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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齐声大叫,天吴尸体摇摇欲坠,歪倒下去,高处一片暗红色的瀑布磅礴喷涌,当头浇下!
隆隆声不绝,山崩般的铁水落在断生崖上。蚩尤就地翻滚至崖边一侧不起眼的凹处,躬身单膝跪地,抬头眺望。
北地残部上百人尽数迎上了那股铁水,断生崖不堪重负,轰然垮成两半,朝崖底坠落。
紧接着一声闷响,世界重归于寂,唯余蚩尤率领的安邑战士立于断生崖前,战袍在寒风中飘扬。
崖底响起凄厉呼号,数百道强光飞上天空,拖着晶莹闪烁的粉末彼此缠绕,最终飞旋着扑向襄垣,形成一个灵魂的旋涡,呼啸收拢于他手中的矿石上。
襄垣剑眉拧起,注视着手中矿石,仿佛能感受到它的阵阵震荡,犹如百多生灵在内挣扎,痛苦哀号。不消片刻,矿石周围泛起白光,魂魄再次脱离出来,散于天地。
失败了。
是什么原因?纯度?约束能力?容纳限度?襄垣叹了口气,把矿石收起。
这种矿石能够自动吸纳灵魂,但存不住……
安邑村庄成了一片废墟,断生崖下的深渊则堆满废弃铁水,家园一片狼藉,所幸人还在。
这场交战,安邑只付出了不足百人的代价,却将北地合部的名字永远地一笔勾销,划进了历史。
战后蚩尤便杀了那两名孪生姐妹,祭祀死去的战士。
此战襄垣功不可没,然而没有人钦佩他,也没有英雄式的欢呼,所有人都用近乎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万斤铁水倾注而下的场面令安邑人不寒而栗,那不是战士式的力量决胜,而是近乎疯狂的屠杀。这令他们觉得,在襄垣孱弱的身躯里,有一颗近乎残忍的心。
襄垣则完全不在乎他得到什么待遇,连蚩尤也懒得搭理,他坐在一辆敞架的牛车上,跟随大部队一路朝南行——安邑终于也迎来了迁族的一天。
龙渊脚下村庄尽毁,蚩尤的征战拓展了从龙渊直到长流河岸的广袤领土。大旱过去,经过与族人的讨论,他决定举族南迁。
长流河畔有丰富的资源,冬天来得更晚,气候也更适合居住,他们从龙渊地下仓库带走了所有的矿石,并准备来年建立起一道补给线,将北到龙渊、南至长流河的地域列入自己的栖息地。
而渡过长流河,便是南方沃土了。蚩尤要在这块区域里再次拓展他的军队,于有生之年进军南方。他背着襄垣为他打造的长剑,骑在一头诸怀兽背上,带领着所有族人,摇摇晃晃地南迁。
陵梓从路的尽头跑来,一跃登上牛车,坐在襄垣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笑道:“襄垣,你这次干得可真漂亮……”
襄垣道:“够了,陵梓,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陵梓笑了起来,低头检视手里的一把刀。
襄垣又说:“你最好别在辛商面前说这个。”
陵梓满不在乎地抬头眺望,远处辛商与蚩尤并肩前行,五天前的那场恶战给他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别理那家伙怎么想。”陵梓说,“你可是为我们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
“你们,我们?”襄垣眉毛动了动,懒懒地说,“咱们。”
陵梓欣慰地笑了笑。“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他说,“搬家了,你的‘剑’也已经完工了……”
“不。”襄垣钩着陵梓的脖颈把他箍到身边,“听着,陵梓,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陵梓忽地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眺望,见走在队伍前端的玄夷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问:“什么目的?”
襄垣道:“这样的剑还远远不够,它只能削断同级的兵器。你是金系祭司,你知道五行之力中,要提炼出最纯粹的‘金’,要用什么方式吗?”
陵梓疑惑道:“襄垣,你要怎么打造你的剑?”
襄垣解释道:“蚩尤背上的那一把只是粗坯,它只能砍断有形的东西。”
陵梓道:“我觉得你的剑已经足够锋利了。”
襄垣说:“我问你,锋利的东西应该是怎么用的?”
陵梓迷茫地想了一会儿,答:“狩猎。”
“再锋利点呢?”
“杀人。”
“再锋利些?”
“斩断其他人的刀。襄垣,现在你的剑已经可以做到这些了吧?”
“目前是的,还能再锋利些吗?”
“再锋利,连岩石也能砍破……”
“那还不够!”襄垣低声说,“我要铸造出一把能斩断山川河流,甚至能刺穿天空的剑!世上有达到这种强度的材料吗?你是金系的祭司,告诉我,陵梓,世上最纯粹的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得到?”
陵梓沉默了很久,而后道:“我想你要的不是矿石,而是一种叫源金的东西。”
这个词在襄垣的概念之外,他不解地拧起眉毛。陵梓解释道:“你知道天地是怎么来的吗?”
“盘古开天,万物成形……”襄垣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陵梓取过水袋,为襄垣拧开塞子,递到他的手里:“对,但阴阳五行的力量,早在开天辟地前就已经存在了。那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金,它们聚集了本源的力量,甚至比盘古出现得更早,所有的雷电、锐气以及矿石,都是它们在天地间游离后的产物。”
“要怎么得到?”襄垣紧张地问。
陵梓想了想:“大部分已经浑浊了,没有办法再提炼,但在盘古死后,有一股最纯粹的源金之力与造物主的清气结合,有了自主意识……”
襄垣的呼吸屏住了,他们对视一眼,襄垣道:“就是……”
陵梓点头:“就是金神蓐收。”
襄垣沉吟不语,而后问:“你是他麾下的祭司,能朝他讨要一块吗?”
陵梓反问道:“你觉得呢?有人找你要你的手指头,或者一只脚,又或者是脑袋,你会切下来给他吗?”
于是襄垣得到了一个极其无奈的结论。
“也不一定要他的手指头。”襄垣说,“或许只需要他的一点头发……”
陵梓打趣道:“就算他愿意给你,你又怎么炼化呢?”
襄垣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假设你得到了源金,”陵梓说,“你要把源金炼成金水,普通的火焰不可能办得到。”
“所以我还需要源火?按你的理论推断,是有这个东西?”襄垣说。
陵梓点头:“嗯,源火是火神祝融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容纳,碰上什么就会烧掉什么。你还需要源风,把火种圈起来,为你冶炼,最后你还需要源水,才能把源金淬火。”
襄垣问:“你记得飞廉吗?他说不定愿意交给我们一点风。”
陵梓道:“呃……襄垣,我觉得你的‘剑’已经很不错了。试想你就算铸造出了那种能把天地砍成两半的玩意,给蚩尤用,万一一个没拿稳,掉下来砍到脚背,也是很危险的。”
襄垣哭笑不得,陵梓道:“双刃的东西,太锋利了也不是件好事。”
“陵梓!”蚩尤在队伍前端吼道。
陵梓跳下车,跑向前方,襄垣则陷入了漫长的思索中。
随着他们不断南行,气候越来越暖和。安邑的队伍穿过一片长满参天古木的森林,黄昏时的阳光透过满林树叶的缝隙投进来,叶子轻轻飘下,落在襄垣的脸上,他在牛车上睡熟了。
月缺了又圆,安邑的迁徙队伍犹如一行蚂蚁,穿越长流河畔最后的广袤草原。草的香味在风里飘散,远远传来,与其伴随的还有低声的埙乐。
襄垣裹着一袭麻布,放下陶埙,静静坐着。
他的双眼映出璀璨的繁星与浩瀚的银河,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的星辰一如往昔,漂亮得令人赞叹。
这些星辰在天上存在了多久?是否比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以及主宰光阴的烛龙存在得更久?
源火、源金,它们又来自何方?
襄垣记得小时候冬夜里,陵梓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在盘古开辟天地之前的混沌,光阴还未曾开始运转。衔烛之龙睁开了它的双眼,昼夜才得以分离,那么……它永远见不到这浩瀚的星空、灿烂的银河……
“是的。”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父亲永远看不见这些,我曾经的心愿就是让他得见夜空。”
襄垣没有转头,仰视夜空繁星,脖颈后的印记忽明忽暗。
“后来呢?”
钟鼓仰起头,戾气的双眼带着一丝迷茫,他赤着双足,站在襄垣容身的牛车上,一袭火红战袍在风里飘扬。
“没有后来。”钟鼓金红色的眸子恢复了浓厚的血色,低头注视襄垣。
襄垣对这名不速之客的出现毫不奇怪,仿佛只是对着一个认识却不太熟悉的过路人。
襄垣问:“你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得到源金吗?”
钟鼓冷冷道:“找蓐收,开口要。”
襄垣面无表情地说:“他不会给我。”
钟鼓道:“你不会动手抢吗?”
襄垣注视星空,说:“我的力量太小了,不是他的对手。”
钟鼓闷哼一声,那鼻音充满了轻蔑和嘲弄之意:“我不会帮你的。”
襄垣又问:“我知道你不会帮我,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钟鼓懒懒道:“这只是灵力幻化出的虚体,你是我的奴隶,我听见你在召唤我。”
襄垣说:“关系颠倒了吧,什么时候奴隶可以随时召唤主人了?”
“你……”钟鼓虽然不太聪明,但这句话里的意思还是听懂了。
“襄垣?”蚩尤的声音响起。
车队停了下来,钟鼓的灵力虚体消失了。
襄垣问:“怎么?”
“你在跟谁说话?”
“没跟谁说,我自言自语。”
蚩尤拔出背后的剑,沉声道:“我已经听到了,你就是方才那人的奴隶?”
襄垣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我只是我自己的奴隶,你到底想说什么?”
蚩尤拨转他的坐骑:“上来,我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这一带是长流河北岸能找到的最后一块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按照惯例,所有迁徙的部族抵达一个新的地方,都将由族中祭司施展祭术,向护佑这一族的神明提出询问。
询问内容无非是此地水草是否丰美,是否常有凶猛妖兽出没,人丁能否兴亡,瘟疫情况如何,等等。
神州大地上,每一部族都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的属神,或者说他们认为,被信仰的那位神明会在冥冥中守护自己一族。
蚩尤则从始至终把这个说法当做笑话,他一向不待见洪涯境诸神,也不相信所谓的神明护佑说,否则北地合部信奉的神怎么不出来帮他们挡铁水?至不济也该把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