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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菟葵 花语:刺
贰柒 蕲艾
还好,他们没直接掉街上,爬起来发现这里是一个院子,估计某个大户人家,亭台楼阁不高,可占地面积很广。不远处有个水池,盛开的和破败的荷花立在水中央,水池那边隐约摇动的灯火勾勒出秋荷玲珑的轮廓,看了有些寂寥。
他们正想离开,一列提着灯笼的侍卫从院子一角拐了过来,于是只好先钻入旁边的灌木。
侍卫经过时,只听:“主子都不在还增加人手巡逻……”
“就算太子不在府里也不能放松警惕,最近京都出了怪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另一个声音响起:“什么怪事?”
“新来的你还不知道--”
“闭嘴。”领头侍卫当头喝止,“有空磨嘴皮子不如眼睛放亮点,小心别让鬼把你捉去。”
“鬼?什么鬼?”新来的好奇追问着,一队人就这么慢慢走远。
泠锐发现零一直凝神看着侍卫离开的方向。
“不对劲。”她说。
“古时候的王府闹鬼很平常啊。”电视剧常有的狗血剧情。
“我是说那个人不对劲。”
“哪个人?”
“走在最后的一个。走起路来落地没有脚步声。”
这话让泠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放眼望去已经人影依稀。“你是说,”他压低嗓子,“他是鬼?”零噗嗤一笑:“你怕鬼?”
“这是正常人都有的反应。”
“你已经不是人了。”
“谢谢你的提醒。”说着他“唰”从灌木里站起来。
“你要去哪?”
“离开这里呀。”
零“哎”了一声:“不是去捉鬼?”
“为什么要捉鬼,找昭明才是我们的目的。怎么--”零拉住了他的衣角,小脸皱成一团:“陪我逛街玩京都才是当前的首要目的。”“好吧好吧。”找昭明和逛京城应该是不冲突的。搂住零的小蛮腰,泠锐带着她翻出院墙。
与此同时,另一边。
小桥,流水,楼阁间飘渺琴瑟之声叮当流转。
身着绛色衣衫的人们手持灯烛穿梭于廊亭内。
“快去通报,到了、到了。”
王翦将锦盒高举过头,躬身站在拱廊下。身边是人工砌成的小瀑布,一天中最后的日光让水雾蒙上迷离的红。雾气袭来,冰冷,几乎要凝固他的呼吸。他的生命快要在这一刻随着夕阳落幕了。偷眼环顾四周,这座僻静宅邸无处不散发高贵超然的气质,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这样的地方?他会是一位智者?一位脱俗之人?一位和奢华世风相悖的……
“殿下。”生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衣袍和地面摩擦出细致的沙沙声,感到有人走近他,王翦嗅到一阵竹叶清香。
“把东西呈上。”还是那个生冷的声音,语罢,有人从他手中端走锦盒,手里一轻,心跟着落下无底黑洞。他们拿走的,是他的命啊。
“嗯。”那个身上有竹香的人至此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又是衣袍拖地的沙沙声。被侍卫带下去之前,王翦横下心斗胆回头看,夜不知何时驱走了夕阳,灯火下他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颀长,挺直,淡雅。
乌黑的锦盒被仆人恭恭敬敬放置在书房的檀木桌上,总管屏退下人,然后转身行了个礼,小退几步,正要带上门出去--
“那个镜匠……”
“放心,已经‘安置’了。”
灯火下,一张精雕玉琢的脸,眉心点着丝哀凉:“别亏待了他的家人……还有那个石匠也是。”
“您放心,他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
青葱纤指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总管深深鞠躬,退出门外。
低头看锦盒,颦着的眉舒展开,能润泽人心的笑容让室内如沐春风。
“京都也不过尔尔。”泠锐是来自现代大都市的,这巴掌大的地方绕一圈就走到头,他还真看不上眼了。
“没想到你也会用‘尔尔’,是不是昭明教的?”零猜对了,忽然她捉住他的手,调皮地眨着眼,“听说今晚有祭夏的烟花,带我去看吧。要用飞的!”
泠锐以为他听错了,零强调道:“我要小锐抱着我飞!就像那夜飞离山谷一样。”
这才听懂她说的是那片被烧焦的谷地,他们遭遇禺疆之后开溜的事情。泠锐一脸不乐意:“那时候你是小狐狸,才这么一丁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现在的我也不重啊!”说完她就往他身上一跳,就像那夜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石镜一样,泠锐当然很本能地接住了她,街边过路的行人见状,有的掩面而笑,有的摇头直叹:“世风日下。”
既然都上来了零就不会轻易下去,双手死死环扣住他的脖子:“我要把修炼错过的消遣今晚一起补全。”
“只今晚?”
零重重点头。
她倒也真不贪。
“好,我奉陪到底!”泠锐抱紧她纵身跃入夜空,吓得周围刚刚看热闹的人们尖叫着“鬼呀”四散逃跑。
“反正这里已经闹鬼,多我一个也无所谓。”他和零一起坏笑着看乱成一团的街道。
天边,“碰--啪!”一声绽出一朵缤纷火花,粼粼闪烁,不等褪去,又是几声巨响,更大更美的花朵在空中怒放。
“快过去、快过去!”应着她的催促,他转身飞向那些半空的浮华,身后留下金色的细丝。
“我还从没这样看过烟火。”泠锐俯身看着脚下,烟花如莲,朵朵在夜的黑水中升起、争艳、沉淀。
“我也没这样看过……”零想了想改口,“应该说我都没看过烟花。人类真是会享乐的生物。”
“羡慕了?那就做人呀。”
零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让人担心她的发髻会不会摇散了:“笨蛋才会选择做人。电视上那些投胎做人的故事依我看都是人类自夸做人的好处才编出来骗那些没有抵抗力的小鬼小妖的。”
“做人不好么?”昭明就想做人。
“已经修炼那么长时间,放弃这些让我做人?”零没好气地说着,视线继续追随盛开的花朵,“快、到那边看,那边--”
“哦。”有些走神的泠锐,暂时将昭明要做人的事抛于脑后,揽着她向新登场的一组烟花飞去。
这,可能是夏季最后的烟花了。
轻愁淡喜之花。
缭乱心绪之花。
不管怎样,好美。
因为泠锐有一头金发,因为他在夜晚肆意飞行,所以才过了一夜就成为京都盛传的“妖魔”。传闻版本一:夜晚有金毛鬼出没,抢夺女子,食之;传闻版本二:普通女子被鬼附身成为金毛厉鬼,飞空噬月;传闻版本三:金毛鬼闹太子府,导致太子躲到读书台半载不归;传闻版本四……
“这些人真是……”想象力太丰富了!泠锐啧着嘴巴,“这下我不能随便在城里走动了。小狐狸,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头发变黑?”
“变不了啦,”零趴在床榻上,他们正窝在一间客栈二楼的客房里,“变成妖时什么样子,以后就一直什么样子。不过,听说人类有方法让头发变黑,只是需要时间。”
“多久?”
“好几年吧。”
这算什么破回答!
“别生气嘛,”零扭头一笑,“这是人类保养头发的方法,也有临时救急的法子:用桦木皮和柏枝烧成黑灰,抹一抹就行。我猜你应该不会肯这么做……”她知道泠锐向来是爱干净的。
“难道就没有什么法术可以变色?”他按住火气,虽然意识到这种对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还是想问,“你这头发不是变出来的?”
零摸着自己的发髻:“当然不是!我是上位的狐,是拥有人形的,只有低等的才仿造别人的样子来变化。我可是‘本色’变身哟~”
“算了,我放弃。被发现了大不了就打一架。”
零赞赏地看着他:“嗯,做妖也要有做妖的骨气,别学那些不成器的只会人模狗样。”
她这么一说,泠锐眼里掠过一抹坏笑:“那你的尾巴也别藏着呀。”
“我呀,”零早料他会如此,“要是我的尾巴露出来,你我小命就难保了。这个时代虽然不像上古时期人、妖、神共处,但人间也是有不少妖的,人类对不了解不熟悉的事物会怎么对待,小锐是知道的吧。”
“诛杀?”
“不仅是杀,而且还要吃掉哟。”她的口吻是轻松的,眼神却异常愤恨,“这个时期的人类以为吃妖魔可以长生不老,我亲眼见过他们捉住正在修炼的狐族杀死吃掉,然后还穿戴它们的皮毛炫耀。所以,我是讨厌人类的,也绝对不会做一个人。”泠锐看见红眼睛里是不带感情的空洞。无法体会同胞被虐杀的悲痛,但他还是感到心里在泛着酸涩和作为人的内疚。好一会儿,他才抒了口气:“呼~好在我现在不是人了。”故作轻松。
零温婉一笑:“是呀。好在不是了。”
“你说,人类会吃妖,是不是人更厉害?”泠锐斜坐上窗台,胳膊半架在窗棂上,下面是车水马龙繁华市井,零也伏身和他一起瞧着。
“因为你的时代几乎没有妖,所以妖硬是被说得很玄乎,其实不过是一个种族罢了,连神族也一样。人类……还是蛮强的,能慢慢把神和妖赶出这个空间。”她忽然托腮看着泠锐,“小锐觉得做妖好还是做人好?”
做妖的好处他还没体会到多少,至于做人的坏处么,他实在说不清。
“昭明说,如果做人能达成他的目的,他就做人,要是做仙能实现他的愿望他就做仙。”
“哼,这小子还挺狂的。”零不屑着,可听见后面泠锐补了句:“他说换成你也会这样。”她即刻舒眉展眼,神色间还带了些赞同,目光不经意飘向窗外,“他还真会说……咦?”忽然她指着楼下大叫,“死器物妖!”
“哪里?”
顺着手指方向,街道打东面出现一架马车,四边饰有金银交错的游龙图案,拉车的是清一色八匹骏马,个个昂首挺胸,迈着优雅的步伐“咯噔咯噔”缓缓向前。马车前后左右都有随行官吏、卫士,个个神情肃穆庄重,街上行人远远见了都自动避让行礼。
再看车身,两侧翠帘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