说道:“皇上言重了,能为皇上和娘娘献舞,那可是莫大的荣幸。”皇上爽朗的笑了一声,孟青瑶便上前回道:“儿臣领命。”韩冷道:“好的舞艺,需好的乐曲配合才有味道。臣听说六皇子向来精通琴艺,与太子妃舞艺相配,只怕更好。”明王也凑趣笑道:“丞相说的没错,六弟的琴艺可谓一绝,当日御史大人府中,太子妃起舞,六弟抚琴,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儿臣至今未忘。今日若得重温,可是天大的美事。”无忧微微蹙眉,回头看太子,他板着脸,果真面色难看。无忧心里微哂道:仙妃和韩冷,倒真是一丘之貉,唯恐天下不乱。只是莫歌云这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看他精明睿智,可不像是看不清形势,说这种糊涂话的人,难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的用心又是什么,他也要与莫歌夜为难吗?孟青瑶可是敢爱敢恨的女子,当年在孟府中,既然已经倾心莫歌夜,又无心隐藏,旁人多少会看出些端倪的,太子只怕也知道一些,他们今日如此,明摆着是要挑拨离间。孟大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笑容僵在脸上,仙妃则笑向皇上道:“果真如此,臣妾今日可有福了。”皇上笑道:“好,今日我们就重温当日一舞,老六,你看如何?”这样的情境,哪容得拒绝?莫歌夜神色如常,自座上起身回道:“儿臣遵命。”
须臾,孟青瑶打扮一新,换上一身明艳的舞衣,轻纱流转,在月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她发髻高挽,朱钗华美;娥眉如黛,美目含情;纤手如云,身形似柳。移步间百媚顿生,牵引着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琴音乍起,如山涧清泉,空谷传响。孟青瑶霓裳羽衣,飘然舞动,腰肢柔软,妩媚妖娆,恍如月宫仙子起舞。她一双美目不着痕迹的看向抚琴之人,唇边笑意更是美不可言,如盛春里最妩媚妖娆的花儿。琴音瑟瑟,清远灵动,与舞姿配合的果真天衣无缝,无可挑剔。无忧看向莫歌夜,他静静的坐着,微低着头轻轻抚琴,悠然,静默,如一个遗世孤立,纤尘不染的仙人。华光下的侧脸,朦胧不清,却牵动人心,从来不知道,他的琴艺也这般好。无忧看着如何契合的他们,心道:正是当日一曲,让孟青瑶从此无可自拔,一片芳心再不念他人吧?人生初见,总那么美好,只是不知在莫歌夜心里留下了什么?他也印象深刻,他也为她惊艳吗?无忧心里忽的充满落寞,如那日遥遥回望风微阁忽然涌上来的那种落寞。这宫中佳丽三千,竟将自己显得那么渺小,她只是个普通的凡尘女子,在他生命里,注定是个过客,掀不起一丝漪沦!无忧透过灯火阑珊,遥遥的看着莫歌夜,心里总觉得,莫歌夜也在遥遥的看着他,他们在这喧闹中,寂静相望。
忽觉得有人一直在推自己,无忧回神,身边的玉妃低声急道:“皇上在问你话。”曲舞不知何时停了,一片寂静,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座上天子也微蹙眉诧异的盯着自己。无忧收敛心神,忙起身道:“父皇恕罪,儿臣沉溺在这舞曲中,忘了身在何处,一时失态了。”皇上眉头舒展,笑道:“那日朕见你在御花园中笑的甚欢,旋转时姿态灵活轻盈,想必舞艺不俗,也舞上一段让我们助兴如何?”无忧面露难色,从小只有人教她练武,可没人教她跳舞,自己耍耍花拳绣腿还可,让她跳那柔媚的舞姿,是万万做不来的。无忧只好如实说道:“回父皇,儿臣愚笨,于舞艺上一向不通,不敢再此献丑,扫了大家的兴。”皇上道:“不对呀,是不是太过自谦了,那日在君昊宫见你接送子观音,那身姿也很是灵活。”无忧道:“父皇恕罪,儿臣那是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实在不敢称是会舞。”无忧知自己此时必定很是扫兴,微低着头,只等着皇上发火。殿上的欢声有些低落,大家都不敢放肆出声,唯恐惹得皇上不快,无忧身旁的玉妃,虽然心内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正在这四周都非常安静的时候,仙妃忽笑道:“六王妃坦诚随性,洒脱自然,倒很是惹人喜爱。”无忧听得一怔,仙妃难道吃错药了,怎么替自己说起话来了?无忧微微抬眼,见仙妃身子微倾向皇上,面上虽笑着,眼神却是极其冷淡的看着无忧,无忧猜不出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韩冷笑了一声,接口道:“皇上的儿媳,真是各有千秋,平分秋色。”仙妃和韩冷这么一说,大臣们也附和着赞叹欢笑,渐渐的大殿上又开始热闹起来。皇上也笑道:“朕也是素来喜欢此女自然随性。坐下吧,你的花拳绣腿,改日私下里演给朕看,朕对你的花拳绣腿,也是过目不忘啊。”无忧舒一口气,忙谢恩归座。
无忧趁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席,独自掌灯到御花园里闲晃。她想甩脱那种落寞,那样的落寞让她很难过,何况,她不该有那样落寞的心情,她怕再放任的沉溺其中,自己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夜阑河畔很是热闹,大家正在那里放莲花灯玩,无忧远远站在一个清静的角落看着,想起小的时候,在林府也放过莲花灯,母亲告诉自己,放莲花灯许愿,愿望便会实现。童年的自己曾经那样快乐,也天真的相信美好的愿望都会实现,只是当初陪自己放灯的双亲,如今一个长眠地下,一个形同陌路。无忧抬眼看天上明月,今日团圆佳节,师父与颖歌此时在做什么呢,师父是否会对着这圆月感叹,他的丫头怎么也不回家团圆呢?唉,莫歌夜,你当初放我出宫的许诺给了我多大的欢喜你知道吗?如今,我却会为了你在这里心绪烦乱你又知道吗?无忧正看着天空的孤月发呆,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的道:“既是怕黑,还偏爱晚上一个人出来。”无忧回头,莫歌夜正站在眼前,淡淡的看着她。无忧回味着那句话,那话虽是淡淡的口气,无忧却听得心里很暖:寒香林里自己说过怕黑,他居然记得。无忧欠身道:“王爷怎么也出来了?”莫歌夜道:“母后与你说了什么,让你心神一直飘忽不定,以致殿前失仪?”无忧想起玉妃的话,面上微红道:“没什么,只是娘娘的话让我想起……想起宫外的家了。”月光下莫歌夜的面色如笼着薄烟,他静了一会儿,向无忧走近几步道:“你心心念念只想着出宫,宫里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吗?”无忧一怔,抬眼看他,他的脸离自己很近,看得那样分明,无忧的心忽的就慌了,自己也不知在慌什么,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慌乱间,无忧只含糊的“嗯”了一声,便低着头不言语。莫歌夜闻言停步,没有再走近她,也没有再言语。
无忧感觉到气氛有些太过安静,自己开始浑身不自在,忙回头指着身后不远处道:“王爷,那边有河灯,我们去放灯吧。”莫歌夜看也不看,说道:“你自己放吧。”说着转身就走。无忧看他面色不快,拦住道:“王爷还在为上次奴婢的顶撞而生气吗?”等了会儿,莫歌夜不说话,无忧叹一声道:“对不起,王爷,上次奴婢不是有意顶撞你的。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吓坏了。奴婢知道王爷是为了奴婢好,是奴婢不识好歹,求王爷原谅奴婢吧。”莫歌夜淡淡的道:“我没生气。”无忧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神色,的确不像是还在生气的样子,笑道:“既然没生气,那王爷和我一起放河灯吧。”莫歌夜道:“没兴趣。”无忧不知怎么,忽然心情轻松,开始胡搅蛮缠起来:“王爷不肯放,就是还在生气。”说着转到莫歌夜身前,见他不说话,就看着他开始唠叨道:“王爷在生气,是要奴婢给你道歉吗,可奴婢已经说过对不起了,那奴婢要怎么道歉,王爷才会原谅奴婢呢?或许奴婢也身负荆条来请罪,王爷便肯原谅了。可是,御花园里哪里会有荆条呢?”无忧转悠了几步,狡黠一笑,说道:“要不奴婢现在去园子里找找,王爷在这里等着奴婢。”看无忧真要迈开步子,莫歌夜终于又开口道:“我没生气。”无忧眼珠一转,偏着头笑道:“王爷既然没生气,那一起放河灯吧?”莫歌夜有些无奈的道:“嗯。”
夜阑河畔人山人海,河内早漂满各色莲花灯,无忧向宫女要了两盏,将莲花灯点上蜡烛后,一盏递给莫歌夜,莫歌夜不愿伸手接,无忧硬塞给他道:“王爷,莲花灯点上蜡烛后,放在河里飘远,你就可以许一个愿,愿望能够实现,不信你试试。”说着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莲花灯轻放在河面上,回头看着莫歌夜。莫歌夜便也蹲下,将手里的莲花灯随意的放在河面,两盏莲花灯随着水波慢慢飘去。无忧看着莲花灯上微微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