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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昨天他还见他仰着脑袋和他斗嘴饶舌,每次见他靠近清清都撅着小嘴,用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狠狠瞪他,再不然就是对着他释放冷气,而他每次看似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入地,其实他是乐在其中,斗嘴斗的不亦乐乎。
他喜欢他的古灵精怪,喜欢他算计人时眼睛里闪动的狡黠光芒,亮亮的,闪闪发光,喜欢他偶尔使坏却不会胡作非为,喜欢他总是以小小男子汉自居张开自己稚嫩的双臂护卫自己娘亲时勇敢,也心疼他这些年来吃的苦。
那么鲜活的小人儿,那么鲜活的小生命,怎么会只是一夜之间变成了这般模样?气息不稳,生命垂危,仿佛随时都会离去,
他不敢开口,不敢眨眼,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涩涩的,胀胀的,压不下出不来,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难迈。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天地间静寂无声只余通通跳动的心跳声。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君玥邪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拖着脚步,一步步坚定的走了过去。
他没有打扰大夫的诊治,也没有询问傲尘的病情,傲尘那样子,任谁都看得出他是中了毒的,是什么毒就交个大夫诊断好了。
站在君玥昊身边,轻轻的拉起他手握在掌心,感觉到他微微一颤的紧绷,君玥邪轻轻的拍了拍以示抚慰,直到指下的紧绷放松下来,拿过他的手,将那因为长时间紧握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了开来,仔细认真的提他揉搓活血。
这其间,君玥昊只在刚开始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床榻,或者说是床上的人。
君玥邪明白,自己的三个此刻的心里远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平静,他是用了怎样的自制力才让自己安静的侯在这里等消息啊。
只因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心疼,愧疚,自责,愤怒和——自弃等种种压抑的情绪。三哥,没事的,傲尘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挺住!
视线移到床上,君玥邪默默祈祷:傲尘,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知道吗?这么多人爱你,这么多人在等你,你不能辜负了大家知道吗?你的娘亲还在等你,知道吗?我们都在等你,知道吗!
同一时间,云烟阁,云清只觉心里一闷,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下来。
不自禁的伸手抚上胸口,突如其来的闷痛让她心中一紧,一瞬而过消失不见,就像是不曾出现一般,若不是额角的汗珠,只让人以为是错觉。
熟悉的窒闷感传来,似经水流年,从远古而来经岁月流逝遗留下来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不起眼,不强烈,可是却会在不经意剑撩拨着心尖,只要一个契机便会瞬间破土而出,不容忽视!
云清眉头微蹙,烦躁不安的感觉爬上心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时间悄然流逝,宫里的御医被暗卫提着衣领夹在腋下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回空中飞人,落地后半晌那两腿还在打摆子呢。
一番抢救,大夫御医使出浑身解数,傲尘的毒没解却也没有在恶化,然诊断出来的结果却是众人不能接受的。
——离殇!
如梦魇般徘徊在耳畔心尖。
时隔三年,离殇再次离奇出现!且诡异的中在同一人的身上!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君玥昊就如同雕像般巍然不动,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面无表情,唯寒眸中散发着点点流光,幽暗深邃,此时的君玥昊就如同没有情感的石雕一般,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一直在他身边的君玥邪知道,在太医说出那两个字,君玥昊那稳健的身躯几不可查的晃了一下。
君玥邪担心的看着君玥昊刚毅的侧脸,没人比他更能明白‘离殇’二字对于君玥昊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撕心裂肺般的痛,也是不为人知、无解的殇!
当年傲尘初次中毒,大殿上四哥不惜耗费真气,损伤真元压制了离殇的毒性,却也因此受了极大的内伤,而三哥也因此背上了良心的谴责。
一场宫宴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一次中毒,让几多人心都被揪的紧紧的。虽然最后的结果指向沈贵妃,然作为皇家的核心人物,金字塔尖端的人,君玥邪了解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清清与三哥彻底的划清界限,由四哥代替三哥陪同上路,最终三哥放心不下一路随行暗中保护,带回来的却是更加令人心碎的消息。
那一次,所有出去的人中,只有他派出的一名暗卫和三哥一身是伤的回来,其他人再也没有回来。
三哥为此冷了心,冷了情,恰逢边关告急,三哥接替慕容将军远走边关,这一走就是三年。
君玥邪清楚的记得,君玥昊回来时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所以,他更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也因此,他更加担心。
太医等一众人均等着君玥昊的指示,这离殇之毒毒性刚猛、狠辣霸道,且要两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否则一切迟矣。
离殇无解,只因当初炼制离殇之人还没来得及练出解药便被武林群起而攻之,下落不明,离殇之毒也跟着消踪匿迹。
然,凡是都不是绝对的,天下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往返循复,生生不息。
冰域血莲——疗伤解毒之圣药也!
“王爷,毒性霸道恶毒,还请王爷快做决断,时间拖的越久,小公子越危险。”
太医见君玥昊半天没有回应,浑身散发着诡异的阴冷气息,冷气嗖嗖的往外冒,明明是大冷的天,他却浑身被汗浸湿,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滑进衣领,太医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更冷了。
不由缩了缩脖子状着胆子再次开口:“王爷……”
唔……昊王好可怕,以后他再也不要来昊王府出诊了,那可是提着脑袋的活啊。然再可怕他也要说,因为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若是耽误了救治时机,等着他的非但是小命不保,恐怕是会比死更可怜。
君玥邪也急,傲尘的情况不容乐观,好在昊王府中珍贵奇药不少,加之施救及时,傲尘的毒以被控制下来,但也经不起拖啊,可他看君玥昊风波不动的样子,既心疼又担心,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君玥昊呢,正如君玥邪所想的那般,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大浪滔天。
三年前的一幕再次在眼前重现,他抱着傲尘,熙儿靠近他看孩子,后来傲尘中毒,众人心惊,沈贵妃为此承受了清儿的怒火,却险些晾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三年后,傲尘再次中毒,仍旧在他的怀里,情形是何等的相似,这一次他该如何,还可以说服自己吗
不,不需要了!
傲尘中毒,君玥昊心里虽然焦急忧虑,然他毕竟不是一般人,短暂的惊慌后便镇定下来。
而冷静下来的君玥昊,第一时间是查看傲尘的情况,接下来便是了解事情的始末。
而早在大夫为傲尘诊断时,他便已从暗卫和管家的口里了解到傲尘进府后所有的事情。
将这一切在脑海里略一思量,已然察觉出可疑之处,而太医的肯定只不过再一次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众人看到的他似乎是镇定自若,事实上只不过是他心中早已了然。
真相何其残忍!
一次离殇让他失去的绝不是一点半点,君玥昊虽然冷漠铁血,然,那么多无辜人的鲜血汇成了溪聚成了河,流入了巍巍冰原,染红了沁寒的冰雪,那如断翅的蝴蝶飘然跌落的身影,终究还是入了他的眼,颤了他的心。
眼前依稀闪现出当日的惨烈,那漫天飘散的殷殷鲜红,那支离破碎的一地血肉模糊。那么鲜明,那么刺眼,那震耳的怒吼,喊杀声震天,刺激着人的耳膜,那用鲜活的生命所谱出的一曲哀歌。
一次便是血的殇歌,再一次又会怎样?
君玥昊狠狠闭目,将一切悸动苍凉掩盖不让人窥其半分。
“请王爷早作决断,恐迟则生变。”太医汗如雨下,急的直给君玥邪使眼色,暗请六王爷帮忙说话。他是真怕啊,万一这小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慕容云清可不要将他活剥了不可。
离殇无解,唯冰域血莲,而太医知道,皇宫御药房里刚好就有一株。
可那是皇上的,给不给,给谁用,一切都是由皇上说了算。今天的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然太医在宫中当差,在宫中侵淫多年自然知道有些事是禁区是不能轻易触碰的。
太医并不多嘴,他知道君玥昊也必然知道这个消息,是而他只提醒昊王早做决断,以免迟则生变这一句就足矣。
“三哥……”君玥邪焦急不已,急怒攻心嘴角都起了泡,冰域血莲,冰域血莲,去哪儿找冰域血莲呢?
对,皇宫里有,君玥邪眼睛一亮,他在皇兄的御书房里看到过一颗五百年的冰域血莲,而且那还是清清给的呢,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本王知道了,有劳太医。”君玥昊转身沉声道,“送太医出府。”
君玥邪闻言心头大石落下,立刻欣喜的道:“三哥,你留在这里照顾傲尘,我去找皇兄。”
说着便欲转身就走,他急急的开口,用这个理由稳定下君玥昊,至于那伤害傲尘的人,不论是谁,这一次他绝不放过,有胆做出这种事就准备承受他的怒火吧!
经历种种,君玥邪终于真正的成长了起来,在不复过去那冲动易怒的性格。
“不,本王亲自抱着傲尘进宫。”君玥昊欣慰的看了君玥邪一眼,眼底露出一抹赞赏,他的六弟真的长大了。
君玥邪一愣,便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准备与君玥昊一起进宫。
然,世事总是充满了变数,不会随着人们的意志而发展或更改。
正在此时,从地牢里传来的一个消息,这消息的震惊程度绝对不亚于他们刚刚听到离殇之时的震撼。
管家急急忙忙的进来,神色惊慌的禀告:“王爷,刚刚牢房传来消息,沈妃娘娘出事了,情况似是不妙。”
君玥昊挑眉,冷冷的瞥了管家一眼,无声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迎上君玥昊寒冰般凛冽的眼神,管家的目光瞟了眼床上的傲尘,“疑似中毒。”
管家心中可以肯定,沈妃娘娘确是中毒。沈妃虽然被王爷关进了地牢,但事情的真相一日没有查明,就不能定罪,以她如今还是王府侧妃的身份,她的生死自然不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