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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相互看了看,面露惊容。
“雷家与龙族到底是何等关系?”小国公看着雷远庭,更加疑惑。
雷远庭嘿嘿一笑,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我们雷家与龙族的关系,远比外界传得更加不同寻常。所以,别说区区方运,哪怕孔圣世家要动我雷家,都要承担与龙族全面决裂的后果!”
“方运惹上雷家,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来,为雷家干杯!”小国公说着,众人举杯,雷远庭愉快地接受。
雷远庭喝完一杯,扭头看了看方运,露出轻蔑之色,道:“我们本来想在他去凌烟阁的时候发难,既然他如此不识大体,不知敬重我雷家,反而因南宫大儒让我雷家背上污名,那今夜我就让他知道得罪雷家的后果!”
“雷兄,您到底要做什么?”小国公问。
“今夜我去你们康社参与文会,然后随我一起去方运所在的第一舍门口看好戏如何?”雷远庭微笑。
众人眼睛一亮,猜到一个可能,小国公立刻道:“好!来,给雷兄满上,我再敬雷兄一杯。”
众人喝完,齐声大笑,无比痛快,仿佛下一刻就能把方运踩到脚下。
日薄西山,排队敬酒的人散去,方运同桌的几位家主也已经离开,赵红妆坐了过来,发现方运喝得有些多。
赵红妆低声道:“方运,你回家醒醒酒,睡个好觉。明日初十就是进凌烟阁的日子,你若是连三亭都过不了,必然会有人向你发起争文位。若是普通的举人甚至进士或许无妨,怕就怕有几位曾经位列上舍之人与你相争!”
方运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道:“那些人都是天之骄子,今日甚至不与我在重阳节文会争文名,难道真要逼我输了然后去扫一个月的茅厕?”
“本来或许不可能,但雷家、康王和左相若联手,那就不好说了。你没注意,但我一直观察小国公那几人,我怀疑他们正想办法对付你,所以提醒你小心。”赵红妆道。
“嗯,那我们这就回家。”方运说着站起来,轻轻摇晃,杨玉环立刻伸手扶住他。
赵红妆起身道:“凌烟阁的事你都知道,万一上舍十人中有六人要求共上凌烟阁,那你可要小心十倍!”
“这……十年也不见得有一次,难道明日会发生?”
赵红妆犹豫片刻,道:“你终究初来京城,对京城和十国的形势了解不多。我只能说,他们有那个力量。”
方运没有怀疑,自己虽然看过历年所有的《圣道》和《文报》,哪一句话在哪一页都能准确找出来,可自己来圣元大陆终究时间不多,又得不到一国皇室或众圣世家的情报信息,处于极端的信息不对称状态,这方面远不如生活在皇宫里的赵红妆。
方运点点头,道:“若是独上凌烟阁,我倒不怕,若是共上凌烟阁,那些有经验的人毫不在乎,但对我这个从来没进入过凌烟阁的人来说,却等于处处受到干扰。走,我们回家,明日不能有任何纰漏。”
日落西山,方运先去山上的茅房解手,然后与杨玉环和赵红妆下山。
方运在车上小睡,车入学宫,在第一舍门口停下的时候,方运立刻醒来,文胆轻震,神采奕奕,除了面色稍显红润,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赵红妆道:“今早我已派人送来许多书籍或笔记,都是过凌烟阁的技巧和经验,你今晚可阅读一遍。”
“好。”方运看了看天色,远空乌云徐来,秋雨将至。
第426章 争上舍
几人进入院子,杨玉环有些乏了,方运把她送入房中,让赵红妆陪她说几句话,然后把小狐狸放好。
不多时,赵红妆来到方运的书房,两人再次对弈。
方运成长越来越快。
今日的第一局,赵红妆允许方运动用才气,一个时辰后,赵红妆全力以赴,最终以两目半的优势取得胜利,衣服被汗水打湿,如同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天下举人棋手哪怕动用才气,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你一个。学宫三十岁以下的进士棋手中,与我对弈也不过五五分。棋道,我已经不能说教你了,明日开始,你我切磋棋道。”
“谢红妆老师指点。”方运微笑道。
赵红妆似羞似嗔白了方运一眼,道:“收起棋境,作画我还是能教你几个月。”
“嗯。”
周围幽静的山谷世界突然瓦解成无数黑白双色的棋子,最后化为一阵青烟融入棋桌。
两人没等站起,就听到屋檐滴水声和毛毛细雨的淅淅沥沥声,大门传来说话声,还有雨水落在油布伞上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很宽广,好似有上百把雨伞在雨中铺开。
“韦育兄,你有大好前程,何必如此!你若输给方运,便是万劫不复!”
方运立刻认出这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见过几次面的景国学子常东云。
“东云兄,此言差矣。十座上舍向来是学宫学子的圣地,一年十几次争上舍,你次次不出面,唯有在今日出面,未必安什么好心。我从不质疑方运的才华,我甚至认为他有资格入住上舍,但是,这里是学宫,有学宫的规矩!学宫允许我可争上舍,那我便可争,无论对方是方运还是不久之后可成为状元的计知白,我只要不违背学宫规矩,就无人能拦我!”
常东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学宫规矩大,但你我心中的道义更大。方运若是普通学子,你争就争了,但他却是我景国之栋梁,才入学宫几日,若是他被迫离开上舍,那对我景国的文名简直是一场灾难。”
“文名要正、真、实,若一人明明无实力稳居上舍却鸠占鹊巢,这才是亵渎景国的文名。”
“若方运因此备受打击,又当如何?”常东云问。
韦育哈哈大笑,道:“既然身在学宫,都是学子,无分高下!莫说方运,上到圣人,下到童生,若是连这种打击都承受不住,有何颜面自称读书人?若是他真备受打击,证明我争他的上舍是对的!他不配住这座上舍。”
“以大欺小,莫过如此!不要忘了,方运至今只是举人,还只是少年!”
韦育讥笑道:“东云兄一向急公好义,我很佩服,可今日你却百般维护方运,恐怕别有用心。是拍方运的马屁?不像,方运敌人满天下,你不会那么蠢。或者,你对这座上舍有兴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常东云岂是那般小人!”
“那你阻我争上舍,也非君子行径!”韦育道。
“好了,两位别争了。明日就是每月一次的入凌烟阁,等方运入了凌烟阁也不迟!”
“你们似乎忘记了,一旦争上舍失败,方运不仅会被罚扫一个月的茅厕,而且除非在一个月内反争上舍成功,否则一年内不得进入凌烟阁!方运就算天纵奇才,一旦输了,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反争上舍成功!他韦育想要的,就是要逼方运在一年内无法进入凌烟阁!否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韦育为何今日如此急切要与方运争上舍!”常东云越说,语气越严厉。
窃窃私语声响起,门外的人议论纷纷。
方运站在书房门口听完,就要前去开门,但赵红妆伸手拦住他。
两人四目相视。
赵红妆面色严肃,压低声音道:“这一次,我希望你听我一言,让我先去探清事实。我哪怕不能阻止韦育争上舍,也可以让你有更多时间思考。”
方运看着赵红妆坚毅的面庞,轻叹道:“好,你先探探他的口风。不过,他既然敢来,必定早有准备,你一不小心就可能中计。”
“无妨,你稍等。”赵红妆冲进雨幕,打开门,露出可供一人进出的门缝,缓缓迈过门槛,站在门檐下。
外面杂乱的声音静下来,随后是此起彼伏的问候。
“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见过红妆公主。”
“竹真前辈安好。”
众人纷纷用不同的方式称呼,除了少数人不以为然,大都十分恭敬。
赵红妆微微点头,发现除了近处站着数百手持雨伞的学子,在远处还有人。但她连童生都不是,不能明眸夜视,看不清远方的人,只是感觉不舒服。
赵红妆道:“红妆见过诸位。何人是韦育?”
就见一人放下手中的伞,才气勃发,雨水自然而然不得近身。
“在下便是。”
赵红妆站在台阶之上,抬高下巴俯视韦育,道:“你的文名我倒是有所了解,在举人的时候,就过了举人凌烟阁五亭,成为进士不久,又过了五亭,甚至曾经入过上舍,只不过因为计知白横空出世,你自知不敌,主动让出上舍,从而保全面子。我说得可对?”
“公主殿下所言非虚。”
赵红妆道:“你与计知白有仇,便与左相无缘。你与康王府又毫无瓜葛,唯一能派遣你来的,就是雷家吧?雷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个景国人甘愿背叛景国而置方运于死地!”
方运站在书房门口轻轻点头,暗道不愧是一国公主,知道太多的事情,从而得到别人无法推断出的结果。
“咔嚓……”
天空劈下一道闪电,让第一舍的门前出现一瞬白昼。
或许是闪电的光芒,导致韦育的脸色格外白。
当闪电消失,在轰隆隆的雷音中,韦育的面色恢复正常。
“韦育,红妆公主所说的可属实?”常东云愤怒地走到韦育身边,右拳紧握,随时可能打出去。
韦育淡然看了常东云一眼,然后看向赵红妆,道:“不愧是长公主殿下。对,我承认雷家想要招我为婿,不过,我依旧是景国人,我依旧是学宫的学子!无论我是否是雷家的女婿,今日我都有资格向方运争上舍!我身为景国学子,只要没有过错,哪怕是文相也不得随意从学宫驱离我!”
赵红妆道:“你承认当雷家之狗便好,今日你可嚣张一时,他日必遭报应!”
韦育笑了笑,道:“我知道公主殿下在景国威风十足,但,景国无人可欺雷家之人!”
“我想试试。”院内传出一个玉石交鸣似的清朗声音,随后就见一个黑袍年轻人缓缓向大门走来,细雨到了他身边自动离开,他的衣袍不落一滴雨,他的布鞋没有半点水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