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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为何会认识师傅？”
矢崛合上刀，将其递给了好。
“阡陌吾……”矢崛的目光变得悠长，“那大概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
那年，陌吾作为木莲国外交使者之一出使罗兰。
矢崛初次在王宫见到陌吾时，陌吾年仅十七。
可能是由于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男子却和自己拥有相同的地位，矢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陌吾。也正因为两人都是阴阳师，罗兰帝王让陌吾入住五霖府，协助矢崛指教弟子。
陌吾在五霖府的日子里，矢崛多次提出切磋阴阳术，却都被拒绝了。
他发现陌吾的兴趣不在于阴阳术，而总是专研医术到深夜。
——比起阴阳师，我更愿做医师。
陌吾曾笑着这样说。
当时，矢崛的弟子中有一对名为雪笙与雪鹤的双生子。他们两人身患了不治之病，并在一天夜里同时发作。
那天夜晚，矢崛和所有五霖府弟子都守在了那对双生子的床前。
从王宫来的医师都表示无能为力，矢崛只好先用通灵术抑制住双生子的痛苦。无计可施之际，矢崛想到了陌吾。他让弟子将陌吾请来，陌吾查看双生子的病势后，想出了一可怕的治疗方式。
双生子的病因在于他们的内脏里有一种毒虫，陌吾说，他可以利用通灵术打开双生子的内脏，取出毒虫。
即使矢崛不懂医术，他也明白打开内脏的危险性有多高。
但是，矢崛看陌吾从容的样子，也只能相信他了。
矢崛和弟子们退出了房间。然而，他们怀着一线希望等来结果，却是雪笙的死。听到雪笙的惨叫声时，矢崛克制不住的冲了进去。他看见陌吾白色的衣衫上沾满了血，雪笙的身体被划开，内脏爆裂在外，几条黑红色的三尾虫掉落在地上。
见陌吾走向雪鹤，矢崛一把抓住了他。
——雪笙怎么了？！
——死了。
陌吾的语气毫无起伏。
矢崛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你不是很有自信吗！
——打开内脏这种事，这是第一次做。
——混蛋！你是拿人命做实验，开玩笑吗？！
陌吾轻轻蹙了蹙眉，试图用阴阳术束缚矢崛。矢崛的弟子闯入房间，房间内的景象让他们立刻对陌吾充满了敌意。矢崛终于有了与陌吾比试的机会，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可陌吾的实力超乎矢崛的想象，陌吾不仅制住了他，还制住了所有的弟子。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陌吾走到雪鹤身前。他左手运上巫力，右手持一把小刀，剖开了雪鹤的身体。
后来，雪鹤体内的毒虫竟然全部取出，保住了性命。
尽管雪笙死在了陌吾手下，雪鹤却对陌吾深怀感激。
埋葬了雪笙后，陌吾告诉矢崛，他几乎没有把握救活雪笙。因为，他必须用一个人来试验，然后用那仅有的一次失败经验去救活另一个人。
——要救人，就必须有杀人的胆量。
陌吾说。
矢崛与陌吾的友谊，也正是从那时建立的。
×××
“他是个很会伪装的人啊，”矢崛道，“分明心里根本没底，却表现得如同身经百战一般。”
好听得入了神。
陌吾，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矢崛仔细的看着好的面容。好初来五霖府时，几乎是与当年的陌吾一样的年纪。所以，第一次见到好时，他甚至错以为时光倒流了。
“对了，他现在还好吗？”
好垂下眼，摇了摇头。
“师傅他，已经过世九年了。”
矢崛震住。
“不好意思，不该提往事。”
“不，很感谢先生告诉我这件事。”
好微笑道。
——要救人，就必须有杀人的胆量。
即使早已不在人世，却还能为他指引方向。
——师傅也是这样想的话，我就更坚定自己的道路了。
第四十章
1
风逸带领雪梅军从锦秋国归来的那晚，帝王召开了群臣大会。
在通往凌光殿的大道上，笔直的伫立在大道两旁的侍卫如雕塑般，纹丝不动。他们只是转动眼珠，注视从眼前经过的一行人。即使夜色凝厚，也掩隐不住他们流露的低沉的神情，仿佛夜的阴冷侵染了他们的面孔。
漠颜看着风逸的后背，没有去在意周围的人的眼光，却感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像不断缠绕的枷锁，令她步履沉重。
向雪梅帝王证明自己的第一场战争，以败告终。想到这里，漠颜咬住了下唇。
进入凌光殿，列坐大殿左右的臣子纷纷向几位回归者侧目。
银色王座上的帝王眉宇间聚着晦色，他用带着一丝失望的冷冷的目光扫视着走近的人——大将风逸，副将奥宇澈安，第六军师清和水司，第十军师漠颜。除了仅仅向他欠身行礼的风逸，其他人都行了跪礼。
他们四人的座位被单独安排在众臣之首，王座之下，像是接受审判的位置。
等他们落座，侍卫关上了凌光殿大门。
“本王想知道，”帝王看着风逸，在得到雪梅军战败的消息时，他就准备好了这番言辞，“一个区区小国，为何会夺取失败？风逸，这是你征战史上的第二次战败了啊。”
风逸眼底浮出一股怒气。两次战败，还都有身边这女人的份。他想着，看了漠颜一眼，又突然觉得很想笑。
漠颜垂着眼帘，但她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责任。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麻仓好一身红衣，撑着白色的伞站在雨中的身影。她以为，如果，没有他的介入，就算罗兰帝王亲自助战，最后的结局也不一定是输。
“你们谁来告诉本王呢。”
见风逸迟迟不答，帝王加重语气道。
为何失败，这种问题风逸从未想过。战争对他来说是游戏，无论输赢都意义不大，尽兴便够了。
“帝王，”清和水司道，“臣觉得，罗兰国的干预给我们的作战计划造成了严重影响。”
“又是罗兰，”帝王的眼里显出几分厌恶，“安倍夜羽，真是个心机深重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锦秋？”
漠颜稍稍抬头，但不与帝王对视。她道：“安倍夜羽应该是为了建立外交关系而亲自访问锦秋国。他的出现，臣认为只是巧合。”
“巧合，这个说法倒是合理。但，为了外交？”帝王发出几声冷笑，“同样是一国之主，本王是能猜到他的想法的。”
帝王敲了敲王座的扶手，分析道：“罗兰干涉之前，本国军队占了优势。安倍夜羽之所以从中途才插手，大概是有很多顾虑，想了很久才决定帮助锦秋吧。问题是，既然他带了那么厉害的武器，还会顾虑什么呢？拥有那种武器，就算是本国，也不敢轻易对罗兰下手了。”
“是武器的缘故吧。”漠颜道。
“没错。罗兰不久前被金盏与白葵的联军打败，说明那个时候罗兰还没有那种武器，他们是后来才研制出的。但因为没有用于实战，需要试验。因此，长途跋涉到锦秋进行外交不过是幌子，其实是想避开罗兰周围国家的耳目来做试验。他的胆子真大，试验失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旦失败，全世界都会知道罗兰试图制造大规模杀伤武器，罗兰周边的国家，特别是敌国金盏和白葵，必定会立刻对罗兰进行压制。甚至是灭了罗兰，也不为过。
所以，雪梅军战败，是运气不太好么。
帝王心想。
只是，他从不相信运气。
大殿中一阵寂静后，清和水司道：“帝王，这次战争还有另一个人名为麻仓好的男人涉足。”
“木莲国的阴阳师么。哼，巧合得过头了。”帝王的视线转移道漠颜脸上。“第十军师，木莲国的阴阳师会出现，与你这木莲的背叛者有什么关联么？”
漠颜摇头道：“据臣了解，麻仓好早已辞去阴阳师之位。”
“麻仓好应该是个和平主义者，”清和水司道，“他是来阻止战争的。如果没有他，我军伤亡人数将更多。”
“帝王，”一直沉默的奥宇澈安忽然开口，“在臣看来，罗兰是否干涉，与本国军队的胜败并无太大关系。”
“哦？”
“战败的原因，在于本军内部。”
此话一出，引起了众臣的小声议论。
“本军的作战计划，是以两艘小飞舰载炸药轰炸锦秋国都城为核心。飞舰队在高空飞行，加上是夜晚，应该不容易被发现。然而，我们却遭到了突击。我查看过袭击飞舰的武器，其中有一颗类似弹珠的通灵武器。”
“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刚开始臣不觉得奇怪，毕竟「不容易被发现」不代表「不会被发现」。问题，也在于武器。”
奥宇澈安的话，令漠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风逸看向奥宇，心想身旁的女人现在一定有些心虚。
“那种武器不是什么杀伤力大的东西，但因为使用巧妙，击中了载炸药的飞舰导致飞舰爆炸。问题便是，为什么那样的攻击手法，对方只使用了一次。如果锦秋军在后来的对战中也使用，对本军会造成很大不利。臣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次袭击飞舰的，并不是锦秋军队。”
“你是说，有内鬼？”
“是的。”
厉害啊。风逸暗叹道。虽然与他当时推测的切入点不同，但却比他更快的得出了结论。【详情见第九十九章】
不过。
风逸又瞥了一眼漠颜。
奥宇会得出她就是内鬼的结论么。尽管，她称不上是内鬼。
“既然是通灵武器，内鬼的范围就很明显了——风之族全员，第十军师漠颜，还有，臣奥宇澈安。那种武器需要有一个发射装置，毫无疑问，装置是安装在飞舰内部的。但是，有权随时进入飞舰的，只有风之族了。也就是说，风逸大人的嫌疑最大。”
什么？！
风逸瞪大眼睛。这个男人，居然把矛头指向了他！
“风之族，只会听从风逸大人的命令啊。”
奥宇澈安转头直视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