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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顾忌元敬隐身于一侧,他只好忍耐过望之喜,可被泠锐漂亮的眼睛紧紧直视着,嗅到风中属于他的芬芳气息,希望被认出甚至想直接暴露身份的念头不断动摇着意志。如果当时锐能看见隐身的元敬,如果当时他能释出哪怕一丝的气息传递给锐,如果当时他试着回应他心底的声音,如果……如果当时没有隐忍,现在他也不能坐在赶往西郊的车上了!
冷静之后再想当时的情形,他只能庆幸自己的身体可以流汗,元敬看见他因“惊吓”和“紧张”而汗湿的前额,更加相信他是个人类。不过最终锐没有认出他,让他不免惋惜和惆怅,总觉得这短短几日里,他错过的是一些永远也追不回来的东西。
对面传来元敬的轻笑,他不知从哪里弄了把纸扇,绘着写意的花草,很风雅地压在唇边。
“你认识那只妖,我能看得出。”他低声说,“这年头私底下养妖的人很多,特别你这种方士,捉妖不除偷养起来……你是他的主人?你不要他了?”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昭明眯了下眼,元敬没在意这是个危险的信号,继续说:“我等是作为宝物献给主人的,可不管是被捉来的还是被赠的,也不管主人是否知道我们是妖,如果被遗弃,心情都是一样的,特别是我们镜子……我们会--”
“会碎成千万,”昭明稍微提高声调,语中透着不耐烦和无情,“你们会妖不成妖,器不成器,无法入道轮回,更不能得道成仙。可以说,一旦被遗弃,就是万劫不复。”
元敬面色僵硬:“说得没错,不亏是方士,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还知道过了今夜你们就会如此』昭明在心里这么说。这就是为什么以前他们不曾见过面的原因,这十二面镜子早就毁了。
元敬手里的纸扇“笃笃”敲在掌心,无意义的重复的声音,听着心烦。车外,血般的残阳顽固地将夜幕一角染成紫色,天边妖气殆尽,阴冷的气息从地下蔓延出来。冷风让昭明打了个寒战,他顺手放下车帘,却被元敬用扇骨挡住。
“你看那些花,不久就败了,为什么还要开放呢?”
昭明看去,野地之间一片萧瑟之景,飞驰而过只能看见一些草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现在看不见的花,不代表不存在。可能它们晌午还绽放着。”他看向窗外的眼睛有些呆滞,昭明这才明白他也没看见花。『现在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想了想,他对车外高声喝道:“停车。”
元敬一脸茫然,接着竖起眉毛:“我们赶时间--”
“我想下去看看那些花。”
西郊附近都是未开垦的荒地,草间大小石块盘踞,距马车较近的路边零星有几丛花攀附在石块上。顶端是小小的几束花冠,七八片尖细苍白的花瓣向四面张开,不好看,却很顽强。如此一丛丛聚集,展望开去竟然发现这一带都是这样的花,它们藏在乱石之间,被高高的草遮挡,但只要定下心去看,就能见到遍野的缤纷。
“果然有花。”昭明轻声道。此刻,他和元敬都能看见花在地府阴气之中逐渐失去生命,这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枯萎,是没有痕迹的死亡。
“如果这些花是为我所开,”元敬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在空气中隐着,“它们会很高兴让我看见绽放的样子,如果它们是为自己所开,现在应该也是幸福的。”
阴气不仅夺走花的生命也让昭明感到骨子里透凉,他转身走向马车,身后传来元敬幽幽一声:“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花可能是为你而开,或者希望他们能为你绽放?”
他没有止步,只漠然道:“上车吧。”
侯在旁边的太监躬身放下马车踏板,上车前,昭明回眸看了一眼阴霾四溢的荒野,冷哼。他不需要像花那样绽放、那样美丽,更不需要花为他而开。
车继续前进,前方隐隐有灯火闪动。
“就要到了。”元敬起身将车帘撩开一些,“让车从偏门绕进去,随行的下人我来处理。”说完他跃出车外。
昭明照办着,马车行至别苑后门停下,开门,没有侍从太监,元敬立在门口摇动纸扇等着他。
西郊别苑昭明很熟悉,他径直走向北厢房,主人的书房是第三间。
“你怎么认识路?”元敬起了疑心。
“我能扮成太子,自然也研究过他的府邸。”背起手,昭明对自己的信口雌黄很满意,见元敬看不出什么破绽,他轻笑着继续向前走。穿过花园时他们遇上一队人,抬着筹办秋祭用的器皿,他们看见昭明连忙施礼,昭明则镇定自若对他们叮嘱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挥手打发他们先走,顺便吩咐这些人传话出去暂时不要到书房打扰他。
他的一举一动全被元敬看在眼里。真的太像主人了,像到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眼看要到书房,昭明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确定镜子放在这里?”
“当然,”元敬答道,书房已经掌了灯,里面一片通明,“主人每次来别苑都会在书房小憩,重要的收藏他会随身带。”
“这倒是。”昭明点头,主人确实有这样的习惯。
“你说什么?”
“呃,我是说你先进去看一下,万一主人--太子在里面,我突然出现就不方便了。”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元敬听后觉得不无道理,便找了个空隙施法进去。昭明脸上渐渐展开狡黠的笑容,他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应该正躺在主人的卧室里。元敬一消失,他立刻提起衣摆转向东边。弯弯曲曲绕过花园和画廊,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环抱的中央是精巧的竹制庭园。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丝竹器乐之声,应该是府外西郊秋祭开始了,他虽没亲眼见过,但听说那个祭台上镶嵌了一块地府的门砖,每年今日,这里会成为人间最接近地府的地方。地府是管理世俗之人轮回的,就像管理众妖的天庭一样,地位很高,人类只有具备神格的皇族才有资格主持祭祀,他的主人,太子殿下,应该身着华服在祭台念诵祷文吧!
“你要去哪?”元敬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充满戒备和警惕。
没想到这小子追的挺快,昭明泰然地指着那座小园子:“你要找的镜子在那里。”
“你又想骗我,”他哼了一声,“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盗宫中的瑞兽?”
“那座园子是喜爱清净的主人专门为他的“昭明宝镜”而筑的别苑中的别苑,是早在宝镜入府前半年就修造完工的。”昭明自顾自地说着,“民间传闻太子在读书台苦读半年,其实是为了等候镜匠铸造宝镜。”
元敬有些恼怒:“闭嘴!”
可是昭明眼中没有炫耀,相反有些寂寥,接着往下说让他觉得刺耳的话:“因今夜天色微紫,主人会给这面镜子取名‘紫珍’,永远藏在紫红檀木柜子的暗层里,专属的一层。并且,终日相伴。其他任何器物的名字都不许用‘紫’或‘珍’,十二日月镜中有几面因此而不得不改名。”
“住口、不许说了、闭嘴!”扇子指着昭明的鼻尖,“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来此真的只为盗瑞兽?”
“你以为呢?”昭明依旧背手而立,挺拔的身姿、自信温婉的笑容,几乎与主人无二!
元敬慌乱中想到“引狼入室”一词,莫非他真的做出这等蠢事?正当他不知该如何进退之际,竹林里漫出一阵肆意的妖气,似有一道金光冲了进去。昭明和他不约而同奔向竹林。
不出昭明所料,金光是泠锐留下的。温暖如阳的气息直冲进脑门,让他失神片刻。元敬也怔住了,他从没闻过如此芬芳的妖气,甚至他从未觉得妖气是好闻的。当手持宝镜的泠锐出现在屋门口时,元敬失口叫道:“黄毛鬼?!”
怎么这种地方也会有人知道这个名号--泠锐不爽地看向发声之处,目光跳过元敬直接落在昭明身上。
“昭--明--紫--!”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眼神跟着暗了下来。这回,他可是一眼就认出他了。
他认出他了!昭明暗自高兴着,刚想大步走向他,衣袍被元敬揪住:“你、你是谁?”他很清楚地听见黄毛鬼叫他“昭明”!“昭明”、“昭明宝镜”!这个长得和主人一样的人亲口提到过这个名字!手中的扇子在昭明眼前胡乱点动:“其他宝镜虽然不赞成毁镜,但要是有人想伤主人,不仅是我,他们也不会答应--”
“放心,”昭明的嘴角弯成适度的弧,手指优雅挑开纸扇,“你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我不会伤他。”
扇子从指缝间滑落掉地,“啪嗒”一声扇骨裂开,元敬回过神,转身瞪着昭明,大张开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昭明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这张脸,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苦不堪言,之间似又杂糅着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渺茫,各种表情彼此吞噬,最后留下的是灰白一片。这是他见过的最丰富的表情,比锐的表情还五味俱全,可是他并不喜欢,于是他抓住自己的袍袖狠狠一抽,甩开了他。元敬向后踉跄几步,不小心踩着地上的纸扇,扇子“嘎巴”彻底断成两截,随着这声清响迸裂的还有元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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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庆草 花语:积蓄
叁壹 秋藏红花
正急速飞向京都的泠锐被零追上。可她直接飞过他一路向前,不说话也不回头。泠锐靠近她,她要么加快速度飞得更快要么突然减速和他拉开距离,然后等他再次想靠近,她又跑到前头去。
小狐狸脸色一定很难看,泠锐想,但是他不清楚她是单纯因自己一声不吭就跑开而生气呢,还是因为他要去寻找的是昭明呢?她一向很不甩他的,总是一口一个“器物妖”的叫,还曾摇着尾、晃着脑说:九尾一族中修为最浅的灵狐也比器物妖高贵得多!虽然她不肯说她是哪一等级的狐,但听口气她绝对凌驾于昭明之上,所以她帮着找昭明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会很丢家族的脸!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从未叫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