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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睡得很沉吧。子安走到石桌旁,又仔细看了看叶远蹊。叶远蹊枕着手臂,脸向着亭子无着的那一边。虽然穿着常服,却并未束发,头发垂散在白色的石桌上,有几缕散落下来,随着晚风轻动,睫毛也在微微颤动。
叶大王还有这个样子的时候啊……不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且总有坏心的太子殿下,现在只是个俊美的少年。子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散在桌上的头发。
凉凉的。说起来,他在这里睡着,不会着凉么?子安想了想,还是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来披在叶大王身上。这还是叶清晏给她的那件,就算留下来,也只能查到是宫内之物。
也不见有宫人前来,子安索性在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月光照进来,又是一层清辉——叶大王这家伙……还真是好看啊。尤其是头发呢……明明都是长发,子安却觉得和自己的一点都不一样。
真是想摸摸看啊!子安胆子渐渐大了,不再只是碰着散落下来的头发,而是轻轻抚过。叶远蹊额前的短发虽然柔顺,但还有点硬硬的感觉,划过掌心,实在是非常舒服。
这可是太子哎……子安自嘲地笑了,想着差不多要回去了,正准备收回手,却看见叶远蹊微微抬起了头,而自己还留在叶远蹊脸侧的手,则被叶远蹊抓住——
叶远蹊直起身,看着已经完全呆住的子安,低声说道:“摸够了么?”
“天、天、天,天呐!”子安惊叫一声,甩开叶远蹊的手,从石凳上一跃而起,直退到退无可退,靠着身后的亭柱才勉强站住。
子安惊恐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叶远蹊,脑海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这种时候是不是直接跑掉比较好!不行那样也太心虚了!不管怎么样都先跪着认错吧……
子安膝盖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而还是扶住了栏杆……摔倒的话也太窝囊了!还是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比较安全!
“摸得开心么?”
“开心!”还残留着刚才的触觉,子安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却恨不得直接从亭子里跳下去。
“那个……我这就去剁手……”子安颤抖着说道,“不不不,不管刚才太子殿下看到什么,都真的只是您做了一个梦啊!我我我……我刚到这里啊!”
“刚到么。”叶远蹊微微闭上眼,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若是在我看来……你可是五更就到了。”
“什么五更!”子安慌张道,现在最多才三更吧!
“五更……晓乍寒。”
子安手上一时无力,再也撑不住栏杆,顺着柱子滑倒在地上。
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完了完了……
“你这调子,还真是歪的离谱。”叶远蹊说着走到子安身边,握着子安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子安浑浑噩噩,顺着叶大王坐在了栏杆边的凳子上。
“节拍也完全不对,不过既然是跟着你跳上来的脚步,倒也没什么问题。”
“呜……”子安双手捂脸,简直要哭出来。
“而且你还有两句没唱完。”叶远蹊站在子安身边,挑起子安耳侧的一缕长发,念道,“恼青丝,百回千缠。”
平常没看出来,这丫头胆子还真是不小。叶远蹊虽然并不生气,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子安。
“别再说了……”子安带着哭腔说道,“实在是,太丢人了……”
叶远蹊轻笑一声,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斗篷放在一边,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子安依旧坐在栏边的木凳,一动也不动。
僵持了片刻,叶远蹊终于开口:“你还不回去么?”
“等太子殿下走了,我从这里跳下去好了。”
玩笑开过头了么……叶远蹊无奈地笑了,刚才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啊。看子安依旧是一脸低落,只好说道:“你今天这身衣服,倒是不错。”
“唔,不是新衣服。”子安站起来,总算是有了点笑意,原地转了一圈,“我从家里翻出来的,我娘年轻时候的衣服。”
看来还真是找对了话题。叶远蹊暗自庆幸道。
然而不过片刻,子安重又失魂落魄地坐下,自言自语道:“恼青丝……恼情思……这个曲子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实在不是你该唱的东西。”
“你不是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呃我的意思是!我以前从来没听过后两句!”子安说罢,自己也是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
“你还真是……”叶远蹊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直白道,“傻。”
“我也这么觉得……”
“不知其意便唱是其一。其二……你真当孤在这里是独自一人么?”叶远蹊悠然道,“你若再有什么非分之举,现在可能已经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是遇到你才没好事啊。”
“你这般心性,倒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你不过就是觉得我蠢罢了……更难听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过。”子安低着头小声说道,“乃如之人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叶远蹊略有些讶然道:“谁……敢这么说你。”
“云奕啊。”子安的声音轻若不可闻,“他了解我才会这么说吧……我就算是到现在,也不知道礼法究竟该是什么什么样子……刚才冒犯太子殿下……对错什么的……我做了才考虑的啊……”
“就算如此,这么说你也实在是过分了。”
“也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很讨厌我吧,妹妹抢走父母的疼爱什么的,而且我小时候,确实不招人喜欢。”本来就很低落,这些不好的记忆和猜测却一并涌了上来,“就算是现在,云奕也只能说是不讨厌我了吧。不过我是该感谢,云奕这家伙,对别人是连装热情都懒得装,对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你竟然会这么想……”叶远蹊挑眉道,“在我看来,云奕可是尽到了兄长的职责。”
“叶大王,你刚才还说他说的过分呢。”子安自嘲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看向亭外,“对啊,他对我……就是出于责任吧。或者还有些小时候对我太差的愧疚?不过什么兄友弟恭……我也不
值得他那么做就是了。”
“比之于我,云奕毕竟要好太多。”叶远蹊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哎?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子安笑了一下,向着亭外伸出手,“‘既天生反骨,又何必在乎他人眼色’。祖父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我就连看懂他人眼色,都花了这么久啊。”
叶远蹊沉默一阵,说道:“方才,我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若非如此,从听到你过来——”
“可是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我啊。”子安正色道,“就像我能看出来云奕……讨厌我一样。不过叶大王,你更麻烦些就是了。好像你对谁都那么好,就算是给了教训,也一定补个甜头,面面俱到。给我的镯子,虽是被我退了回去,倒也是一片真意。不过今日倒是看见,郁婉然戴了个差不多的。”
“你想说郁婉然比你好骗?我却觉得,她是比你聪明得多。”
“说的好像我是为了什么幼稚的理由才退了镯子一样……”子安轻叹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叶远蹊说道,“我是因为……叶大王,你这种人,太让人恐惧了。”
有些事情,唯有时日过去,才能想明白。自己现在终于能感受得到别人的情感,也才终于看明白,贺宁之当初对自己,亦不是真心实意。不过并不会执着地悲叹于自己的过去,而是得了个深切的教训——
“很自然地对谁都很好,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真心。”
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之所以不存在被怀疑是虚情假意的可能,是因为在这种人身上,根本无法找到可以作为对比的真诚。
“也许我曾经有过呢?”叶远蹊被子安如此评判,却并不生气,“只是,目的明确,其他的事便简单了,只分为对与错,有用和无用。”
“我还算是有用吧。”子安笑道,“不然我也不敢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倒是要收回之前的判断……你不是全然不懂,而是仗着自己有资本,故作轻狂。”
“今天还真是说的远了,太子殿下想让我做什么,不如顺便挑明了吧,也省得我暗自揣测,一不留神又想些奇怪的事情来。叶琳琅那边……也是你要求云奕,让我去的吧。”
“我让你做的事,不用等到一年之后。从现在起,你要留神的人是云奕。”
“这种命令,太子殿下倒也说得出口。云奕毕竟是我的亲哥哥,难道你想让我告诉他,太子殿下并不信任于他么?”
“可是云奕,并不信任你。”
子安瞬时僵住,自己方才失态,就这么被他抓住了漏洞。努力镇静下来,说道:“就算他不信,我也不可能出卖他。”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任何事。我只要,你自己去看清楚,云奕在做些什么。”叶远蹊冷声道,“重点是,你知道就好。”
这算什么……警告?总不可能是善意的提醒吧。不排除挑拨离间的可能,可是她和云奕反目,根本没什么影响啊……若说有,对叶远蹊来说,也是不利的影响,毕竟她听命于叶远蹊的原因,就是云奕啊。
而且,又是要她看清楚些什么呢……子安心下更是疑惑。
猛然间,想起那日看见王佩馨……思绪不由得一滞。
“还有……别的事么。”子安强作镇定,略有些颤抖着问道。
“你准备制科的这段时间,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到太子府找人问。眼界宽广些,说不定考场上就能启发些什么灵感。”
叶远蹊的话说的再明确不过,子安却觉得诡异:“若不求什么名次,制科,我当然是考得过。而且你能做到这一步,直接去操纵结果也不难吧。让我去太子府,给某些人添堵,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只是单纯觉得,有趣罢了。”
简直是……草菅人命。子安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