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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就等于害我吗?你们要是抢他,就等于毁了他文名,是不义!到时候,只怕你这个方仲永的堂叔,也会有损文名!”
蔡禾恨得牙痒痒,这终究是方家的家事,他一个知县实在没办法用律法管。
那些举人无比气愤,方礼简直就是人渣。
方运却沉默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方礼哈哈大笑,道:“怎么?怕了?一群狗屁读书人,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啊?让仲永背上害父亲的骂名啊?想抢我儿子?门都没有!快点下决定,方运,我知道你从圣墟得到的宝物多,不差这点银钱。现在管你要三万两,等再过一刻钟,我就会要四万两!”
方运缓缓道:“你的脾性我已经很了解,今日给你三万两,等你花光,自然还会以仲永的文名威胁我,把我当成取之不尽的钱庄。更何况,你当我方运是什么人!妖蛮众圣、亿万妖族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区区泼皮能胜过我?若是连你一个区区泼皮都治不了,我拿什么跟妖蛮众圣赌!本不想把事做绝,既然你不惜毁仲永之才,不珍惜自己名声,那我就成全你!”
方运说着,伸手摘下腰间的官印,道:“来人,取我纸笔!”
蔡禾却露出无比激动的神情,堂堂进士知县一溜小跑冲向方运的书房,一边跑一边道:“我来!我来!”
李繁铭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一声,也去书房跟蔡禾一起搬桌子。
其余举人陆续猜到什么,连颜域空都充满期待。
方礼吓坏了,哆哆嗦嗦道:“你……你们要做什么?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想怎么害我?我……我不会屈……屈服的!我要跟你们拼命!”
方运淡然问:“你这种人舍得死?”
“我……我这就死给你们看!”方礼往蔡禾的唇枪舌剑上一靠,突然如雷击似的猛地后退,捂着脖子嚷嚷,“疼!疼死我了!流血了!”
众人哄堂大笑,方仲永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看了父亲一眼,露出悲哀之色,再度低下头。
蔡禾和李繁铭抬着桌子走出来,上面摆好文房四宝,此桌是妖木所制,重达五百斤,乃太后赐下,寻常四五个人都抬不动。
蔡禾一边走一边看着方礼,露出快意的笑容。
方礼更加害怕,这位蔡禾可是实打实的进士知县,文名不下于普通知府,将来有很大机会成翰林甚至大学士,连这种人物都露出如此神态,那方运一定会做出什么可怕事。
方礼转身就跑。
“拿下!”蔡禾低喝一声,两个在外守卫的官差冲进门擒住方礼,扭送到方运面前。
“放开我!放开我!我同意了!我同意了!”方礼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方运道。
桌子落地,方运把手伸向翠玉宝竹笔筒,手指拨了拨,最后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狼侯笔,这可不是用黄鼠狼毛制成的狼毫笔,而是狼妖侯尾巴尖制成的毛笔。
狼侯笔堪称是最硬的毛笔,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刺破纸张闹笑话,但若能用狼侯笔写出字,那必然字字如刀,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曾经有书生用狼侯笔为凶器刺穿人的喉咙,此笔的锋利可见一斑。
只有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文人才会用狼毫笔,庆国状元季梦先攻击方运的檄文就是用狼毫写成,不仅字如刀,也能让意如刀。
方运慢慢深呼吸,笔锋入墨,竟然有一丝金铁交鸣声。
等狼侯笔吸满了浓墨,方运道:“使方礼遗臭万年者,非方仲永,乃方运,乃方礼!”
说完,方运左手握住三品文侯印,右手提笔书写。
“济县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
“轰隆隆……”
天空无风无云,却有雷声,而在大源府内每个有文位的人,下到童生上到大学士,全都文宫轻动,一起抬头望天。
每个人都听到一个冰冷如石的声音在高声朗诵一篇文章。
“济县民方仲永,世隶耕……”
在文章的写作过程中,整座大源府数百里内所有文人异常惊讶,随着文章不断继续,许多人拍手叫好。
“笔伐!文人笔伐!好胆气!好文采!不知到底是何人!”
“我景国有此犀利笔锋,何愁妖蛮小儿!”
“写得好!我早就看不惯方礼!好好的孩子被揠苗助长,简直是读书人之祸!”
“唉,这人写的不错,方仲永在童生试之后,文名的确不行了。”
“咦?文中称方仲永为侄子,又有如此笔锋,那非方运莫属!”
“泯然众人?杀鸡取卵?好比喻,不愧是方镇国。既然敢以此文笔伐,必然可镇国啊!”
方家的庭院中,方运继续写着宋朝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和改革家王安石的名作《伤仲永》。
文中改了一些时间和地点,也根据济县的情况改了一些细节,但没有改变王安石的文意,用此篇文章警示后人,万万不可因为天资聪颖就骄傲自满,后天的学习更加重要。
在最后,方运却又加了自己所学,批判一些父母遇到孩子成绩好只会称赞孩子聪明聪慧,这恰恰是凸显天资天赋而轻视后天的努力,反而会让孩子沾沾自喜,误以为自己真的比所有人都聪明,误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不用努力就能再次取得好成绩。
方运用后世教育心理学的研究指出,不应该过度否定孩子,但夸赞孩子必须要讲究方式,应该夸赞孩子努力,而不应该称赞聪明。
在文章的末尾,方运则以一个普通文人和方仲永堂叔的身份大声疾呼,询问所有读书人,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是不闻不问让方仲永行愚孝之道,还是笔伐方礼救方仲永以全教化之道?
第379章 笔伐
在方运最后一个字落笔后,官印轻动,沟通大源府圣庙。
大源府城的圣庙喷发出无形无色的才气,连接数百里内的天地元气、读书人和方运的文章。
每个读书人都感到一种力量笼罩在自己身上。
方家院里,蔡禾最先道:“愿随方运笔伐!”
就见一支淡淡的白光毛笔从蔡禾文宫中飞出,没入方运的文章中。
“愿随方运笔伐!”李繁铭、颜域空等等所有读书人一起开口。
每个人说完后,文宫都会生出一支白色的毛笔飞入《伤仲永》中。
大源府辖区内,无论是热闹的茶楼里还是静悄悄的小巷中,无论是威严有序的官府中还是生气勃勃的书院中,一个接一个人喊出相同的话语。
“愿随方运笔伐!”
“愿随方运笔伐!”
……
数以万计的淡白色光笔自大源府内的各地升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到方家上空,落入方运身前的纸页。
每当有一支光笔进入,《伤仲永》表面的光芒必然变亮一些,到了最后,这页纸如白日明月。
在最后一支白光毛笔进入后,纸页一抖,嗤啦一声碎裂分解成一个个黑色文字。
那一个个黑色的文字在半空盘旋,环绕着方运飞舞,每个字都仿佛是有生命的小生灵,煞是惹人喜爱。
“文字起舞!”
与此同时,那每个字都向外发散出一种奇异的声音,向四面八方传播,这一次不仅是文人能听到,千里之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所有人无论文位高低,不分贫富尊卑,不分男女老幼,凡是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好像学到文中的知识,如同大学士口含天言,亲自教导。
“千里传音,教化万民。加上文字起舞,乃是三重异象。真是羡慕方运之才啊。”颜域空忍不住轻叹。
“要不怎么人送外号方镇国?只有起错的人名,没有叫错的外号。我现在无比希望他在进士试上闹出大动静,嘿嘿,今年十二月咱们一起进士试,到时候就知道了。”
“别的异象倒不算什么,诗词都有,但教化万民这个异象,等于局部、轻微的文曲星动。江州和景国人真是有福气啊,千里内的人都得方运教化,对那些七老八十之人作用或许不大,但足以让孩子静下心来学习,让青年人不再迷茫,让中年人幡然醒悟。这就是天才的作用,只要一篇文章镇国,也足以改变数百万民众!”
“关键是其中的道理实在是发人深省,鞭辟入里。我年幼时若是看到此文,今日的成就恐怕会提高一成。因为我当年诗词文章遥遥领先同窗,老师夸我聪慧,同学赞我大才,邻居说我聪明,直到今日之前,我都深信不疑。但现在我才明白,夸我聪明毫无用处,因为那是我已经有的天赋,应该有人认可我的努力,让我更加努力才是真正的教化之道。”贾经安道。
“文章镇国本来就不容易,此文的故事看似浅显,但实则一分为三。其一,是以方仲永的事迹点出后天努力的重要性。其二,则是如经安所说,教人明白聪慧和努力的区别,跟方运那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遥相呼应。其三,却是振聋发聩之音,遇事是选忠义还是护孝道?此文,怕是又要引发争议了。”
方运一听无奈摇头,哪怕《伤仲永》原文不包含后两个道理,也足以镇国,毕竟那可是王安石的名作。
王安石是全面开花的天才,就算宋朝出了个怪物般的词圣苏东坡,王安石仍然与苏东坡并列唐宋八大家,在经义和策论方面犹有过之,而且王安石曾经位居百官之首,主持变法。
现在方运又加了后世的知识和圣元大陆最敏感的圣道,这篇文章绝对会挑起十国文人的论战,规模绝对还要在性善或性恶之上。
不过方运不想参与这种论战,一不小心就会招来某个学派的仇恨,不如在一旁看戏。
方运伸手一指方礼,《伤仲永》所化的文字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扑向方礼。
黑色的文字在方礼的体表流动,吓得方礼又蹦又跳,撕衣打滚,可怎么也无法让那些黑字离开。不多时,那些黑字从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等处进入,最后化为无形的力量融入他的身体。
“你……”
方礼低着头又摸又拍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却也听过笔伐之名,当年众圣抵抗两界山入侵的妖蛮的时候,就曾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