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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雨发出凄惨至极的尖叫,眼见那岩石巨人已到了面前,蚩尤发得一声喊,猛催诸怀兽,连人带骑冲了上去。随着一声沉闷巨响,诸怀兽撞得那巨人失去平衡,踉跄朝后倒去,轰一声压垮了五六间民宅。
“蚩尤!”辛商大声道。
蚩尤勒住诸怀兽,在数只岩石巨人之间不住躲避,每一脚、每一拳下来的力道都能将他压为肉饼。
“辛商!”蚩尤吼道,“保护泽部的女人先走!”
辛商旋转手中长刀,于石巨人间拖出一道火星,追上了寻雨,喝道:“蚩尤让你们先走!”
寻雨带着眼泪大喊道:“妈妈——”
然而她被族人抓住手臂,倒退着踉跄奔逃,回首一瞥间,只见两只巨人分别从两个方向朝坡顶中央的蚩尤躬身冲去。
蚩尤伺机抽身一退,两只石巨人不及闪躲,撞在一起滚下山去,粉身碎骨。
蚩尤吼道:“别逗留!”他策兽飞奔而来,诸怀兽踏得大地不住震颤,经过泽部众人队伍时他手臂一长,将寻雨抱了上去。诸怀兽四蹄在山腰打滑,堪堪一个回身,稳住身形。
寻雨急促喘息着,回首望去,她的家园已成焦土……
山顶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大祭司飘扬的衣袂在火光内绽出千万道蓝光,与刑天族祭司释放出的土灵光芒彼此碰撞。一场瓢泼大雨倏然而至,浇灭了火焰。
下一刻,大地阵阵震荡犹若雷怒,岩石巨人分解为无数钢岩,千军万马般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轰然巨响,岩海摧毁了整个泽部,继而一路碾压过了树林,竟是要将近山脚处的蚩尤与泽部余人一并碾杀!
所有人恐惧地站在原地,岩群呈扇形般覆盖了整个山脚,几乎避无可避。
蚩尤看了辛商一眼,微微拧起眉,辛商蹙眉摇了摇头。
蚩尤解下背后长弓,弯弓搭箭,将长弓扯成一轮满月,深邃双眸中映出滚滚而来的巨岩。
眼见得岩海越来越近,五十丈,三十丈……
蚩尤放箭!
刹那间,只见一道流星似的红光离弦而去,逆着狂风斜斜飞上了山顶,正中千步外坡顶那人的胸口!
那一刻坡顶传来死亡的嘶吼,刑天族祭司保持着高举祭杖口诵祭文的动作中箭,朝后倒进了深渊。
主祭一死,千万岩石化做幻影,隐没于虚空。
蚩尤带着泽部族人,潜入了茫茫草原的夜色。
滂沱暴雨铺天盖地地下了起来,于平原上化开数以亿计的水洼。水从高处淌向低处,积出大大小小的湖,满溢后则分出水流朝更低处淌去,最后一并汇入长流河。
女人们徒步穿过密林,蚩尤也与辛商冒着暴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前行。
没有办法生火取暖,寻雨有生以来尚是头一次受到如此折磨,她被冻得在诸怀兽的背上不住哆嗦。
“全是女人。”辛商道,“这个部族真奇怪。”
蚩尤低声道:“东西都处理好了吗?”
辛商与蚩尤小声交谈:“没有处理东西的时间,弟兄们就在二十里开外跟着。”
“让他们自己先回去,记得把面具都收到一起,拿去烧了。下令什么都不能说……”
“这种事情难保不会被知道,这些女人既不能作战,脾气又倔,能有什么用?”
“只要让襄垣得到那种石头,以后她们随便你处置。”
辛商问:“石头在什么地方?”
蚩尤答:“没开采出来的还在山里,泽部的后山,但应该不易取得。襄垣告诉过我,那小祭司身上有一块炼化好的。”
辛商的声音更小了:“你实在非常婆婆妈妈!照我说就一刀杀了她,直接搜出来……”
蚩尤摇头:“你太小看她了,要藏一件东西,有的是办法。总之你别给我惹麻烦!”
“蚩尤。”寻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蚩尤朝辛商做了个手势,转身走进密林内女人们围坐的地方。
雨小了些。春天的夜晚很冷,没有办法烤火,寻雨的嘴唇冻得青紫。蚩尤站着,寻雨坐着,蚩尤低头沉默地注视她,寻雨抬起头,两人目光相触。
“怎么?”蚩尤开口问。
寻雨说:“可以和你谈谈吗?”
蚩尤解下披风交给她,寻雨裹上那块兽皮时闻到一股血腥味,不自然地皱起眉头。
两人走到一棵参天大树下,寻雨不安地看着蚩尤,似在思考,最后还是蚩尤先开了口。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寻雨双眼通红噙泪,摇了摇头。
蚩尤道:“就此别过?”
寻雨叹了口气,而后问:“你们打算去哪儿?”
蚩尤道:“回家,怎么?有什么问题?”
寻雨漂亮的眉毛拧着,似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最后道:“我谨代表她们感谢你。”
蚩尤注视着寻雨的双眼,眉毛动了动,淡淡道:“你说过好几次了,但从来不见你有什么实际行动。”
寻雨问:“那天晚上的人,是什么来历?”
蚩尤道:“刑天族的人与你们一直有摩擦,你看不出来?”
寻雨摇了摇头,注视着蚩尤双眼:“不,我不是说刑天族的人,你知道的,是那些戴着奇怪面具的人。”
蚩尤说:“不清楚,你们还有其他的敌人吗?”
寻雨蹙眉答:“我很肯定,没有。”
说这句话时,寻雨再次抬眼看着蚩尤,仿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然而蚩尤的神色如常,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想好去哪儿了?已经接近长流河南岸了,不如就在这里分开吧。”
“你不想要铸魂石了?”
蚩尤冷冷道:“你太小看我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以后会让族人杀回去,重新开采。”
寻雨道:“我不是怀疑你,妈妈一直告诉我铸魂石很危险……”
“你刚才的话,除了怀疑我,还会有什么别的解释?”蚩尤似乎动了怒,“春天族中需要打猎,襄垣就让我顺便来问问,那种矿石除了泽部还有什么产地。身为兄长,我只需要帮小弟捎一点东西,我甚至连铸魂石有什么作用都不清楚。”
寻雨索性不再解释,安静地看着蚩尤。
二人相对沉默片刻,寻雨从蚩尤的眼中看出了某种隐约的气势,而蚩尤微微眯起眼,诧异地发现,这名纤弱的女孩,眼中竟流露出不逊于自己的坚定。
若说蚩尤是一座刚硬的山峦,寻雨就是旷野中的野草,彼此都有着骤雨狂澜中不为所动的定力与毅力。
单纯的心思令她双目依旧清澈,犹如夜间最亮的星辰。
寻雨道:“我还没想好带她们去哪儿……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当然。”蚩尤随口道,“你如果愿意跟我们回安邑,我会提供一个暂时的栖息地。你可以准备给你的母亲报仇。”
“不。”寻雨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报仇。”
蚩尤若有所思,说:“那么叫她们起来,继续前进。”
他转身离去,寻雨在雨中裹着他的披风,注视着他的背影。
过了许久,寻雨急促喘息,脸颊滚烫,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十天后,长流河北岸,安邑村庄。
绵延的千里沃野在那场暴雨后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雨后乌云一扫而空,现出碧蓝如洗的晴空。
青草在黑土地下冒出新芽,安邑人砍掉了方圆百里的树林,在丘陵与平原上开垦出梯田。
他们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繁盛的时期,乌衡带着她的族人辗转而来,加入安邑,成为周边的附属部族,派出族人跟随安邑人学习耕种。
乌海的土地贫瘠,几乎没有作物可供食用,乌族人唯一能得到的只有一种类似于高原涩果的野生作物。它们入口青涩,嚼得口舌疼痛。安邑人则自百年来不间断的掳掠中得到了麸麦、黍、菽、稷等作物的种子。
更有一种十分神奇的东西,名唤“麻”,相传是神农带给凡人的。
安邑的妇人朝乌族人演示了一次以麻织布的过程,当即引起惊呼一片。
世事渐渐趋于平稳、静好。蚩尤之威震慑长流河两岸,没有任何部族胆敢前来侵扰。
安邑有最好的铁,最好的犁,以及最强壮的男人。泽部居于河畔,乌族则在靠西边的丘陵上,安邑位于中心,与泽部、乌族遥相呼应。三族互通有无,在河边兴起了一个小规模的集市。
长流河南北岸分别设立了小小的码头,停着五六个舢板。开春后不少部族更将集市移到安邑部落外围。
这里取代了草海与荒岩山的交界,成为两岸平原新兴的交易中心。有安邑在,集市不再容易受到其他部族的侵扰,一时间竟是热闹非凡,隐约有了神州第一集市的模样。
而寻雨半月前得了一场大病,至今仍卧床不起。蚩尤命玄夷前去配药医治,寻雨的气色才逐渐好转。
一个月后。
蚩尤徒步走过他的村庄中的每一寸领土——新的安邑,晨间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夜里则万户灯火,星芒隐约,天若穹庐,地如棋盘,一切安静而美好。
他对他的努力成果很满意。
蚩尤推开家门,襄垣正在以兽皮制造一个鞘,头也不抬道:“那女的醒了?”
蚩尤道:“醒了,乌衡正陪着她,她自来了以后,你还没去看看她。”
蚩尤走到屋内坐下,襄垣淡淡道:“没有时间。去,把石头给我取来。”
蚩尤哂道:“自己去。”说着眼中带着一分调侃的意思。
襄垣蹙眉看着兄长不语,蚩尤饶有趣味道:“襄垣,你就这么忙?”
襄垣无奈道:“我不想听她啰唆,那女的总喜欢多管闲事。”
蚩尤道:“你总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解决的,人已经为你带回来了,为什么不去与她说说话?”
襄垣放下兽皮鞘,说:“你再不去,我就要走了。该铸的剑没办法动工,每天没完没了地给你做这些小刀小匕首,我的目标不是做这种东西!你看这刀鞘,谁不能做?!为什么一定要我?!”
蚩尤转身端起水:“你的铸冶品是整个集市上最抢手的,他们愿意用十倍乃至百倍价值的东西来交换……偶尔也为哥哥做点什么吧。”
襄垣道:“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换这些利器吗?”
蚩尤漫不经心答:“当然知道,所有人都需要武装自己,当你的刀与戈传遍整个中原大地时,他们就会发起战争。”
“所以?”
蚩尤笑了笑,看着襄垣,答道:“所以‘剑’一定要做出来,我明白。哥哥只是觉得,除了铸剑,你还应该有点别的什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