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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肖延捂嘴咳嗽两声,摆了摆手,徐徐道来:“不是朝堂之事,只是昨儿个京里出了件案子,卑职前来知会大人一声。”
“昨日月扬楼失火,老板岳晋阳葬身火海。”他说着忽然回头问孟之豫,“之豫,你可知道?”
孟世德正要喝茶,听言突然手腕一抖,打翻了茶盏在桌上,滚烫茶水流了一桌。他一脸惊愕:“你、你说什么?”
肖延低着头,重复道:“岳晋阳被烧死了。当时之豫也在。”
孟之豫听他说的是此事,眉头一皱,遂也大方承认:“我昨日确实去了月扬楼,不过还没见到岳老板的面,那里就走水了。可他身怀武艺,就算腿脚不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啊……怎就死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岳晋阳以前是江湖中人,拳脚功夫自然不差,按理说碰上失火这等小事,应该能全身而退才对。所以前一日他根本没有想过岳晋阳会出事,见势不妙便带着华雪颜早早离开了。
肖延捋着下颔几根胡须,意味深长看向孟世德,重复道:“是啊,怎就死了?”
孟世德眉心紧锁,双目微垂似在深思,随即问道:“失火的原因可查清了?是否意外?”
“这个……”肖延嗓音有些嘶哑,喝了口茶才慢慢开口:“应天府的人正要去查,兵部却先来了人,说有西越的细作混入上京,潜藏在月扬楼内,于是把楼里全部的人都带回兵部审问。且来人说怀疑是细作纵火,所以要求应天府把案子交给他们办,就连岳老板的尸首也被他们抬走了。”
孟世德闻言愈觉不妥,道:“既是大案,又发生在皇城之内,应当交由刑部勘查才是,此事该你提刑司负责。兵部的人为何插手?”
肖延缩着脖子靠在椅背上,孱弱无力地笑了笑,无奈道:“如今兵部受圣上器重,来的人又属纪大将军麾下,谁敢不卖面子?”他低头用白绢揩着嘴角,低低道:“只是可惜了,没能见到岳老板最后一面。”
孟世德呼吸有些凝重,老眸沉然好似死水一潭,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潮汹涌。
明明快要入夏了,孟之豫却觉得花厅之内寒气阵阵,令人毛骨悚然。他站起来朝着肖延拱拱手,眼角都没抬起来看孟世德一下,径自告辞。
“肖大人慢坐,失陪了。”
他走了以后,孟世德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道:“多少年了,这逆子还跟老夫怄气。三天两头不落家,回来也甚少说话,且花天酒地不思上进,结交的都是纨绔败家之流……唉……”
肖延自是清楚孟家父子的恩怨,不过别人的家事他可没闲心插手,于是罔顾孟世德方才之言,说话直奔重中之重:“孟大人,卑职今日除了来告知岳晋阳的死讯,还有一事不得不给您提个醒。当年严家的后人,可全部……了?”
肖延手刀一比,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自是无虞。”孟世德把手一扬,面色不悦:“陈年旧事提它作甚,难道出了什么纰漏?”
肖延阴沉的样子有些像豺狼,他道:“多个心眼总是好的。边境打了胜仗,圣上龙心大悦大赦天下,当年流放边关的罪臣家眷也迁回上京。在这节骨眼儿上,岳晋阳却不明不白死了,我去过月扬楼探询,听抬尸的人说……”
“岳晋阳的眼珠子不见了。”
……
暮春时节的小雨延绵了好几日,华雪颜闭门不出,孟之豫也很识趣没来打扰。不过日日差人送东西上门,多是些补品珠花之流,外加一封书信。
华雪颜每每收了东西都撂在一边,只是把信拆了来看。薛涛笺上多半写的是情诗,要么就是孟之豫的相思之语。他别的不行,字写得倒是好看,既非随心所欲的狂草,亦非规矩温和的小楷,而是端正平稳的行书,略带一些放纵流动的洒脱。既不狂放,也不规矩,像极了孟之豫其人。
而另一个人,教她练字之时腕力极大,浓墨竟能渗透下去四五层,染得底层宣纸也墨迹斑斑。而且那字,笔锋桀骜飞扬,处处透着一股威逼压迫。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华雪颜看见这两句,微微一笑。伸手把薛涛笺展平,夹进了一本书当中,好生保存起来。
铃铛端了盅桂圆炖鸡进来,见状笑问:“孟浪公子今儿又说什么肉麻话了?小姐您念给我听听呗。”
华雪颜没好气瞪她一眼,扬手装作要打:“小丫头胡言乱语,多嘴的雀儿!”
她转身把书放进书架之内,一回头只见素缎裹腰墨发遮背,铃铛看着她背影啧啧赞道:“小姐身段儿真好!难怪孟浪公子魂儿都没了……我娘老说我没腰身,就是截直木头!”
华雪颜头也不回地笑着说:“你年纪还小,等及笄了自然就抽条了。”
铃铛摸摸自己圆不溜秋的腰腹,托腮发愁道:“可根骨儿在这,再怎么抽也细不到哪儿去……小姐啊,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腰细点?”
华雪颜摸着书的素手一顿,整个人僵了片刻。
随后她依然笑了:“我可没法子,不过你少吃些甜糕应当能起些作用。”她放好书后拍拍手,拂去袖上的灰尘,抬眉往外一望。
“雨停了,跟我出去走走吧。”
铃铛前去给周妈妈知会一声,华雪颜走出香闺,站在小小天井之中,出神望着墙角的青苔发愣。
“新来的?”
那日也是下雨,好大的雨,戍边将士便没有训练,华雪颜也没有训练。她还记得,纪玄微带着她去了军营里一处奇怪的地方。那里充斥着军人的汗味与低廉的脂粉气,艳俗的红色帐子,还有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
军|妓营帐。
纪玄微伸手一搡,把她推给为首的女人,威严依旧:“把你会的教她。”
那女人似有惊讶,涂着红丹蔻的手指勾起华雪颜下巴,打量后甩给纪玄微一个媚眼儿:“要我教她?将军,琴棋书画我们可不会,我们会的只有伺候男人,您确定要我教?呵呵呵……”
周围妓|女也哄堂大笑。
纪玄微眸色冷然,道:“找你便是教男欢女爱之道。我不要投怀送抱的掉价货色,我要的是男人见了就想争夺占有的尤物。做好此事,本将军重重有赏。”
他径直把华雪颜甩在这里,走得时候又扔下一句:“给你三个月,届时我亲自来验。”
纪玄微一走,那女人就先围着她绕了一圈,手掌忽然搭在了她臀上。
华雪颜忙不迭一躲,怒道:“干什么!”
“哎呦喂,摸都不让摸,看来还是个雏儿呢!”女人神态放荡,讥诮道:“以前在楼里总是当别人女儿,没想到今天我也收女儿了。来,叫声妈妈听听。”
华雪颜一脸嫌恶,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海棠。”这女子身子一倾,软软靠在她身上,妖媚说道:“不叫妈妈就叫姐姐,奴家今年双十。瞧妹妹模样,及笄没?”
华雪颜咬唇点头:“十六了。”
海棠笑了,有些凄凉:“我也是小时候吃不好,个头小人又瘦,八岁了还没别家六岁的女孩儿高。后来楼里的老鸨子买我回去,穿好的吃好的,养到十三,就出来接客了……”
她这一说,屋里其他女子也不笑了,纷纷安静下来,好几个偷偷抹着眼角。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陈年烂芝麻旧谷子。反正现在这里吃香喝辣还有男人睡,又不用看老鸨子脸色,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海棠咯咯笑着,说的都是窑子里的家常,“前两日那姓李的小兵还跟我说,赢了仗就娶我回家当媳妇儿,让我给他生儿子。去!老娘怎么可能答应?他个一穷二白的汉子,老家就剩两亩烂地,鬼才愿意跟了他……”
其他女子打趣她:“海棠姐,我瞧每次他来你都欢喜得很。我们姐妹几个都猜他定是田耕得好,要不你咋只收他一半的银子?你呀还是跟他回老家种地吧,人家种地可拿手着哩!哈哈哈……”
海棠掳袖子就过去:“小娼|妇!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华雪颜站在门边,看她们打打闹闹一阵,耳畔是落地的雨水声,噼噼啪啪打得她心田千疮百孔。
她们的现在,大概就是她的将来罢……
过一会儿闹够了,海棠也累了,喘着粗气走过来,衣领子歪着露出大半个肩头也没管,只是用手掐了掐华雪颜的腰。
“不错,男人就喜欢腰细的。只是你腰腹上须得有些力气,不然受不了男人折腾。”海棠抬眸,目光竟然也又几分惋惜,“妹子,进了这里就别想其他的了。既然将军发了话,你我肯定是要照办的。过来,我先教你些简单的。”
……
“小姐我们走吧。”
铃铛过来唤华雪颜,华雪颜匆匆收拾心情,带着她出了家门。
“咦?小姐,有个姑娘在咱家门口。”
刚刚下了门前石阶,铃铛惊讶发现墙边静静站了个容貌清丽的灰衣女子,双眼无神盯着地面,痴痴愣愣的。
华雪颜回眸一看,心头“咯噔”一下。
“铃铛我手绢落房里了,你去给我取来。”
第二二章 君非良人 。。。
“你在这里做甚么!”
华雪颜不由分说拽住叶子,即刻就把她拖进旁边一条僻静巷子。
叶子一听她的声音,面露惊喜:“阿姐……”
两人很快从华宅大门消失。
华雪颜紧紧钳着叶子手腕,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叶子看不见,却能听到华雪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周身仿佛萦绕了一股极度不悦的气息。
叶子有些心虚:“阿姐我想你了。”
华雪颜正要发火,一听她这般软糯糯的讨好,怒气顿时消散不少。她微微一叹,爱怜地抚了抚叶子的脸颊,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
“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华雪颜耐心劝慰,“上京这里乱哄哄的,你走动不方便,出来也没人跟着。万一丢了怎么办?我上哪儿找你去?你成心要急死我是不是……”
叶子抿嘴一笑,拿出黏人劲儿,哀求道:“那阿姐陪我住好不好?我跟你在一起就不会乱跑了,我一定乖乖听话,我发誓。”
“呵……”华雪颜浅浅一笑,一副没辙的口气,“你啊你,这么大了还是要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