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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说,白五爷不乐意了,历来只有别人躲着他们陷空岛五鼠,何来躲别人的?一张俊脸顿时一拉,保罗扯了扯他袖子,笑着问掌柜的这是为何。
那掌柜地似乎不大敢说,保罗摸了个碎银子塞过去,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的左右瞧瞧,这才低声说:“柳家老太君贺寿,柳院君回来了……”
看掌柜的说起这柳院君似乎说到老虎一般,脸色都不大对劲,保罗忍不住懊奇,“这位柳院君难不成是老虎?掌柜地这么害怕做什么。”
掌柜的顿时睁大了眼睛瞧着保罗,那眼神似乎在说“您这位爷眼力劲实在太厉害了,怎么知道柳院君是老虎。”他拿了保罗的钱,自然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淮左枪棒第一柳明扬育有两女一男,这大姐柳月娥打小就是个泼辣性子,得自家老爷子真传使得好棒,那真是打遍承州地界无敌手。承州地面上恶少泼皮闻柳名而胆丧,后来嫁到了扬州府去,手底下带着一帮子陪丫鬟,个个如狼似虎也使得好棒。据说她夫君还是一位大才子,看见自家娘子也是心惊肉跳不敢直视,因此上下不呼夫人而叫院君,在扬州府有母大虫之称。
掌柜的估计也是个八卦爱好者,刚开始还有些害怕,说着说着就来神了,当真是眼眉飞扬口沫横飞,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宛如亲见一般,差一点便用那说书人的口气形容“这位柳院君身高八尺,腰围还是八尺……”宁致远和双胞胎都是听得直咂舌不已,倒是津津有味。
白玉堂不屑,保罗则挑了挑眉毛,这故事怎么听着耳熟啊?
这边正说故事呢,外面一阵吵杂脚步声,接着就听门外面一个声音说:“院君,就是他们。”
掌柜的听了这声音咯噔一下,缩着脖子缓缓转头,门口站的可不就是刚才那丫头小翠,四周十数个粗眉大眼如狼似虎手上拎着铁棍的大脚丫头正簇拥着一个女子。
九十五章 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
一说这母大虫,大多数人恐怕首先会想到豹头环眼,浑身汗毛,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那当真是差池了,眼前这位女子却是水灵灵一朵花,典型小鸟依人的江南佳丽。
只见对方身高约摸五尺(说书说到身高基本都是身高八尺,大宋一尺等于现今三十公分,也就是说这位母大虫有些缩水,大约才一米五出头),一头黑油油乌发盘着,头上缠着犀牛掩月双开叉的头巾,一朵珠花巍颤颤插在鬓边,一张儿瓜子脸,当真是洁白细腻肤如凝脂,脸盘上宛如点漆一双剪水秋瞳,樱桃小嘴,悬胆玉鼻,天生一个美人颌,身上穿着紫、黄两色长短裙,腰间围胯拿翠色丝涤紧紧儿系着,脚下一双绣花鞋,从头到脚没一分不可人意,当真要说什么缺陷,美人的双眉连得太紧,眉间略有些杂,用相书上的话说便是气量狭隘心胸太窄。
保罗爷打量对方,人家也在打量着他们,一时间双方沉默,那掌柜的早吓得缩一边儿去了。
这么个美女居然是母大虫,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保罗爷正在感慨,母大虫开口了,声若黄鹂,柔糯糯脆酥酥,叫人听了如问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又如同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子,浑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无一不舒坦,“妾身柳月娥,还没请教几位高姓大名。”
啧啧啧,这样的人才做母大虫当真糟蹋了。且不说这长相眼晴是眼晴鼻子是鼻子地,居然还如此客气,别是误传罢,保罗腹中揣摩,脸上却笑了笑,“在下姓白名少保,这是在下好友陈泽琰,宁致远,自幼在北边讨生话,这次是取道运河回老家广陵。”他是把自己和白玉堂互相调了个姓。旁边白五爷郁闷,好嘛,自家跟他姓陈了。
“骚包?”那美女柳月娥一愣,这骚包是扬州俗语,意思是显摆、炫耀,譬如几个贵妇人相聚,某人拿自家夫婿买的金珠玉翠拿出来吹嘘,便叫做骚包,当然,有时候男女之间也拿这个词来打情骂俏。故此美人儿发愣。
保罗还不知其中奥妙,双胞胎却明白了,齐齐一撅嘴,“是三宫九卿的少保,不是骚包。”妹妹郝贝贝便低声拾自家少爷解释了这句扬州俗语的意思,保罗倒是一笑,这也没什么啊,自己的个性还真有些骚包,很正常啊。
柳月娥噗哧一笑,鬓边珠花一阵儿巍颤颤。颇有芍药花开的标致,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板了脸蛋,“你们出言侮辱我淮阳柳家,这笔帐怎么个算法?”
双胞胎暗地下撇嘴,“枇杷叶面孔。”这枇杷原产淮南东西两路,叶子一面光洁一面全是毛,当拿光洁的正面看的时候挺漂亮,可随手一番背面却都是毛毛,因此扬州府本地骂人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或者脾气不好的往往叫做枇杷叶面孔。
白五爷优哉游哉不理会。宁员外郎唯保罗马首是瞻保罗笑着一个肥诺,“小娘子请了……”
“混帐……好大胆的狗贼……”对面的大脚丫头们全部恼了,个个一撸袖子恨不得扑过来活撕了保罗爷,却被柳月娥一伸手拦住,可眼神里面却尽是怒火。
奥宝宝郝贝贝是扬州人,自然知道人家为何发怒。不过现在要维护少爷,可管不得,“一群土包子,皇帝爷的老婆都叫娘子呢,咱们家少爷在东京城的少奶奶们个个如花似玉。身份贵不可言……”
双胞胎到底是在天子脚下混过了,说话愈发伶俐,对面明白了,感情叫小娘子还是一种客气叫法。
承州虽然也带一个州宇,可却是小地方,离扬州不过百里不到,受扬州文化风俗习惯辐射,十有八九倒是差不多,跟东京那可差远了,在扬州府说话习惯中,小娘子一词颇有贬义,大多称呼那些歌姬流莺或者平民百姓家女子,大户人家的万万叫不得小娘子的。
保罗爷一看就知道,感情自己又说错话了,嘿嘿干笑几声,“覆水难收,说出口的话,泼出门的水,收也收不回来……”
十斤的猪头八斤的嘴,保罗爷的功夫十成有八成在嘴上,他一贯的手段就是一番话先说得人家恼了,然后话锋一转,顿时又叫别人欢喜,历来是他拿手的本事,只不过,这一回是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对面的柳月娥虽然个子小巧,脾气却是那种听别人说话只听一半的主儿。
他在这儿耍贫,柳月娥不乐意了,什么泼出门的水不泼出门的水,这小白脸这分明是讽刺我,顿时娥眉一挑,腾腾腾几步就走到了保罗他们这边桌子旁,一拉凳子,坐下后使劲一拍桌子,“来两坛好酒……”
那掌柜的战战兢兢把酒拿过来,柳月娥才在保罗奇怪的眼神注视下慢慢说:“谁先把酒喝完了,谁就赢,输的人么,从这儿……”她拿葱管一般的手指指了指,“爬到门外去。”
嚯!果然是母大虫,露出本性了,保罗爷看看两坛酒有些为难,这么大的家伙,一坛估计得三十斤罢。
看他脸带为难之色,柳月娥一笑,满是讥讽,“怎么,不敢了?”
其实保罗爷倒也不怎么吃激将法的,只是看柳月娥身高不过到自己胸口,才那么点儿,肚子里面能装多少?自己还怕喝不过一个女人不成,顿时一招手,“来二十个大碗。”
柳月娥不解,保罗笑笑,“拿坛子喝不雅,咱们倒下来喝。”
桌子上一溜边排开两排大碗,柳月娥一掌拍开坛上封泥。打横着便把那碗一个个倒满了,就这么倒了二十大碗,一坛酒还剩少许呢。
“少爷,行不行啊!”双胞胎看那大碗就有些害怕,保罗故意一板脸,“跟少爷说话千万不能说行不行,少爷我有不行的时候么?”
对面柳月娥噗哧一笑,感情这位地功夫都在嘴上,她一抬脚,一只绣花鞋便踩在了长凳上。“来。”说着伸手端碗。
两人一昂脖子,咕嘟咕嘟,一碗酒下去了,一伸手再端起一碗,咕嘟咕嘟,又下去了……
叭到第九碗,保罗爷便吃不消了,这一碗碗别说是酒,就算是水还得偶肚子装呢,可看对面那母大虫面不改色似乎什么事情没有。不由暗暗叫苦,眼晴滴溜溜乱转,寻思着怎么才能找个借口。
第十碗端起来的时候,柳月娥也动了心思,这小白脸这么多酒下肚似乎面不改色啊,自家可不能输,不然面子往哪儿放,她想到这里,扣在碗沿上的大拇指便滑进了酒中。
两人各怀鬼胎,同时一挑眉。“请。”大碗就端到了胸口处,母大虫拇指一挑,一股内力激起酒箭,嗖一下便射到了保罗爷胸口。
保罗正在找机会了,不惊反喜,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么,顿时一兜手上的碗,一下便把那酒箭给兜进了碗中,胳膊借力晃了两个圈子,连一滴酒也没撇出来。母大虫一瞪眼,掌中大碗一翻,碗里面的酒似乎凝成了一只拳头一报,狠狠地往保罗胸口冲去。
瞬时间,文斗酒变成了全武行,保罗大喝一声来得好,一张手。那酒拳硬生生凝在了空中,柳月娥一瞧,机不可失,裙下腿飞起,一脚就点他胸口膻中穴。
保罗一弹指。手上酒碗嗖一下弹飞在空中,顺势便捏住了柳月娥踢来的一脚,嘴巴还下意识吃人家豆腐,“吓!小娘子好腿功……”说着卖弄易筋经神功,张口把那凝聚在空中的酒拳给吃了,这时候飞起在空中的酒碗落下,他等于换了一只手拿酒碗,那酒碗中一滴酒都没撒出来,倒也算得好功夫。
“文的不行来武的,这可不是做人之道啊!”他捏着人家地脚似笑非笑,其实肚子里面的酒已经闹开了,酒这东西,入口松的,发作起来管你什么英雄好汉全部撂倒。
这个姿势有点香艳,柳月娥面红耳赤,跟自家相公也没玩过这来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