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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国度(上)(绿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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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闲着的阿尔泰,动作快速地拆下手中之弓,不过片刻,天孙之弓已成了一柄神枪,正好在马秋堂一斧朝他劈下时,适时拦下那锐利的斧面。
  “帝国值得你背叛地藏吗?”使出全力的马秋堂,用力砍向他时冷声地问。
  “不值。”也用同样力道与他抗衡着的阿尔泰,还有心情笑给他瞧,“但,帝国里有一人值。”
  “浩瀚?”
  “不错。”不想再和他黏在一块,阿尔泰边说边旋身一枪刺向他,“因此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知己。”
  熟悉的字句在飘入马秋堂的耳底后,他不禁想起另一人的身影。
  他还记得,在孔雀战死前,孔雀也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是,那位帝国的皇帝,那个平凡的人子,真值得他们如此吗?
  “只要是陛下所愿,别说是一个地藏,就算是天下,我也会为陛下拿来!”阿尔泰开始朝他步步进逼,“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来此一战?”
  “我……”
  “你相信的是什么?你守护的又是什么?”一枪刺过他的耳际后,丝毫没有停下枪势的阿尔泰,又再咄咄逼人地问。
  耳际淌着鲜血的伤处隐隐作疼,这令马秋堂回过神来。
  “我是为地藏的百姓!”
  “喷,听听,多动听的借口?”以枪身抵挡住两柄朝他砍下的冥斧后,阿尔泰又是一阵令人看了就觉得刺眼的冷笑。
  马秋堂沉下脸,“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脸上布满嘲弄的阿尔泰—脚踢开他,“让我来告诉你,你究竟该为了什么而战。”
  不意吃了他一脚的马秋堂,一斧劈在地上,勉强止住退势后,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向他讨个答案。
  “为了什么?”
  “自己。”阿尔泰毫不迟疑地大声告诉他,“每个人生来,都只是为了自己!”
  是的,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光是这个理由,就够理直气壮和光明正大了。
  上辈子身为女娲时,他没有半点记忆,可在封诰与廉贞的身上,他清楚地看见了身不由己的悲哀,与亟欲逃开却又摆脱不了的无奈。若是来到人间,就必须不能逃避地承受这些,那么,神,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要来这座人间?是想来这享受生死仳离、不得不为、欲避无从,还是后悔莫及?
  也许他并不知道,上辈子身为女娲的他,在为神子付出一切甚至牺牲性命时,是否真是她所想要的结局?但这辈子身为人的他,在为他人而活了大半辈子后,他已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漫无目的地过了半生后,他这才在浩瀚的目光下明白,自由并不是一种奢侈,快乐也不是一种罪恶,而自私,则是上天所给予每一个人最昂贵奢侈的礼物。在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必须得背负些什么,或是得莫名其妙地去背负一些他人的原罪,因为在对得起他人之前,每一个人最先得对得起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可偏偏这世上,有人就是喜欢蒙着跟告诉自己,眼下的一切都好,即使是委曲求全。而有人则像他一般。执意撕掉那张暖昧的纸。好去看下头的真实究竟有多么鲜血淋漓。
  他想,恐怕很少有人会明白,其实人生很难平坦得有如一面打磨好的明镜,整面光明,明亮到没有一丝躲在角落里的阴影。只是若没有坏人的阴险,怎会显得出好人的天真?没有这厢的尔虞我诈,又哪来那厢的粉饰太平?
  隐身在暗地里站久了,久而久之,他甚至开始觉得,其实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暗影,比起一整片令人有片刻跟盲的雪白,还要来得美丽。
  因此,这辈子在成了阿尔泰之后,他只想好好为自己而活一回而已。不管是轰轰烈烈也好,或是平淡如水也罢,那都不再是他人的逼迫,而是他自己选择的自己。
  站在远处沙丘上观战的廉贞,在阿尔泰放手一搏时。低首再次问向那个盘腿坐在地上卅么事都不做,就只是专心观战的封诰。
  “当真不插手?”
  “这是阿尔泰的选择,同时,这也是地藏的选择。”很久以前就心意已定的封诰。依旧是以一副局外人的身分朝他摇首。
  人生来就是得不断选择的,有些人为了责任,哪怕这其实只是一场戏弄,却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选择承担下去。而有些人,则是在咬紧了牙关,却再也不能承受更多时,不愿再屈服于委屈与无奈,于是,他们奋力杀出一条自由的血路。哪怕一路上荆棘遍地。
  哭过笑过,全都是人生一梦。
  最终,只是端看人们如何选择而已。既是如此,那么为何不把结局就交给命运去安排呢?
  廉贞顿了顿,又再问向在此战中不表态的他。
  “那么,你的选择呢?”再怎么说。三个转世女娲中,最正牌的女娲是他,与阿尔泰或是马秋堂相较之下,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来决定这个由他一手创造的地藏的命运。
  封诰愉快地将两掌朝旁一摊,面上露出再自由不过的笑意。
  “我已不再身不由已了。”
      天宫——
  狂暴的风雪依旧肆虐,天马郡内外银妆一片.漫天盖地的大雪噬去所有通往天宫的道路。在这与去年一般提早来临的冬雪降下后,天候更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在这冰天冻地的状况下,屯兵在天马郡外的破浪,别说是想进攻天宫揪出天孙丽泽,眼下的他,就连离开天马郡都还是个难题。
  这辈子从没把自己裹得这么厚的日行者,边发抖边把快冻僵的双手置在火盆上烤暖。
  “咱们到底还得在这冻多久??”每日睁眼闭眼。外头的景致除了雪之外还是雪,这令他实在是很怀念四季宜人的帝京,只是…他又怕死的不敢回去。
  “去问云神那个女人。”不知已在心中暗咒云神几百回的月渡者,也同样被冷到快受不了的地步。
  日行者瞄了瞄远处那个同样也是对云神束手无策的破浪,对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担心。
  “他不冷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主帅。可这行辕里却与其他营帐一般,也才置了两盆火取暖而已,身为王爷的他大可不必委下身段陪大军一块挨冻的,他要是病着了,他们两人是要怎么向陛下交代?
  她撇擞嘴,“放心,他的面皮够厚,冻不着的。”现下要烦恼的不是里头的这尊,而是正在外头山顶上兴风作浪的那尊。
  行辕厚重的帐帘突遭人掀开,外头凛冽的风雪随即吹进里头,满头满脸都是积雪的金刚,在进帐后,先是瞧了瞧远处头连抬也不抬的破浪一眼,然后愁眉苦脸地踱向日月二相。
  “什么?”听完了他的通报,日行者的下巴掉了下来。
  “这下该怎么办?”两脚被冻得不太听使唤的金刚,抖了抖身子,声音更是显得哀怨。
  “什么该怎么办?当然不怎么办!”当下一扫先前委靡之情的月渡者,兴奋地一巴掌朝金刚的头顶招呼过去,“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
  “可王爷他……”就算有这两个人充靠山,畏惧恶势力的金刚还是面有难色。
  “有我们在你怕什么?叫你去就去,少在这磨磨蹭蹭!”月渡者干脆一脚直接将他给踢出行辕去请人。
  远坐在案内的破浪,被他们在帐门腔吵吵闹闹的音量给扰乱了思绪,他搁下手中的军图,有些好奇地朝帐门处看去,不过一会儿,厚重的帐帘再次遭金刚掀开,然而进入行辕中的,却不是那个胆小怕死的金刚。
  掀开头上的兜帽、脱去身上积了一层湿雪的大氅后,飞帘那张这阵子令破浪日思夜念的脸庞,此刻就这么静静印在破浪的跟底。
  为了她的出现,破浪先是愣了愣,随后忍抑不住的心火,即自他的腹里一路凶猛地窜烧上来。
  “谁准你来这的?”他低声朝她喝问,并快步走至她的面前揪住她的小手。
  “我。”无惧于他此刻的怒火,飞帘挣开他的手,安然地答道。
  预期中的怒吼声,在下一刻响彻行辕。
  “回去!”她以为他是为何将她给刻意安排留在中土里的?她居然还不怕死的大老远跑来这!
  “我来办私事的。”对于他的怒气,她丝毫不以为忤,只觉得两耳被吼得很清爽。
  “金刚、力士!”破浪扭头朝帐外大喊。
  站在帐门边的日月二相,在帐外静悄悄没人敢应声时,默然地瞧着身后没人敢掀开的帐门。
  飞帘在破浪气火地一把拿来一件厚重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并扳过她的双肩打算将她推出帐外时,性子与他一般骄傲的她,不客气地格开他放在肩上的手。
  “是你皇兄允我来的。”她花了多大的工夫才来到这,叫她回去?他以为她是能任他摆布的吗?
  他才不买帐,“几时起我的私事陛下管得着了?”
  “那,你就当我是特意来这赏雪好了。”她抬起小巧的下颔,海蓝色的眼眸不甘示弱地与他的黑眸对上。
  赏雪?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就连她来这的意图都摸不清吗?
  “天宫帝军自会拿下,本王不需要你!”破浪将冷面一板,属于那不容动摇的自尊,令他直接回绝了她拐弯抹角的好意。
  “什么不需要?她可比你管用多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一线希望的月渡者,不给面子地当场拆他的台。
  仰天长叹过后,日行者万分无奈地将那个生来就爱搅和的同僚拖回身边,并适时地伸出一掌紧捂上她的嘴,不让她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你若有本事,你可把我捆回去。恍飞帘摊开一双白净的掌心,示威性地先向他下战书。
  破浪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办不到?”,以往他办得到,现下他也可再做一回!
  并不想与他来硬的飞帘,在察觉他还是丝毫不肯让步,仍一心一意要赶她走时,顿时心念一转!收回两手拢在胸前。
  “我不是为你而来的,我也不是为了帝国来此。”
  “那你还来这做什么?”一心只想速速将她送回安全的中土,偏偏她在这时同他使起性子,这让破浪的面色变得更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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