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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寻出嫁的那天,大道上花香四溢,落花满天。
云随雅站在飞雪阁窗台旁,看着婚车载了千寻而去。她挠着右臂上新生出来的两片蛇鳞,想着,还有最后一事要做。
苍云璧。
所有人的命运,都写在上面。
它是占星宫独一无二的瑰宝,上面记载了世间所有人的过去和未来。命运的线路在如何交错,如何更改。有时候人的选择会影响命运,而苍云璧上的命格,会随着更改而持续更新;还有的时候,无论做出多少选择,命运的线路始终都会走到那一步。
比如说死亡,无论怎么走,始终会走到的。
云随雅既然在千寻身上投了这许多心血,自然不愿有任何障碍。她按苍云璧所指,查看了哈迪斯的命运。哈迪斯的命途没有什么好说的,仕途顺利家庭美满,只是在他四十一岁那年……
他和千寻之间会出现一个障碍。
这个障碍现在跟他们隔着那么远,那么幼小,毫无威胁,可是命运的红线却潜伏着,直到走到纠缠的那一天。
必须把所有的不幸都扼杀在萌芽状态,云随雅这样想。
这夜,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奔驰了八百里,到达晴川边境风息城。
杀手潜入城堡,在城主的后花园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夏夜里,保姆怀抱着一个出生没几个月的女婴,哼哼唱唱地哄着。她也许听到杀手落下的声响,不过只当那是风带动树叶的声音。
杀手右手中指微曲,扣在食指下,看准那婴孩的脑门,猛然从虚空中弹去。这一指既快又狠,一出手就是十成的功力,势必要当场击毙那女婴。
猛然间,突然有人从后面弹来一指,一声轻响,正中她右臂。杀手一身灵力即时发动,卸去了这一力,但脚下微一踉跄,这发出去的一指略微失去了准头,不仅击中了女婴,还击中了她的奶妈。奶妈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地不动。
在冷冷的夜风中,什么声音也没有。
云随雅慢慢转过身去,看着用同样手法制止自己的人。
云开月出,光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那名倒地的保姆和她怀中的婴孩,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光明最近见她形迹可疑,这才时时跟着,不想这一奔就是一万多里。更不想追上来的那一刻,撞见云随雅杀人,杀的还是无辜的婴孩和女人。
此时眼前的一幕,无疑对光明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他盯着云随雅既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无声地望着云随雅,盼望她能给个解释。
云随雅也看着光明,她的嘴巴微微张着,比光明还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然后慢慢地,她合上了嘴。她扭头看了那地上的女婴一眼,那婴孩掉在奶妈尸体上,无声无息。
“……”
云随雅再次把目光落在光明脸上,她心中明白了,她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慢慢走开。她早就想过,既然要扭转千寻的命运,要抹杀一些人的生命,那自己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必须是昂贵的代价,那现在命运朝她开出了代价,除了占星宫一半血脉,还有她的姻缘。
她以自己红线换取了千寻的红线。
虽然情还在,可是缘已经断掉了。
光明盯着云随雅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走出他的视线。他的脚下像是定了根,他既没有去大声质问她,也没有追过去,甚至连向她求一个解释也没有。
就这样放她在眼前离去了。
他被她最后转头那个眼神定住,无论为了什么,她的眼神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绝无可能。
他就这样怔怔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夜深露水重。他站了有大半夜,直到家大呼小叫来了大片的人才离去。
这一夜回来,光明得了一场大病,这病势头凶猛,久病不愈,足足过了有小半年才好。
他再也没有见过云随雅,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找她,可也没有遇到她。据说有缘的时候,走到哪里都能相逢,等到缘分尽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再遇到那个人。
云随雅在他生命中失踪了,消失地彻底,就像从来没有来过。或者云裳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光明在病地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会想,这是否是他一个人的梦。在许多年里,他更是反复地想。他这一段情感那么热烈,却失去地莫名其妙。光明到最后都没有问过或者确定过,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真的喜欢过他。他非常痛,却不知道自己该怨恨谁。
作者有话要说:
133
133、129 云之裳兮,随雅而行(10) 。。。
“云之裳兮,随雅而行。”光明默默低声念叨着这句话,然后对李玉涵说道:“……照你的意思,是我负了你师父,你师父……”他话到嘴边,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李玉涵眉头微蹙,不解:“我刚才说了什么?”
斯特林叹气,对李玉涵说:“老……”他看了看光明此时的样子,倒也不是特别显老,换词道:“嗯光明将军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认为你师父对他有情,是他辜负了你师父的情。”其实刚才李玉涵那番话毫无波澜,既不抑扬,也不顿挫。斯特林也难从这种简洁明了的叙述中感觉多少情愫,但他了解李玉涵的说话特点。就算在这种宛若白开水的论述中,他也感觉到了云随雅和光明间的情感束缚,只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两人明明是天作之和,却最后走到如斯境地。
“……”李玉涵则出神想了一会,凡是遇到有关情的部分总是让她特别费脑筋,最后她说:“我想是有的吧。你对师父来说,是蛮特别的。她在与你相处几个月中,若说全然无情,是讲不通的。可是,”但她又不忘补充一句,“你没有千寻阿姨重要。”
“你可知我是怎么想的,”光明听完说道:“我这两百年来,没有一天不回想从前的事。我在想你师父是在骗我,骗取我家的武艺绝学。我一直都觉得她是讨厌我的。”
李玉涵冷笑一声,“我师父是何等身份的人。七大洲九大洋的君主都要来向她垂询,你们的国王都对她礼遇有加。只要占星宫一声令下,我就不信这些武学典籍送不过来。”
“这些我也想过,”光明道:“可是就算你师父要找一个精通……”他摇了摇头,“我始终没有从她哪里得到答案,也始终摸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占星宫宫主,能算出天下人的命运……”
“等等,”李玉涵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是不是说,你与我师父猜拳斗胜负,你赢了她一回?”
“只有那一次。”光明道。
“因为她之后再也没有跟你比过对吧?”李玉涵问。
光明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李玉涵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
李玉涵眉目间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当然不会跟光明解释,她的师父云随雅,果然是爱光明的。身为最强占卜师,可以知道天下所有人的命运,也绝对不会败给任何人。她如果败了,只能说明她已经占不出这个人的命运;只因这人是她心中极为关切的人。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是乱的。就像云蓉的梦见看不见她和她丈夫的未来;就像潋滟的水镜占不出她和林冰的未来。只因心中期待一个结果,惧怕一个结果,所以无论占卜出什么,都已经失之谬误差以千里。
云随雅也一样,光明的命运已经从她的掌控中逃脱了。两百年间,她绝对想象不到光明居然在被困在翼蜥尸骨身边,也想不到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居然是光明误打误撞地解救了她的困境。
就像光明始终不清楚云随雅对他的想法,云随雅也一样。
“谁欠谁知,谁知谁还。”李玉涵喃喃说道。她默了半响,突然又道:“既然你那日在站了许久,你一定是知道的,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光明沉默良久,怅然道:“那夜我呆站了很久,突然那婴孩哭出一声,随后又啼哭不止。原来当时她只是被卡住了气,竟大难不死,只是伤到了额头……啊,”他突然又惊叫起来,“难道,难道她便是……”
“是的。”李玉涵点头道:“她就是后来的韶仪帝姬。”
这话说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光明才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你师父才要杀她的。”他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可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也不能杀一个婴孩。”
“嗯。杀婴孩,是世间第一大罪。”李玉涵点头说道:“所以每当我推想到这一节的时候,常常会想,如果有一天光明将军你出现在我面前,我究竟是该感谢你阻止了师父犯下罪孽,还是该怪你给所有人都导向了更悲惨的命运。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答案。”她顿了顿又道:“我也没想过会真的有这么一天,你站在在我面前。”
“……”
“杀婴孩是重罪,是无论什么样的代价都挽回不了的,没有人支付地起那个代价。师父以为拿自己的姻缘去换就可以了,那其实是当年的她太稚嫩。就像她要求雪千寻不能生育一样稚嫩,但不管怎么说,”李玉涵又道:“这女婴没有死,终于使得师父为千寻做的所有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所有的一切牺牲,都白费了,到头来,命运的线路虽然有所曲折,但命运的结局却丝毫没有改变……”
光明听着李玉涵的话,想起了后来的事。后来,在漫长的二十一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云随雅。可是这次见面,他们却兵戈相见,终于成为仇敌。
现在想来,光明也不免自嘲命运弄人,因为他们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了被牵涉进来的人。
就在他大病的小半年间,哈迪斯居然结婚了。他是很久之后才见到新妇,那就是飞雪阁的阁主雪千寻。当时他还疑惑雪千寻一介贱民,怎么会就让皇帝陛下册封帝姬,顺利嫁入洛克家族。现在全部都明白了,出这份力的,就是云随雅,只有云随雅。
他当时只是觉得奇怪,更看到好友新婚燕尔,心情更加暗淡。跟哈迪斯来往地就少了。哈迪斯结婚后,受封上将军,回到自己的领地凛冬城。
光明则去了无月之城,那地方离占星宫近。可是他不知道因为云随雅的命令,占星宫已然封闭,不再轻易对世人开启。
所以,他再也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