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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台下众客皆噤声,竖起耳朵等待玉渊开口。
“玉渊不才,生来并无甚么才学,唯独一手琵琶尚且能入得各位的眼。玉渊一生爱琴,弹遍天下名曲,唯独有一首曲子,玉渊穷毕生精力亦是无法成功弹奏。”
“什么曲子?”
“这世间竟还有姑娘不能弹奏的曲子么?”
“姑娘快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想想啊!”
玉渊瞧着底下人急切的目光,缓缓开口道:“百年前有位不知名的琴师,因梦中见到龙凤翱翔于九天,韶光蔽日,因此写下绝代名曲——《九韶》。此曲曲风多变,时而高亢犹如飞龙在天,时而低沉如凤鸟怨慕,曲中多急转,而最为艰难之处便是于一曲之中变换十二种指法,玉渊练习此曲多年,却依旧无法将十二种指法应用自如。因此,玉渊毕生心愿,便是寻得一位琴中高人,能完整弹奏《九韶》全曲。”顿了一顿,目光扫过台下,“不知在座各位是否有高人,能与玉渊为良师益友?”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
《九韶》这曲子,因是绝代名曲,有不少人听过这名头,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弹奏全曲。
此时,不少人已经暗自惋惜:看来今日,这位玉渊姑娘注定仍要留在烟雨楼了。
台上,玉渊抱着琵琶,看着台下人们的神色,心中已经了然。虽说原本便未曾抱多少希冀,但看见这样的结果,总归是令人有些失望的。只好开口:“既然各位都——”
话未出口,台下便传上来一个声音——
“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落月啼乌破九韶
两个字,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声音源地。
玉渊抬起头看过去。是那名青衣裳白发带的男子。
只见那人从人堆里站起来,缓步走上台来,在玉渊面前站定。
“在下一介莽夫,略通音律,曾经有幸见识过《九韶》的曲谱,只是并无万全把握能将全曲奏完。不知玉渊姑娘可否容在下一试?”
相当平凡的五官,毫不出众的气质,一眼看去就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男人。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位高深莫测的琴师。
玉渊站起来,将琵琶交给男子,目光有些复杂,微微一笑道:“但望公子能完成此曲,圆玉渊一个心愿。”然后退到了一边。
男子接过琵琶,坐到凳子上,旁若无人地拨了拨琴弦,算是试音,然后在众人怀疑的、不屑的、期待的、复杂的目光下,将琵琶摆放好,正了正身子,两只手一上一下按在了琴弦上。
雅间之中,白轻墨与祁无芳亦坐直了身子,另一边的兰箫与白清城亦微微凝眸,纷纷将目光向下投去。
琵琶弦被轻轻拨动,起先只是随意零碎的几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旋即,略显低沉的琴音加入,仿佛龙言凤语,喑哑却极为富有韧性,令人耳目一亮。琵琶音色清脆美妙,在男子的指下,如云兴起,如雪飘飞,每一个音符皆清晰无比,却隐隐有藕断丝连余音绕梁之感。男子眉目普通却沉静,琴声清脆而富有韧性,仿佛时间缓缓流淌过千山万水,入夜,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零星的虫鸣令人心神舒畅,仿佛初入梦境的祥和宁静。
就要开始变换指法了。
玉渊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收紧,目光胶着在男子的手上。
但闻琴音陡然一变,顿时急促起来,高亢清丽,隐隐带着湍急的气势,如巨大的金凤破开云头发出一声长鸣,翱翔于九天之上。琵琶音色本就短促,男子的手指在琴弦之间飞速拨挑,轮指翻拨,短促轻快的琵琶声连成一串,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不由得沉醉其中。旋即,滚指发声,在凤鸣之中陡然插入一声龙吟,吟弦舞动,仿若天上九龙飞爪拨开云雾,一声龙吟震得整个天地似乎都颤了一颤。龙吟一起,仿佛压过了凤凰的风头,凤鸣低垂,混合在浑厚恢弘的龙吟之中,如怨如慕,余音袅袅。
玉渊目露震惊之色。她看得出,男子这短短的片刻便已经变换了三种指法,而且行云流水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凤声低垂,龙吟嘹亮,隐隐有天上祥云翻滚。随后男子双弹摭分,揉弦作凤点头,凤鸣仿佛受到了召唤牵引,在龙吟之中倏地抬高音调,尖厉的凤鸣破开低沉的龙吟,令人浑身振奋起来。
男子低眉紧紧盯着琴弦,双手一上一下飞速在琴弦上拨动,浑身随着乐声震颤,面上表情浑然投入而忘我,双手速度飞快,几乎看不清光影,手指在琴弦上翻飞。不论是台下听众还是雅间之中未曾露面的人物,此时都被琵琶乐声中隐含的激涌的情绪所感染,完全陶醉在音乐之中。
龙吟之中混合着高亢的凤鸣,龙凤呈祥,相互纠缠,难舍难分,仿佛千军万马踏冰而来,天空中乌黑的浓云汹涌翻滚,释放出龙凤腾腾的瑞气。流水湍急汹涌,无情地冲刷着河岸,浪高十丈,几乎要席卷到天上,在龙凤的纠缠之中再添三分磅礴气势。
玉渊握紧了手帕,目露激动之色——真的是《九韶》!这首曲子越到后面越难以弹奏,这名男子主动请缨,竟然已经顺利变换了四种指法,曲子栩栩如生,令闻者心中震荡,仿佛真有飞龙在天,凤凰高舞!
此时已经没有人怀疑此人的琴技,略懂琵琶的人已经完全对这名男子刮目相看。
而雅间中,白轻墨与兰箫同时微微凝眸。
台上,男子右手在翻飞之时猛地按住琴弦,正当龙凤交缠舞动正值□□之时,琴音陡然凝滞,片刻惊悚的寂静。旋即,更加猛烈的琴声犹如玉盘滚珠汹涌袭来,龙凤纠缠,乌云翻滚,琴音陡然提高,仿佛一束金色的天光刺破乌云投射到地面,在乌云中撕开一道口子来。
男子右手手腕陡然一转,翻过一个弧度挑起琴弦,发出一串连声。金戈铁马铮然作响,千万马蹄声滚滚袭来。这是梦境在崩塌。随着天色渐亮,作曲之人的梦境已经开始接近尾声。九天之上韶光洒落,天光破开乌云,金色的阳光投射到空中依旧纠缠的龙凤身上,七彩的羽翎与光滑的龙鳞绽放出灿烂的金光,一龙一凤发出更加尖锐的鸣叫,欢愉至极。绿衣男子右手收拨当心一划,四根琴弦整齐划一地铮然作响,整首曲子戛然而止——
“砰——”
正当众人尚且沉浸在澎湃的琴声中还没缓过神来,烟雨楼屋顶巨大的琉璃吊灯砰然炸裂,琉璃碎屑和尚在燃烧的烛火飞溅下来。几乎是立刻,摆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砰砰砰砰”一连串全部炸开,酒水四处飞溅。
人群顿时骚乱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台上的老鸨和玉渊姑娘一时傻了眼。只看见飞下来的烛火点燃了轻纱帘帐,酒水飞溅助长了火势,方才还只是火苗,片刻后已经顺着四周的帘帐飞快地蔓延开来。
“救命啊!”
“着火了!快泼水啊!”
“快逃出去!”
两间雅间之中的四人纷纷唰地起身。
一边,白轻墨立刻吩咐下人:“带祁二少爷出去!”
另一边,兰箫看着攀缘上来的火苗,对白清城道:“你在这儿恐怕不方便,是否要先行离开?”
白清城道:“不了,我也想看看这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烟雨楼尚且来不及控制场面,人群已经乱哄哄毫无章法地向门口逃去,玉渊急急忙忙看向台上刚把琵琶放下的绿衣男子,正欲开口催他赶紧出去,却见那人忽然勾起了唇角。
绿衣男子盯着玉渊惊愕的面庞,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这一笑竟然是说不出的邪气,顿时将那张平凡的脸也变成了阴冷诡异的面容。
玉渊心中一跳,只见那绿衣男子张开双臂,胸口处顿时喷涌出大量诡异的黑雾,仿佛恶魔一般,张开利爪挥舞,飞速弥漫到整个烟雨楼之中。
混乱的人群一下子变成了无头苍蝇,还有雅间中的客人不断挤下来。人们一旦吸入那黑色的雾气,便立刻手脚麻痹,精神却极端振奋。在大火的驱赶之下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整个烟雨楼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离得最近的玉渊眼见那黑雾朝自己袭来,眼中利光一闪,立刻施展轻功飞下台去,一把抓起桌上的两片酒杯碎片向黑雾中心接连飞射而去,却感觉被吞没了一样,进入那浓浓的雾中便再无声息。却见那黑雾如猛蛇一般疯狂扭动向玉渊猛地冲过来。
玉渊一惊,尚且来不及后退,身后大火已经蔓延过来,想着用掌力硬抗,却听见楼上护栏“咔嚓”一声猛地断开,随后一道淡紫色光倏地卷住玉渊的身体,将她往外一扔,迅速离开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玉渊旋身落地,见那一抹紫影飞身下来,惊呼道:“宫主!”
白轻墨一挥水袖,目光带着点儿玩味的笑意落在那中央黑雾之上,却森冷异常,淡淡道:“你先出去。”
玉渊抿了抿唇,然后迅速退出烟雨楼。
大火逐渐烧得烈了起来,房顶上稍细的房梁支撑不住大火的侵蚀,轰然倒下。整个烟雨楼化为一片火海,大火已经烧上了屋顶,路人纷纷避开这一块地方。
有些没来得及逃出烟雨楼的客人们因为吸入了黑雾而无法再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蔓延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发出凄厉的惨叫。
淡淡的黑雾弥漫在烟雨楼的每一个角落,中心浓烟滚滚,诡异的黑色雾气像妖蛇一般扭动,已经看不清台上还有人存在。
站在淡淡的黑雾之中,仿佛根本不受影响,眼见黑色的蛇头向自己猛地袭来,白轻墨冷冷地勾唇,闪身避过黑蛇,水袖划过一个弧度,一道凌厉的紫光飞速刺入黑雾中心,只见那黑雾剧烈地收缩,旋即如爆炸一般更加汹涌地喷涌出来。
白轻墨旋身飞上半空避开切来的黑芒,却见另一边一位黑衣男子和一位白衣男子同时从二楼飞下,对着黑芒中心齐齐出手,两道白光如飞箭刺入黑雾中心。
中心的浓雾渐渐散开,显露出绿色的人影,正是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