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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住进城内一座高高的石塔里。零说这里是日林国人祈祷丰收用的祭祀塔,一般人是不能进的。
“若不是有我,你呀,光是这头黄毛就会被人打。”她的尾巴已经翘的不能再高了。
“那是他们少见多怪!”
“错错错,”她摇晃着指头啧啧道,“这里是人、妖、仙各族共存的上古时代,人类并不惧怕妖魔,而是厌恶。用你那个时代的说法就是……”她想了想,“种族仇恨。”
“就你这样还说我?一看就是妖怪!”泠锐伸手要扯她的尾巴,被她扭腰躲开:“我啊,算是神族的分支哟,神族是向来不管人和妖魔的事情的,所以两方对神族也没什么敌视的理由。”
奥,原来是第三方势力。泠锐若有所悟,转身装睡。他知道如果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又要开始标榜自己的血统啊地位啊,啊,今天遇到的倒霉事情已经够多了,他现在需要休息休息。
“哎?睡着了?”零在背后使劲推推他,他就是不动,“这种地方也能睡着?连根干稻草也没有。”
确实,这塔本就不是供人居住的,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当零向当地人要被褥之类时,他们都面露吃惊,不知道是不懂何谓被褥呢,还是以为神仙不该需要这些家当?最后送到手上的就是他们现在身下垫的和身上盖的一整块粗布。刚拿到手时泠锐闻了闻,还好没什么异味。胡乱裹在身上和衣而眠,一层粗布根本挡不住石板地的森冷。仿佛靠着一块坚硬的冰,身体怎么也焐不热,终于他睁开眼坐了起来,零不在身边,额头上竟有丝薄汗,一抹,很冷。他一愣,脑中划过一个身影,同样是冷,昭明的冷能让他安心宁神,可这里却空无一人,冷淡地连呼吸都凝滞,让他想逃。当然,这只是一瞬的恐慌,他压住了,也必须压住,因为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不论他是妖是人,是敌是友。
走到塔的石窗边,看外面夜风肆意翻弄下面的草木,形成道道黑色波涛,滚滚而动,从挂着半个玄月的天际一直涌向塔边。风拍打在他的发上、脸上,不像昭明的手指那样轻柔抚弄,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喜欢现在这样缭乱舞动的奔狂。心头有股热流激荡攀升,和当初爱上飙车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不假思索,单手一撑窗玄,他乘风跃出塔外。
做妖,就一定要做现在这样的妖--泠锐从树冠上掠过,飞向月亮。隐约有金色的气流随在他身后,似一颗初生的彗星破开黑夜拉出细长晶莹的光。他不停歇地旋转,俯冲,上升,追着月亮和闪动的星星,直到最后精疲力竭控制不住气息栽入一棵大树。枝桠挂住了他,可也没撑太久,树枝“嘎巴”断裂,他一头栽进下面半人高的草地里,身边被他振起一片白花,风立刻欢天喜地地将这些白瓣卷入空中送给明月,黑夜中形成一道碎雪斒斓的美景。
回顾刚才,有点儿不可思议。他竟然真的做了!只凭一时冲动就从十三层高的塔里跳了出去,不计后果的行为,危险,但是他喜欢。他决定了,就要做这样的妖:肆·意·妄·为。
头顶的月亮现在是很高远,但这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靠近!忽然,他想起刚刚在塔里做的梦,虽然只是浅眠但他做梦了,梦见自己在昏暗不清的山洞里行走,。电子书没有灯,只有自己的眼睛发着妖魅的金光,走了很久他发现始终还是在原地打转,想放弃回头却没有退路,这时身边出现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没有妖的眼睛,却能看清前面的道路,他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没一会儿山洞幽黑的深处刮来一阵冷风,心中一喜:出口!梦便醒了。不管这梦是在预兆未来还是说明现况,现在想起泠锐只觉得更加踏实。
他张臂左右挥舞,把身边的花草统统打散,让它们飞扬、让风把它们送的更高更远。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脸颊和手背上的刮伤,他只微微眯了下眼,然后绽出恬淡的笑。
“喂,你在这里发什么疯?”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回头,是零竖着尾巴叉腰在瞪他。
猛然停下的泠锐,眼里还依旧闪烁自信和快乐的光,配上本就是浅色的眸子,月光下显得更加剔透纯净。零怔住了,怪不得这个人能做灵的容器,这种纯粹的眼神哪怕是仙也没几个能有。
“你干嘛色迷迷地看着我?”泠锐已经换回原有的神色,调侃着蹲下与之平视。
“我是在赞赏你这个容器很不错,胚子好。”她倒是一点也不脸红,反而捧住他的脸,“哎呀,怎么弄破了,要是昭明在一定会念了。”说着伸出柔软的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倒把泠锐给吓红了脸:“你你你,老把什么授受不亲挂在嘴上,还做这种事。”
“这是在给你疗伤,”零还给他一个白眼,转身用蓬松的黑尾巴在他脸上拍了拍,“现在伤口全好了,不信你摸。”
“我已经不相信你的话……”悄悄一摸,刚刚还很痛的口子真没了。
“服了吧?”
“呸,弄我一脸毛。”泠锐大声斥责着,伸出手,“这里还有一个口子。”
忍住笑,零照旧先舔舔伤口,然后用尾巴扫了扫,伤口全没了,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非要用尾巴么。”嘴上虽是嘟嘟囔囔,可泠锐心里是佩服透了。
“尾巴是必要工序,”她抖了抖黑尾,“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发疯?”
泠锐一笑,什么也没说,跑开几步挥动身边的花草,夜间的风好似等待已久,立刻配合着把这些柔弱的花瓣托入夜空,勾出一条银光点点的丝带。
“漂亮吧!”他回头大声说。
零呆了呆,然后开心大叫:“我也来!”她念动真气把身边的花叶扬起,这下可不得了,令方圆几里的花儿都飞上了天,聚成一座横跨天际的花之桥。这些妖,做事总这么夸张,昭明是,零也是。泠锐仰望着,不觉笑了。
“小锐,我带你飞到上面去看。”
“不要。”他捉住她,眼睛依旧热切地看着头顶的繁花翩飞,“这像是偷来的幸福,错过就没了,所以,不要动。和我一起静静欣赏吧。”说到最后只是几近无声的低喃,零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偏要站在下面费力抬头看,但感到压在她肩头的双手是那么坚定,她也不再多动,摇着尾巴陪他仰望天空。这时,一直如烟弥蒙的月色突然一片大亮,薄薄的云层之下露出皎洁如一弯银刃的月,好似被供奉在拱桥中央,它的光通过桥传递到天与地的尽头,刹那,光和暗没了界限,冷静且理智的光驱散了所有杂质,剩下的只有披满银光的桥和桥下并肩抬头的两个人。
“没想到,地上的美景也那么美。”
零幽幽叹息。她已经忘记了摇晃尾巴,直到那座银桥缓缓分散,化作银色的花雨落下,她才快活地晃了晃尾尖。甩掉集在头顶的碎花,立刻又有悉悉轻柔扑在脸上,挣开泠锐的手她冲入洁白的碎花中,象在雪中撒欢的狗儿,逐着笑着跑着,偶然回眸,发现泠锐还直直立着,纷飞如雪的花瓣在他身边绕啊绕,有些落在肩头很快又被风轻轻推走,他忽然伸手笼住一片要被风吹开的花瓣,小心翼翼呵护着,那温柔的眼神里似乎映出了昭明会淡淡微笑的脸。
“小锐。”她不由地叫了一声,有一瞬她希望他不要想起昭明,可随即迎来那对淡色的眸子又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刚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呢?泠锐似乎并没留意到她的窘迫,闪亮的双眼继续看着她,半天她才呐然:“你说,天上的景色是不是比地上的更美?”
泠锐抬头看了看,说:“只要是美景就一定都很美。”
“我怎么就觉得天上的更美呢?”
“是因为你没发现地上的美吧。”
“那偷来的幸福也是幸福啰。”
“什么?”被她给绕住了。
“没什么。”零摇摇头,尾巴也垂了下来。她感到自己有点儿明白了:觉得不幸福,那是因为没有发现这是幸福。至于为什么忽然如此感慨万千,她还不太明白,拼命摇头甩掉这个把自己也给绕晕的感觉,抖抖尾巴重新振奋,冲入雪中。
零说这儿民风淳朴,一点不假,不用他们追问,当地人就老老实实说出供奉石镜的地方,还主动表示愿意带他们去祭拜。
石镜是该国重要镇国之宝,所以存放在城市中心。他们当地人来到一片开阔的广场,纯白的石头通道从广场边缘开始延伸向中心同时深入地下。原先很多居民在四周簇拥着,到了广场他们便停下。越是往里走,泠锐发现身边的人越少,很多人走到一定的地方就主动止步不再前进。最后只有领头的一个老人和四个中年男子和他们一起到达底部。
底部的布置非常简朴,就是一个挖凿开的石室,四壁几乎没有特别打磨,和来时的通道工艺简直不能比。老人领着他们走入左边昏暗的侧室,几个弯一转,豁然开朗:原来存放石镜的地方是在那间粗陋的房间背后。
正方形的巨大空间,四边环绕着潺潺活水,约两步宽的距离之后,是块宽敞适中的平台,中央供奉了一个祭坛,一块不规则形的石板竖在当中,天花板上凿开的洞有光直射而下,正巧照在上面。
“这就是石镜?”泠锐一个跨步跃过流水,靠近祭台时,他听见背后那几个人在抽气的声音。
“他们觉得你会亵渎石镜。”
“知道了,真烦。”泠锐只好耐住性子不再靠近,等他们一个个跟了过来,他才低声对零说:“一块石头也能叫镜子?”
“闭嘴。”
中年男子分开站在祭坛四角,与站在中央石镜前的老人一起唱诵起奇怪的歌,听不懂的语言抑扬顿挫,随着歌声渐高,周围的流水激烈震动射出白光,光射在不平整的四壁上,竟然统统反射向石镜表面,原先看起来昏暗的石块变成了通透的镜面,不仅如此,面积比之前一下扩大了好几倍。
泠锐往镜子里面一看立马“哇”了一声,那里面照出的自己,心肝五脏一清二楚活像生物科用的脏器教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