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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冥火(绿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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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彼此站得这么近,在她的这句话落后,马秋堂却觉得她忽然变得很遥远。她不再是个初来到百年后世界,跪在大漠里寻找故乡,需要他羽翼保护的迷子,日后她将不必再倚靠着他,她也不会再无助地望着他向他求助,在伤心时会主动投入他的怀里哭泣,很快的,他将会成为她新生活中的路人甲乙,就与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无限的失落占满了他的心头,他无法解释,因他先前本就是希望她能够自立,可在经过这段日子之后,被她倚靠的他,反而觉得她的倚靠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他甚至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她需要倚靠着他,还是他需要被她倚靠。
  「妳说过妳的职责是守护我。」过了很久,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你拒绝了。」始终不看他的花咏,两手将裙裾揪得死紧。
  「若我收回我的话呢?」
  她缓缓抬起头,讶异盛满她的眼中,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如她不明白他是何以改变了他的说法,不再介意自尊这问题。倘若,这只是想让她回去的手段的话,她想,她并不愿为此而回去黄泉国,再继续看着他过着他觉得无所谓,而她却觉得替他难过的日子。
  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他。
  「不回黄泉国的话,妳要上哪去?」眼看着讶异慢慢自她眼中散去,眸中又再浮现了没有留恋的目光,马秋堂在失望之余又复再问。
  在他出现之后,脑海中即慌乱一片的花咏,在这当头,想不出个确切的地名来,事实上,除了黄泉国之外,她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她所知道,并可落脚之处。
  「我不知道。」沮丧的神情,诚实地出现在她的脸庞上。
  以往酝酿在他胸口的那份心情,似在这日发酵成一种难言的悸动,他在脑中不断回想起那张烛下带泪的脸庞,和她在人前欢笑的模样,他难以克制地伸一出手,抬起她的下颔低声地问。
  「妳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吗?」现下,就算是没有他所提供的怀抱,就算是没有他来替她擦干她的泪,她也能够不在意的转身背对着他离去了吗?
  被勾曳而出的记忆,在花咏的脑中排山倒海而来,她想起他在人后那张最是温柔的脸庞,和眼前所见的并无二致,她还记得她总是将她的心贴在他胸口的哪一处,藉由他的心跳来稳定她的心跳,而他这般问着她时,她很难拘管心中那份类似一直在责备着她,不知感恩图报的心情,更难压下想亲自替他抹去他那种似将被拋弃的表情。
  「真的不再需要了吗?」他边问边将她拉进怀中,将她置放在她常依偎着他的姿势里。
  花咏紧握着拳心,总觉得他的这种做法,很卑鄙,甚至还有点阴险,因他分明就知道她在表面的坚强角落里,有着一道名叫脆弱的隙缝,而他每回,就是用这方式找着那道他人都找不着的隙缝,深深潜进那道缝里,抚慰着她的孤独与伤心。
  「还是很需要的……」她双手揪紧他背后的衣衫,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其实我也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还不知道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办……」
  熟悉的依偎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就像缺了一角的碎片再次拼合回原处,一直屏住气息的他,有种深深松了口气鸵感觉。在这片只有鸟鸣声的林中,他安静地感受着她的体温,与她的气息,初秋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丝上,他着迷地看着那炫目的色泽。
  「那日我是真的很生气。」闷在他怀中的花咏,低声吐出会让她想要离开的原由。
  他将颊靠在她的发上,「我知道。」
  「你有没有反省?」总是放心不下那件事的她,忍不住想问。
  听着她那似自家人教训的口气,马秋堂有些哭笑不得。
  她以指戳戳他,「有没有?」
  「妳知道妳现下的口气像什么吗?」他低首看着她的眼,笑意扬在他的唇边。
  听懂了他的意思后,薄薄的红霞飞上她的面颊,她索性推开他的怀抱转头就想走。
  「算我多管闲事好吗?」
  他慢条斯理地将她拉回,两手环着她的腰,刻意盯着目光忐忑的她瞧。
  「你再看下去我就要脸红了……」因他看得那样专注,那样地意味深长,她缩着身子,忍不住想找地方躲。
  「已经很红了。」带了点粗砺触感的指尖,抚过那娇艳欲滴的面颊,并在上头逗留不走。
  心跳得飞快的她,觉得现下自己就连要挤出一点声音都有点困难,可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无意识地抚着她,在她觉得整个人像要被他那目光灼灼的两眼给烧穿时,她正色地道。
  「真该有人教教你男女之别的。」哪有人……这样的,这早就超出安慰或关心的范围了。
  「妳在意吗?」马秋堂偏着头问。
  同样问过她这句话的天涯,他那张神情笃定的脸庞,顿时跃进她的脑海里,像在验证他的观察所言不假似的,令花咏失序的心跳缓缓稳定了下来,她原本纠结在心中的心事,像团被人踢了老远的线团,散开来的细线,一路绵延到心的那一端去,再无所谓的迷惘或是纠缠。
  「在意,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在意。」她点点头,不再否认她是这么地在意这个将她给唤醒的男子,对她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重点,亦是她在职责之外,无法不去寻找他背影之人。
  满足的笑意浮现在马秋堂的脸上,他收拢了双臂,靠在她的耳边低喃,「跟我回去吧。」
  她拉着他的衣襟,担心地看着他,「回去后,你会不会对你自己好一点?」
  「看情况。」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要再把责任当成一种习惯好吗?」在他整个人俯探下来,气息已经吹拂在她的脸庞上时,她还在问。
  下一刻,拂过她唇瓣的唇,在轻轻一触之后,趁着她仍在愕然之余,对着她答道。
  「我会试试看。」
                不过是短短三日的时间,就足以让花咏为一时的冲动后悔很多年。
  她才被马秋堂带回宫中,那一大票等得望穿秋水的长老,就把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她给团团围住,拉着她的衣袖,左问一声他们究竟是那里做得不对,右问一句他们是哪待她不够好,才会让她这个先祖离开了他们,搞得她一回宫就得去安慰这票泪眼婆娑,害怕她会如当年海皇遗弃海道的神子般,也跟着遗弃了他们的老人们。
  在她说到口干舌燥,不知还能再对这票老人保证些什么时,偏偏那个怂恿她出去看看外头世界的药王,与亲自带她回来的马秋堂,皆无伸出援手之意,他们只是站得远远的,含笑地看她对那些不安心的老人,许下一个又一个不离开的承诺。
  三日,就只是三日而已,她这辈子就绑定在这黄泉国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会有什么下场的药王,刻意想陷害她,所以才会鼓吹她出去。
  不过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找药王算这笔帐,也没机会去找马秋堂好好谈谈,他那日很像是她错觉的那个淡吻,只因黄泉国的节庆将至,每年到了初秋,也就是当年马秋堂建立地都之时,同时也是黄泉国上下百姓,一年中最期待的时节。
  虽然说,目前黄泉国有着帝国屯兵边境,不知何时将会对黄泉国出兵的压力,可因九旗旗主都已赶赴关防,并向马秋堂保证绝对会盯着敌方,不让敌方轻举妄动,因此今年的城庆,仍是在长老们的商议过后如期举行。
  这些天来,为了城庆,城中人人都很忙碌,宫中亦是,无事可做的她,每日就只是待在房内看着外头的人们布置宫景,或是看着药王替她找来的一堆地图,让她在图中认识一下百年后的地理情况。至于那个她想见的马秋堂,每日顶多是匆匆来看她一会,就又被人拖走去忙了,而时常陪伴在她身边的乾竺,更是因负责筹办城庆而忙得不见人影。
  一道道冲上天的火光,在空中开散成朵朵的烟花,照亮了夜里黑暗的地都,一连进行三日的城庆在举行后,地都内所有的工作与事务都暂时停止,在矿脉那边工作一整年的人们也都来到城中放松休息,或是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而在这种相聚时节,花咏就格外想家。
  高站在宫阁最高处,低首看着远处万家灯火,与被一丛丛火炬照出游人如织的街道,她便很想念从前在罗布陀时,她也曾见过类似的景象,只是在那时,在她的身边,有三个姊姊陪伴着她,她所有的朋友也围绕在一旁欢笑着,而女娲,则是眼中带笑地坐在远处看着她们。
  身后门扇遭开启的声音,夹杂在下面热闹的人声中,花咏在风中回首,看着此刻应当在下头,与长老们主持着最后一日庆典的马秋堂,竟扔下他们跑到这里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在他走向她时,她注意到他手中还拎着一壶酒。
  他耸着宽肩,「很简单,小孩子和怕孤独的人都会往高处爬。」
  她伸手指着下方,「你不在下头行吗?」他可是盖这座地都的主人哪,这个庆典不是全地都的百姓为了他而举行的吗?
  「我再待下去就会被长老们给灌醉了。」马秋堂受不了地摇首,边说边把酒壶摆放在栏上,「药王要我先回宫,他说他会帮我收拾善后。」
  「你有个很不错的表兄。」无论是他埋藏的心事,或是会令他皱眉的琐事,关心他的药王总是会先他一步为他设想好。
  他看着远方,神情有些幽远,「我知道。」
  就着身后宫阁里的火炬,花咏看着他那张在想起心事时,与药王有些相似的脸,她才想告诉他,药王这些年来一直藏着没告诉他的心情时,他指着酒壶问。
  「要喝吗?」
  她微蹙着眉,「你方才不是说你快醉了?」
  「上来这后已经酒醒了。」在下头没找着她,他就猜想到,她八成又躲起来一个人回想着从前的往事了。
  「我不会喝酒。」她微笑地婉拒,走至他身旁将酒壶取走搁在地上,「明日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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