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样,这房子不错吧?”她手边厚厚的公文半掩在一本金融杂志下,“你爸爸花了很多心思才翻建好。知道你喜欢以前那种四合院还有木头长廊,特地都保留了。”
“嗯,是不错。”
“你这么说,他听见了会高兴的。”
母亲的话让他有些尴尬,其实内心里他觉得这个房子怎么设计也留不住当年的样子了,虽然很多细节,比如能晒到太阳的拐角,长有睡莲的水缸,都和祖母在世时一样,可是气味变了,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或者说是他变了?再也无法用肉眼去看待这些事物了?
察觉他的沉默,母亲放下手里的杯子,小心地问:“和我们在一起你不高兴?”
“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不起,妈妈。”
不过母亲没有难受和变色,她似乎知道他的回答:“你打小就藏不住心里话,喜怒全写在脸上,所以我们都觉得你不适合过我们这种生活。上次见面后你父亲说,你变得懂事了。”说到这儿,为人母幸福笑容挂上嘴角,“他呀,这回一病忽然更想见你。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但是看这栋房子,这就是他的心意。你就尽量忍忍他吧。下雪那天说过的话也别放在心上。”
“不行。”
“你说什么?”一声怒喝在他们背后想起,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露台。
说“不行”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特殊的身份,是不可能装成孝顺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的。早知道他应该再犹豫一下回答,至少不要当着父亲的面说。可是话已经出口,他只能在心里一边深深道歉着,一边很清楚地说:“我说:我做不到。六月生日过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父亲没打他,反倒是母亲捶在他背上,不痛,可是“砰”的一声闷闷的,一些需要被释放的东西堵住在胸口,极为难受。
听母亲的话,他这夜没回城。尽管父亲用拉长的脸对他,但是他能窥见其严厉面具下的疲态,所以他忍着,也没再说一句伤人的话。可是想到老头子容易上火的脾气,他决定在天亮前先离开算了,免得一早见到自己又大发雷霆。
临走,在父母房间前徘徊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推开那扇门。
让这个家失去温馨之气的罪魁祸首,如果一开始是工作狂父母,那么现在可以弥补时,又再度砸碎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要是还有机会,他愿意一点一滴一砖一瓦去建筑一个新的家,然后永远守护下去。
只要给他这样的机会。
黎明前,弯月旁那颗特别亮的星星忽然滑落,坠向北方。泠锐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敦促他快速回去。
路过让他成为妖的那个山谷,脚下有一片红光骤亮、又瞬熄。不在意的话会以为只是自己晃神。但那是零的结界,他甚至闻到了狐灵的味道!
没想太多,他改变方向扎入黑色树海。
在当初坠崖掉落的草地上,泠锐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白狐的硕大身躯正松软地瘫进血泊之中,溅起细密如雨的血水,喷洒在四周郁郁葱葱的白色小花上,妖风一过,凝成血泪之斑,纯洁的花朵摇身为罪恶之花。
和这些花一同被血水洗礼的是一身黑色的昭明紫。红点落在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滚落,拉出一条条扭曲的红线。
他一动不动站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零口中呼出最后一口气后身躯缩小,他才缓缓捡起脚边一同变小的一截狐尾,洁白毛发被晕染成半红,不停滴着血珠。
“你,你在干什么?”
如果没看错,是昭明斩断了小狐狸的新尾?!
昭明没听见般甩着狐尾上的肮脏血污。
难道是--昭明突然发作攻击小狐狸了?
泠锐几乎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他只知道这时候应该冲过去阻止昭明。可是刚接近他,被他用狐尾反手甩中,血液腥稠的触感让他头晕。
“暂时不能过来。”昭明说完,又对他挥了一下尾巴,泠锐发现自己的双腿被昭明用血水冻住--以前只见他用这招对付别人,想不到今天用在自己身上。
他要大喊,昭明一手压唇,脸色平静认真,顺着他的目光再看零:她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长出一口浊气,脊背上的毛皮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白到透明的嫩肤。
“她早就是性别的仙狐了。”昭明说,“只是拘泥于尾巴,竟然一直不知道。”
随着她的清醒,血迹悄然隐退,连白花上的血斑都不见了,困住泠锐双腿的冰血也一下子消失,让他没设防跌在地上。
“锐,你怎么会来这里?”昭明神色松缓,可是尾巴还被他捏着。
“死镜子,谁让你这么用力!痛死我了!”说话间,零揉着小屁屁冲过来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白尾,“不许用我的尾巴舞来舞去!”
看起来他们不是发生冲突。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昭明和零相视片刻,最后还是昭明开口:“她让我斩断她的尾巴。”
“你就斩了?!”这两人哪个头壳坏了?还是说都坏掉了?“这不是你辛辛苦苦修出来的尾巴嘛?为什么要割掉?!”
“你忘了我说过,九尾有另一种修练法。”狡黠的双眸在苍白虚弱的脸上灵动地吓人,想到她的“尾冢”,泠锐恍然大悟,接着眉头打了个死结:“万一那个方法是假的呢?。电子书还有,你难道要每次都这样斩断自己的尾巴?”
她不在意地笑笑,露出神秘又得意的表情,和曾经问她现在收藏了多少条尾巴时一样。
“小锐我已经改变了修练目标,我要在这一千年里变成上位天狐,只是九尾不够的。”
“难道是花尾狐狸?”七种颜色的尾巴各色都要炼?
零却“嘿嘿”着,有些腼腆地抓抓耳朵,脸蛋上泛出红晕,有点儿病态之美。
“原来这就是只有昭明能做、我却不能做的事?”
“你能做的,他不一定能做,他能做的,你也不见得能行。不管怎样我很谢谢你的关心。”零对他说,“今天起我要留在这里继续修练,暂时不回去了。”
看得出被斩断尾巴,她身子很虚,泠锐不放心归不放心,还是得离开。
昭明刚要走,零拉住他:“你不会那么快就离开吧?”
“还有尾巴需要我来斩?”
“死镜子!”零咬牙,“就让三魂七魄折磨死你吧!”
“她说什么魂啊魄的?”
昭明轻笑否认。
飞离山谷,东方露出白光。
“唉,你和零都比我先实现夙愿了。”
“没有的事。”昭明摇头,“和你一样,我们还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说不定我能得到第一,第一个放弃。”泠锐是若有所指的,他们实现愿望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失败的那一天。
昭明听了无怒无喜,撩开被风扑乱的头发:“本来我以为是终点的那个地方,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段距离,甚至比想象的还要远很多。只要方向没变,过程中会发现很多之前没想到的东西,它们会改变你、激励你。锐,你就是我在这条路上发现的能激励我的人。”牵起泠锐的手,他说:“一起回家吧。”
-----------------------------------
泽菊 花语:隐居
贰捌 红石竹
红眸抬头一直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天空尽头。其实有枝叶遮挡,所谓的“天”只是极小的一个空隙。直到感觉不到他们的气了,零才低下头。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正在某处看着自己呢?他能猜到自己新的目标吗?
为了他,她决定不只要做九尾,还要炼出全部的黑色,如果她以后能有十条尾巴,那十条就必须都是黑色,有十一条,那也一样不能出现第二种颜色!
谁让他说,喜欢黑色呢?
如果修出悔罪的尾巴也能替他抵消一些罪责,那就更好不过了。
她不觉露出春风般的笑,眼眉弯弯。
过了一阵,又抬头,神情似有留恋地看着头顶小块的天空,然后挥开,连同眼角的清泪一起,不去多想、多思。
她都能明白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舍弃一样东西的道理,小锐怎么就想不通呢?
谷底的风卷起辛辣花香一直飘到山的上层,妖魔们被这味道熏得四处逃散。
又到了谷底白花盛开的季节,什么时候到的,零不清楚,她只专心修练着,每日除了炼灵还是炼灵。
但不用掐指计算也能知道,距离她决定来此隐居修练的那天,才过了三、四个月而已。以前只有修满一百年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这才几个月,她的心就有些松散了。
因为,这是一年前认识小锐的季节吗?
哦,都一年了!
不,对妖来说一年是极其短暂的弹指之间。
她撇撇耳尖,闭上眼睛继续专注炼灵。
一朵被压歪的花,蕊芯上满满花粉震落下来,接着被风托入空中稍微加重辛辣的味道--有人!零立刻收缩结界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冰墙挡住她的戾气,无声地撞击在半空爆裂出一阵微光。冰块吱嘎磨蹭着裂了道缝,分成两半,后面是脸色发白的泠锐和叹气的昭明。
“我就说直接进来反而好,不会被误认成其他什么……”昭明话未完,泠锐没好气地嘟囔:“谁知道小狐狸会变这么厉害!”
“她一直都很厉害啊。”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零有点发呆。刚刚还在想他们,现在就出现了?
回过神,她开心地冲了过去:“小锐--”
“砰”一拳打在她下颚上,“你想压死我啊!”
零现在是一只很大很大的白狐,坐直身体头能顶着谷底断层,因为保持真身修练收效会跟好。
她吐吐小粉舌,变成少女的样子,这才扑上泠锐,环手吊在他脖子上。
“让我看看你的尾巴--”
转过来一数,真的有九条!
“那个方法管用了?”
“嗯嗯。”她高兴地不停点头,“其实我只差一条断尾就够数量了。”此话让听者不禁失笑,收集七百七十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