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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李婉云动心去帮舒瑜了解情况。
“自从桑雯到了之后,”舒瑜的声音带上一点沉重,“郡主与她分外亲密。她对郡主也是格外优容。”
“所以你嫉妒?”李婉云看着舒瑜的表情,明知道这个不会是理由,依旧这样说。
舒瑜瞪大了眼:“不,不是。”
她飞快地说:“我现在的生活都是公主殿下给予的,我也是将郡主当做妹妹来看的。断无嫉妒的道理。只是……”
“自从带着桑姑娘回到京城之后,我偶尔见到她吩咐公主殿下的护卫去做一些事,我问起的时候却总是支支吾吾。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郡主殿下安好,旁的人如何也与我无关。”
停了一停,她说:“只是这些日子,我眼见着郡主被她纵的无法无天,甚至连郡主身边的几个护卫也被她带得乱了心智。这样下去,对郡主实在是有害无益,所以……”
李婉云看着她的眼睛。
舒瑜是个不屑于撒谎的人,但是必要的时候,她也不吝撒谎。
李婉云很快就确定了这一点。
她无从分辨舒瑜说的是真是假,她只是确定了一点。
如果是桑雯,做出舒瑜所说的这些事来,是完全有可能的。
她向来就是个只管自己去生,哪管她人怎么死的人。
李婉云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桑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就凭她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敢对李家下绊子的狠厉,有了力量之后对李家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只是小人,但是小人往往是最致命的。
可是李婉云觉得,自己不喜欢舒瑜。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对着舒瑜,笑得淡淡,“舒姑娘,你若是对桑姑娘的身份有怀疑,不妨自己去调查清楚了,报到明唐公主殿□前。凭公主对郡主的在乎,是断然不会让那等小人留在身边的。”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曾经竹马的女儿。”
舒瑜似乎想说什么,李婉云却已经起身送客。
等到舒瑜离开,李婉云使人去了一趟礼部衙门,将这件事报给了李牧言。
送信的小厮带回李牧言手书的一张纸条,简单地表明他知道了。
李婉云随即就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李夫人对舒瑜格外满意,李婉云觉得自己需要花一些时间去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舒瑜这个女人,是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嫂子的。
李婉云对此有格外清晰的认识。
沈勋趴在窗外听完成国公和书房某人的谈话,在室内的人没有发现之前,轻手轻脚地退走了。
然后,他躲着人从花园穿过,到了自己的院子后从房间的窗外翻进屋内,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些心绪,才起身叫人送了热水进来。
将自己泡进热水中的时候,他心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努力到现在了。
做个纨绔,不是很好吗?成国公的名头,足够自己在京城内横行了。
他始终是不敢相信,自己当初为之奋斗的理想,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皇帝,不再是当初那个皇帝了。
沈勋在迷茫的时候,李牧言在衙门内终于有了难得的悠闲,可以回家去度日了。
大佬们依旧在衙门随时待命,底下众人却有了能够轮换休息的时间。
李牧言慢悠悠地走着,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取笑地上前来,对着他挤眉弄眼:“李郎君果然是少年风流,衙门门口都有人找上门来。”
李牧言定睛看去,看到倨傲的少女站在那里,对着他招手。
他对着取笑的人慢悠悠地说笑了一句,视若无睹地从那少女身边擦身而过。
和他并肩而行的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着他笑微微的脸,一时之间居然不敢说出来。
“什么?”马车内的等着的桑雯声音有些凌厉,“他居然敢不来?不过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居然敢……”
胡乱地发泄了一通,马车内的的声音才平静下来,对马车外垂手而立的少女说:“没用的废物,居然连带个人都带不过来。走,去平安大街。”
马车夫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上了车在车门前坐下,才慢慢地甩动着鞭子,让马车跑了起来。
桑雯最后还是没有见到李牧言,她甚至没有见到李家任何一个人。
李婉云早就吩咐下去,见到桑雯,或者舒瑜,就不用通报了。
门房对着内宅递出来的栩栩如生的画像,很好地完成了这个意思。
李牧言没有能够好好睡一觉,就被衙门的事情急招了回去。
李婉云送他离开,临行前忽地轻叹:“哥哥,若是做得不快活,其实也没有必要继续。”
李牧言却只是微微笑了笑:“不,我很快活。”他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快活了。”
有时候李牧言也会想,董昱一辈子为了北宁活着,如今的自己,应该站到哪一边。
如今,北宁不是自己的国家,但是自己的国家却也不见得对自己有多么好。
他有些迷茫。
两个迷茫的人碰到一起的时候,事情就变成了加倍的迷茫。
李牧言的心事无人能说,沈勋的心事同样无人能说。两个人在李牧言难得有空的间隙出来喝酒,喝得昏天暗地,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两个人被送到李家的时候,沈勋兀自拉着送人过来的小厮的手,喃喃:“不回去。”
小厮被他抓得生疼,泪眼汪汪地看着李婉云。
将沈勋安置好了之后,李婉云再去看李牧言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正躺在床上发呆。
“妹妹。”见李婉云带着一群人进来,他忽然叫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丫鬟们已经识趣地退到门口,李婉云过去喂李牧言喝醒酒茶,一言不发。
“有时候,觉得,活着到底是为什么。”李牧言忽然说。
李婉云完全没有受影响地喂李牧言喝完醒酒茶,轻轻地笑:“哥哥,你看遍了世间的风景吗?”
李牧言懵懂地摇了摇头,“那么,就以看遍风景为目标,活下去,这个目标如何?”
眨了眨眼,李牧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说过,这盛世繁荣,在你我有生之年总是会持续下去的。”李婉云又说,“你我总该悠闲些,慢慢地生活下去。”
李牧言忽地低低地笑出声来:“妹妹真可爱。”
“我说什么,你就信了。”
李婉云平静地看着他:“哥哥,无论你说什么,我总是信的。”
李牧言不再说话了。
从李牧言的房间出来,李婉云想起李牧言今天的反常,将李牧言身边的小厮叫过来问了一番,也没有问出什么来。
她遥遥地看向李牧言的房间,微微皱起了眉。
南疆那边的消息很快就送了过来,鸽子在这种时候,要比马都快得多。
早早地将自己曾经的颓废丢到一边的李牧言打开那张纸条的时候,反倒是边上的沈勋最为不平静。
他也是记得桑雯的。
李婉云看着在这么冷的天气送了信过来的鸽子,给它抓了几颗花生试图喂给它吃。小家伙很警惕地看着李婉云,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投喂。
有些可惜地放下了花生,李婉云转过脸去,就看见那张纸条在沈勋手中,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李婉云好奇地看过去,就听沈勋喝了一声:“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要不是跟我不对付,我还是很欣赏的。”
一句话一出,李婉云已经猜到了事实如何。
桑雯真的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29第九章
事情说起来其实和李家关系也不大;但是桑雯在明唐公主府上,总是让人觉得心生不快。
留着一个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往上爬……这种取向其实一点都不好。
李婉云约了舒瑜出来;将调查到的信息交给了舒瑜。
没有任何文字。
“怎么取信公主是你的事。”她笑得有些恶意;舒瑜在她面前握紧了拳头;昂起头:“我会做到的。”
她有没有做到;其实无关紧要。
因为后来她也并没有与李婉云多一些来往。唯一不同的事钟颖似乎记住了李婉云,隔三岔五给她下个帖子;邀请她一起去玩。
就算李婉云拒绝的时候很多,但是她依旧没有放弃。
在北宁的使团离开之前,钟颖身边就不见了桑雯的踪影。
钟颖说桑雯是被自己的母亲送到别的地方去了;过两天就回来看自己,但是这样的话;大概也只有钟颖这个天性纯真的人相信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来自北宁的栖霞公主坐在边上,沉默得像是一座雕像。
等到她们都说完了话,她才开了口:“真好。”她说,面纱下的面容看不清,眼底却是羡慕的光。
“我在北宁,”栖霞公主的声音很飘渺,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从来就没有朋友。”
钟颖很开心地拉着栖霞公主的手,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朋友。栖霞公主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最后轻轻地点头,却敷衍了这个问题。
明唐公主注意到这边的时候,许珍李婉云还有舒瑜,已经练手将钟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旁的地方,栖霞公主沉默地坐在了那里。
这一场宴会,最终度过得分外平静。
平静得仿佛不想是一场招待他人的宴会,而像是奔赴悲剧之前沉默的聚会。
想到这样的比喻,李婉云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奔赴悲剧吗?
北宁的使团离开之前,栖霞公主依旧无所着落。
北宁的使团对这位公主的态度也显得很奇怪。
似乎是尊重着,但是这份尊重总显得有些虚浮。
不用特意去说,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位公主其实地位有些尴尬了。偏偏北宁的官员们又不肯承认,个个的嘴上硬撑着说公主之尊自然是尊重的。
这样矛盾的态度落在众人眼中,就连那些围着这位公主动心思的纨绔们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北宁的使团离开前三天,发生了一件事。
栖霞公主被人闯进了卧室,差一点就失了身。那个混蛋的小子被当场捉住了,却发现灌的烂醉,就连自己是怎么摸进去的都不知道了。
北宁的官员们大怒,和本朝的大官小官们开始打嘴皮子官司。
至于栖霞公主,反倒一时之间无人问津了。
李婉云听着这让人啼笑皆非的事,问李牧言:“这中间……”
“自然是有猫腻的,”李牧言说,“不说那小子有没有那个心,就凭他喝到站都站不稳,能够穿越重重障碍进到栖霞公主的卧室,当真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