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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扶摇问道：“怎么说？”
沈水烟道：“依你看，那个何一年跟何三月是好人还是坏人？”
苏扶摇道：“当然是坏人！”
沈水烟又道：“那吕老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苏扶摇想了想道：“当然是好人，怎么这么问？”
沈水烟冷笑道：“照我看，何氏叔侄不是坏人，只是蠢人。而吕老人我不敢说他是坏人，但至少不是好人。”
苏扶摇皱眉道：“我不明白，你怎么好像一直对吕老爷子有成见？”
沈水烟转头看着苏扶摇的眼睛道：“记着我的话，那何氏叔侄在这次任务中必死无疑。”
苏扶摇一脸惊诧道：“为什么？”
沈水烟打着哈欠转身离开道：“等他们死了我在解释给你听。”
第九章 夜话
“小炎炎，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认识了很多人，比如那个沈水烟沈姑娘，你和她见过了吧？原来她不是女淫贼，是我误会她了，我觉得她不像是坏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那位吕老爷子很有成见。”
“她说吕老爷子不是好人，这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毕竟他帮了我不少忙，还给了我好多吃的。”
“小炎炎，沈水烟她说我不笨，这跟你和师父说的不一样啊，我从小就被你们两个骂成是笨蛋，结果她居然说我并不笨。你怎么看呢？小炎炎？”
夜深时，苏扶摇盘膝坐在卧榻上进入冥想状态，他的意识向内伸展，来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里世界，这里有蓝天也有白云，蓝天之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苏扶摇就站在草原之上，对着面前空荡荡的空间说着话。
忽然间，原本寂静的草原上有狂风袭来，湛蓝的天空一点点被乌云吞噬，转瞬间便黑的一塌糊涂。
而在黑暗的最深处，一点火光忽然燃起，然后越来越大，直到化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那是一头狼，一头浑身都沐浴在烈火中的狼。
“臭小子，我警告你，再敢管我叫小炎炎我就一口吃了你！”一个沉闷的声音在苏扶摇的里世界响起，就好像打了一个漫长的雷。
苏扶摇咧着嘴，额头上落下几滴汗珠，他笑着说道：“是……我忘记了……该叫炎狼大哥才对。”
炎狼澎湃的火焰开始慢慢消退，最后缩成了十几丈大小，但跟苏扶摇相对比，依然显得无比巨大。
“臭小子，任何说你不是笨蛋的家伙都是笨蛋，既然那个姓沈的丫头这么说，证明她眼光也很一般。”炎狼匍匐在地上，闭着眼睛说道，这一次它的声音比之前小了不少，但依然瓮声瓮气的。
“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苏扶摇嘻嘻笑了一声，上前几步走到了炎狼面前。
“小……炎狼大哥，你今天怎么好像没什么精神？”苏扶摇问。
“我吃了那个姓沈的丫头兵器里的魂魄，还没消化完。”炎狼答道。
苏扶摇苦笑道：“果然如此。”
“你有什么意见么？”炎狼问道。
“不敢有！”苏扶摇赶紧回应，不过顿了片刻又说道：“不过小……炎狼大哥，下次你能不能不吃别人的兵器了？”
炎狼睁开一只眼，那赤色的眸子闪着寒光，盯着苏扶摇看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我当初被封进你的体内，接受的唯一条件就是不吃了你，你别太得寸进尺想命令我！”
苏扶摇连忙摆手道：“不是命令，这是商量，商量嘛！”
炎狼眼一闭道：“没得商量！”
苏扶摇垂头丧气道：“好吧，那您慢慢消化，我去睡觉了。”
“小子。”就在苏扶摇要离开的时候，炎狼忽然又开了口。
“什么事？”苏扶摇赶紧转头。
“那姓沈的丫头不简单，从她的兵器里封印的魂魄就看得出来，你自己多留个心眼。”炎狼说完，忽然化作一团火光消失在了天地的尽头。
苏扶摇像是一颗在风中摇曳的小草，站了许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退出了里世界。
“何家叔侄肯定不是好人，沈姑娘又说吕老爷子不是好人，现在听小炎炎的意思，连沈姑娘也可能不是好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苏扶摇只觉得头都有些大了，实在不愿再想，便一头倒在了枕头上。
便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苏老弟，睡么么？”是蒋言昭的声音。
苏扶摇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蹦了起来道：“还没，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蒋言昭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道：“夜还不深，我睡不着，想着苏老弟大概也不会睡得这么早，就带些酒肉过来看看，怎么样？要不要咱们两个喝一杯？”
苏扶摇自打他一进门就闻见了肉味，这会儿听他一说，连忙点头道：“要，当然要！”
蒋言昭一笑，将食盒翻开，取过两个酒杯，给彼此各斟了一杯，刚要说些什么，却见那边苏扶摇将整整一只烤鸡吃的只剩下了骨头。
“抱歉抱歉，我有点儿饿了。”苏扶摇捧着一堆骨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蒋言昭怔了一下，笑道：“无妨，我带了不少东西，咱们慢慢吃。”
苏扶摇连连点头，但吃东西的速度却丝毫不减，蒋言昭连敬了几次酒，苏扶摇才倒出工夫喝一杯，然后继续对食盒里的肉开始了进攻。
“说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苏兄弟是哪里人呢。”蒋言昭举着被，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住在寒阴山，和我师父一起。”苏扶摇不假思索的回答。
蒋言昭愣了一下，道：“寒阴山？那不是……无人区么？”
苏扶摇想了又想道：“好像的确没什么人，不过我师父每天都要我跑去附近的市镇买东西吃，所以也没觉得太不一样。”
蒋言昭听了这话却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寒阴山一代极是荒凉，在寒阴山周围二百里内都是连绵的荒漠，要从寒阴山每天跑到附近的城镇买东西，往返至少也要四百里，这绝对是极艰苦的修行。
“如此说来，苏兄弟的师父一定是位世外高人了？”蒋言昭笑着递上一跟猪手。
“高人？”苏扶摇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晃晃头道，“坑蒙拐骗偷，这些方面他的确算是高人！”
蒋言昭失笑道：“怎么这么说？”
苏扶摇一听他这一问，好像被戳到了痛处，沉默了片刻之后，将食物往桌子上一放便开始历数自己师父的不是，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被骗徒步五百里，到七岁那年被骗走了半个月的口粮，再到十一岁那年为他偷窥女人洗澡背黑锅，所有大事小事便说起来没完，这一说便持续了接近一个时辰，蒋言昭好几次想要插话都没有成功，最后苏扶摇长叹一口气道：“那些事情倒也罢了，最让我气愤的事是最近的发生的，就在不久之前，他把我叫到面前对我说：‘扶摇啊，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是该放你自己出去闯荡的时候了，今天是你最后再给老夫买一趟东西，明天你就出山去吧。’我听了这番话本来还挺伤感的，于是我含着眼泪出去，等我一个时辰之后回来时，却发现那老家伙居然把我们所有的家当都搬走了，连我新买的袍子都没给我剩下。”
蒋言昭惊道：“那么远的路你一个时辰就跑回去了？”
苏扶摇怔住，擦了擦嘴巴道：“蒋大哥，你好像抓错重点了。”
蒋言昭忙咳嗽两声掩饰尴尬，但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四百里路程，只要一个时辰就跑完，这是要多快的脚程？至少自己做不到。
“如此说来，苏老弟你现在是没有别的去处了？”蒋言昭问。
苏扶摇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蒋言昭忙又道：“那不如苏老弟就留在我们五峰堂里吧，大家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苏扶摇摇头道：“多谢蒋大哥好意，不过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还是要走的。”
蒋言昭心中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道：“什么事情，说出来没准儿我还能帮帮忙。”
苏扶摇道：“我师父告诉我，想当年，在我爹临走之前曾给我留了三件礼物，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它们。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既然是礼物，我还是很想找到的。”
这段话说的有点儿伤感，蒋言昭看着苏扶摇的脸觉得心里也不那么好受，便安慰道：“苏老弟，节哀。”
苏扶摇一愣，问道：“节什么哀？”
蒋言昭道：“令尊不是过世了么？”
苏扶摇诧异道：“谁说的？”
蒋言昭道：“不是你方才说你爹临走之前，又说你从来没见过他么？”
苏扶摇挠了挠后脑勺道：“难道‘临走’两个字等同于去世么？那我以后还真要注意一下这个说法。”
蒋言昭尴尬道：“对不起，我听苏老弟方才的语气，所以误以为令尊已经过世了，是我的不是。”
苏扶摇了然道：“原来这样……他并没有死，而是在我出生之后不久就离开了，一次也没有回来看我，他和我娘，我都没有见过。”
蒋言昭劝道：“想必他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苏兄弟好好活下去，将来一定能见到令尊和令堂的。”
苏扶摇抬起头，眼神里一片茫然，顿了许久之后才继续道：“我娘……她是过世了。”
第十章 虫、树和鬼
蒋言昭开始强烈的怀疑自己的语言能力和理解能力了，再苏扶摇道出他母亲离世的事情之后，场间的气氛便压抑起来，蒋言昭随口安慰了几句，不知道再应该说些什么，之后不久便拱手告辞。
房门被关好后，蒋言昭瞥了一眼已经被吃空的食盒暗道：“这可是四人份啊，我还一口没吃到呢，就被他吃光了。”
转过回廊，在通往大厅的走廊里，那只黑羊正蹲在地上看着他，蒋言昭愣了一下，便朝黑羊走去，而黑羊则转身在前面带路。
终于，两个人到了吕老人的房间。
“你去找他打探了？”吕老人微缩在暗淡的灯光里，好像疲惫到了极点。
“是。”蒋言昭回答。
“那……问出来什么了？”吕老人道。
蒋言昭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什么有用的也没问出来。”说着，便把两人的对话做了一个极简短的复述。
吕老人叹了口气道：“看他一副简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