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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轻墨冷笑:“我既要这个武林,那便少了一家都不行,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呵,讲到这个份上,我却好奇,到底是你在怕还是我在怕?是你心软还是我心软?兰大教主,走到这一步,我们早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时候想要放弃就只有被别人杀死的的份,你是当真看不清么?”
白轻墨明显逐客的目光让兰箫眼中再次翻起波涛,寒冷的语声中压抑着难言的怒意:“你最好弄清楚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东西,省得来日后悔。”言罢掀起帘帐,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微微停顿,弹指一挥将蜡烛灭去,跨出了房门。
室内重归冷寂,轻柔的床帐在微风中静静地飘荡。
白轻墨靠在墙边,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眉眼,水色薄唇微微勾起,唇角泄露出一丝讽笑,低声喃喃道:
“放弃?什么都没有拥有过,还能放弃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昔时过人香
日头已上三竿,灿烂的阳光从头顶上洒下来,照得四处皆是一片明晃晃的日光。夏季的空气隐隐有些燥热,大街上人来人往。望醉楼伫立在华清州的城中心,相当于烟雨楼之于京城的地界,是整个华清州最高,也是最为宏伟的建筑物。在这算得上是炎热的天气里,好在楼边便是面积广阔的荷塘,一望无际的田田的荷叶,其间点缀着朵朵粉色的荷花,在湖面的夏风中轻轻摇摆,湖光泛金,正是“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的壮丽景象。
望醉楼,坐落于华清州中心,共有三层,但层层都有三个人脑袋接着脚尖叠起来那么高。虽然听着像是个风花雪月的名字,却乃是实实在在前朝留下的宫殿所改建。应现今朝廷的勒令,拆除了大部分城墙和高楼殿宇,并且将上头原本的龙凤纹章都改成了花鸟纹路,因此,那庄重威严的宫殿便再不复往日,却更添了一番风流趣志。作为前朝遗物,当今朝廷没有完全拆除已算是很给面子,自然也没有财主敢将这座楼买了去,因此,如今的望醉楼只不过是作为城中一景,没什么用途,却很能镇镇华清州的气场。当然,既然没人敢要这劳什子的望醉楼,就默认是属于前朝后人南朝庭所有了。
今日的华清州是全年之中最热闹的,南朝庭作为黑道实际上的首领,每年到了六月,便会召集黑道大大小小所有门派办一个大型聚会,大家聚在望醉楼前喝喝酒聊聊天打打擂台,张牙舞爪地闹腾闹腾,表示“咱们黑道还没完全没落,你们白道再横行霸道也不要太无视我们了”。
而今年的六月又与往常的不同。到底是魔宫出世到处胡作非为的关头,各大门派动作都不小,尽管南朝庭不过是例行公事,然则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人家没有旁的意思,在那些门派长老的眼中看来,也可能埋藏着不小的阴谋诡计。现今是黑道的场子,白道不大好意思大张旗鼓地上得台面来,暗中也派了不少长老和弟子微服出行,大喇喇地“暗中”潜入华清州,在南朝庭的眼皮子底下驻扎了下来。因此,华清州的布衣老百姓们明显地感觉到,今年这几日,城里的外地人前所未有地多了起来。
此时的望醉楼跟前,已经搭起了一个巨大的擂台,上面用红地毯铺着,周围摆满了桌椅板凳,有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正在桌子茶几上摆酒水果盘,想来正是大东家南朝庭中的下属了。然则能有位子坐的必定要不是有了帖子便是身怀绝技之辈,其余大多数人并着一干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只能站在外围一睹为快,虽然台上连一个人影都还没有,这擂台周边却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衬着街道对面那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莲塘,场面实在大得很。
不过,望醉楼到底是望醉楼,南朝庭手底下的东西毕竟不是那么随意的。楼外群众叽叽喳喳人声鼎沸闹个不停,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缥缈的帘帐围在房间周围,暖风一吹便在空中徐徐飘舞,房梁上精致的雕花刻成百鸟朝凤的形态,接连成画,没有半点断层。上好的桌椅和茶具摆放得体,整座楼皆给人一种宁静的雍容华贵之感。站在三层楼台之上向外远望,入目便是繁华的长街和熙攘的人群,再过去一些便是广袤的莲池。这莲池从上空来看又与□□其间不同,高处的视角让人能够俯瞰整个荷塘的全景,从近处连着岸边的那一片一直到天边看不见边际的地方,整塘的荷叶荷花不时随着夏风齐齐摇摆,气象宏大非凡。
淡金色纱帐模模糊糊映出几个人影,旋即被两只手一左一右掀起。两名侍女分别立在左右,微低着头,恭敬地等待客人出来。
“……还有半个时辰我们的大会就要开始了,在下也该去筹备一些场上有关的事务了。”年轻男子一身黑色滚金边锦袍,从檀木凳子上站起,嗓音沉稳友好,对着对面的女子道,“白宫主若是不嫌弃,不妨现在便随我至外间,也好提前一睹这盛会一景。”
“承蒙宇文公子款待,今日本宫既然来此,便断然不能错过了此次盛会。”白轻墨亦站起身来,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着折阙,与南朝庭少主——宇文熙和一同走出房间,“只是不知此番阁下是否还邀请了白——”
一支铁箭倏地破空而来,看似轻薄短小却隐含着千钧力道,万般锋利直刺正与宇文和熙说话的白轻墨。
“——谁?!”宇文熙和脸色大变。
变故突生,眼看就要命悬一线,身为沉月宫暗影的折阙却丝毫没有动作。白轻墨面色无波,淡淡一扬手,只听破风之声陡然一个停顿,那就要取人性命的铁箭已经生生被拧转方向,并以更快的速度飞向来时的那一处。
偷袭者见势不妙飞速闪身,只听“叮”的一声,铁箭已擦过那人胸膛处的衣襟钉在了柱子上,其穿刺之深直没尾端。
看了一眼那支只剩下一个银色圆点的铁箭,宇文熙和的脸色再变了变。
走廊上大约有七八个人,虽分散在不同的角落,却也都被这方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快、狠、准,武学三大精髓集于一招之内,众人自问绝不能做到如此应用自如。白轻墨于命悬一线之时轻描淡写露的这一手,让众人心下一惊,随即不禁胆寒。与此同时,与这边相隔不远的一间房间也走出了一个人来。
“啪,啪,啪。”鼓掌声轻轻响起,几人皆将目光转过去。
只见一男子头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眉眼,只余一副高挺的鼻梁、一双鲜红的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一身火红的衣衫极为夺目,让人不由得想到沉月宫那令人胆寒的第一护法——轩羽。
但所有人都明白,沉月宫下属是何等的忠心,根本不可能袭击自己的主子。
那么,这人是……
指甲上鲜红的蔻丹与那一身衣衫如出一辙,泛着冰冷刺目的冷光。男子停下了鼓掌,右手抬起,将斗笠沿微微往上抬了抬,一双血色瞳孔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令见者悚然一惊。男子血红的瞳孔中含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传言沉月宫主武功绝世,当世仅有碧落教主一人能与之匹敌,看来所言非虚。”
语调平稳没有半分恭维,仿佛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却冷淡得听不出真假,听在旁人耳朵里,甚至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宇文熙和面色不善,踏前一步道:“这里是我南朝庭的地方,白宫主是我南朝庭的贵客。阁下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动手,未免太不将我南朝庭放在眼里了吧?”
男子瞟了一眼宇文熙和,却仿佛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直接将目光落在了白轻墨身上。
宇文熙和被那一双妖异的眸子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待他回过神来,心中更加升起一团火气,却不好登时发作,只好冷着一张脸,大有逐客的意思。
跟在红衣男子身旁的小厮见势不妙,连忙跑出来打圆场:“少主请息怒,这位大侠也是主上的客人,只是脾气有些……呃,有些……”
“好了。”宇文熙和挥手打断,看向那男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与家父是何交情?”
男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白轻墨身上,不答。
那小厮尴尬道:“回少主,这位阁下名为赤邪,是主上的好友。”
听见是自己父亲的好友,那人纵然再失礼也要给足面子。宇文熙和的面色略有缓和,道:“既然如此,那便先领赤邪阁下入座罢。”
那小厮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句“是”,然后为那红衣男子领路,“这位阁下,请。”
赤邪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小厮的话,目光依旧在白轻墨身上胶着了片刻,然后挪开,转头冷冷看了一眼不远处一间厢房门前站着的那个人,等到那小厮的手都要举僵了,才淡淡提步离开。
淡淡地看着那人离开,白轻墨眼底眸色微沉,随即念起那人临走前的那一眼,便也转过头去瞧了一眼。
那人站在一间厢房门前,右手搭在腰间一支白玉笛上,正目光莫测地看着她,身边跟着一名蓝衫男子,是他的贴身护卫。
正是兰箫。
恰逢宇文熙和略带歉意地赔礼道:“白宫主受惊了。”
“无妨。”白轻墨淡淡转开眼,对宇文熙和道:“宇文少主,咱们先入座罢。”
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在宇文熙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还顺便指了指兰箫那个方向。
宇文熙和往那边望了一眼,见兰箫正缓缓提步往这边走过来,挥退小厮,拍了拍脑袋,仿佛想起一件事情来,对白轻墨道:“哎,宫主先不忙。要不是这一下子打断了,我还真把这事儿忘了。白宫主,听说你同碧落教主是……呃……”念及白轻墨与兰箫那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关系,南朝庭实在没能摸得太清楚,思考了片刻,宇文熙和决定用“旧识”二字来准确地表述自己所认为的他们二人的关系,“恰巧,此番我们南朝庭也延邀了碧落教主给我们捧场,在下有些俗务在身,不如你们二人先聊一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