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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运没有再多想军魂的事,而是跟杨玉环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前去定海将军于兴舒那里。
路过庭院花坛的时候,方运发现里面只剩三朵花,摇头笑着离开。
定海将军府位于南副城,但江州州军的衙门却在东副城,背靠主城,面朝东海。
张破岳走后,芦都督无声无息上任,没有引发任何波澜,一切都好似和张破岳在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将校的职位都没用丝毫的变动。
芦都督官位是正三品,统帅江州州军,主要负责对东海龙族,手握重权。
定海将军于兴舒是四品大员,是芦都督的副手,负责州军的日常事务,权柄极大,但却曾亲自去大源府接方运。
马车在东副城前行,这里是江州最安全最严密也是最严苛的地方,哪怕方运的马车有州军的标记,也被检查了三次。
东副城表面上以江州州军为主,实际拥有最高指挥权的却是圣院,只不过平时圣院的人不管事而已,而圣院这些人的上级,恰恰是李文鹰,所以众人皆知,江州只要有李文鹰在,左相一系就翻不了天。
在江州,李文鹰的话比国君太后的话都更有分量,因为他可以代表圣院,其他人不能。
不多时,方大牛突然在马车门帘外低声道:“好像有大官的车从前面过来,我避让一下。”
马车减缓变向,不多时,方运听到一辆马车路过的声音非常沉重,掀开窗帘一看,只见一辆车厢有六丈长的大马车驶过,足足有十匹蛟马在拉车。
江州有资格用十匹蛟马拉车的只有三人,州文院院君、州牧和都督。
“竟然是芦都督的座驾。”方运看着外面心想。
突然,那辆马车的窗帘也打开,一个年过五十的老者扭头看过来,这老者不似张破岳那么粗犷中带着狡黠,也不像李文鹰儒雅中带着凌厉,而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坚毅面孔,非常纯粹。
几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方运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当左相的走狗,但方运的理智告诉自己芦都督依然有跟左相同流合污的趋势。
方运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很快就要错开,没办法正式打招呼,只能拱手问候。
那老者仔细看了方运一眼,似乎要把方运印在脑海里,点了点头,然后放下窗帘。
方运感到奇怪的是,这位老者的目光里似乎隐含别样的情怀,好像认出自己,而且没有敌意。
“可能是错觉吧。”
方运不由得想起这位芦都督的派系。
“他和陈大元帅走得近,但又不是陈大元帅的嫡系。至于陈大元帅,是景国军方第一人,据说自从去年左军战败后便深居简出,有的人说他是受伤了,有的人说他是闭关要冲击大儒,否则左相不至于这么得势。听说张破岳最推崇的人,就是那位陈大元帅。”
“左相、文相和陈大元帅,是景国文官、文院和军方的三位巨头,幸好有后两者在,否则左相恐怕已经一手遮天。而李文鹰是最可能成为三大巨头之一的人,他大概是名副其实的‘半相’。有他在江州,这位芦都督应该不敢针对我。”
不多时,马车停在定海将军大营外,方运报上名字,周围的士兵惊喜地看着方运,露出敬仰之色,但仍然没有放方运进去,而是进去请示。不多时,于兴舒的亲兵出来,带着方运前往中军大帐。
这是十国的传统,军官的办公地点全都按照野外行军的方案架设,为的就是避免军人骄奢,要他们时刻记住自己是在战场,不过士兵的军舍则好许多。
到了军帐门口,那亲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道:“方大人请。”
“谢谢。”方运客气地答谢,向里面走去。
于兴舒坐在桌案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对待方运,而是平静地看着方运,问:“你是来当兵,还是来体验?”
方运认真回答:“禀报大人,我是来从军的。”
“很好。这一个月你哪也不用去,就留在军中,当一个最普通的士兵。至于七夕文会,我会给你半天假,避免别人猜忌。一个月后,你可担任军中文吏,负责文书,之后会调往你所擅长的地方任职。”
方运立刻道:“卑职听命。”
于兴舒一推桌面的纸,那纸飞到方运面前,道:“你现在坐车离开,去纸上的地方,到时候你告诉他要丹青易容,他自会帮你。在去七夕文会前记得找他抹掉易容,离开文会后记得再去找他。你的名字不算罕见,我甚至见过几个同名之人,就继续用这个名字吧,纸上也已写明要去何处报道。”
“是,将军!”
“对了,圣庙最近有新的秀才战诗和强弓诗,你可先去学完再去易容。”
“是,属下告退。”
方运转身离开,心中对于兴舒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心生感激。
“不愧是四品定海将军,看似疏远我,实际是知道我因得文人表率而如日中天,是心态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可他偏偏把我发配到军中最底层,这磨砺之意实在太明显了。若是我在最高峰跌落最低谷的时候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那么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会骄傲自满。”
“这几个月我必须要低调,除了七夕文会,这个状态要一直持续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入圣墟,照例会有一场十国才子齐聚的盛大文会,为了进圣墟,想低调都不行。”
“军中阶级森严,我先当小兵,后当文吏,又不是上战场,应该没机会写诗词文,大概会平平淡淡度过。”
方运先去文院的圣庙装模作样学了自己的《擒王》和《石中箭》两首秀才战诗,最后来到明夜巷。
附近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方运嘱咐了方大牛许多事,然后让方大牛驾车离开,自己进入明夜巷,来到一家异常偏僻的字画店中。
方运环视字画店,又暗又小,十分凌乱,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做生意的。
柜台前坐着一个山羊胡老者,看样子有七八十岁,正拿着小茶壶对着嘴喝。
方运把于兴舒给他的纸递过去,道:“有劳老先生。”
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接过那纸一看,卷成一团扔到火炉中,燃烧殆尽。
方运看着老人,想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易容。
老人慢慢悠悠拿出笔和墨砚,那墨砚里的墨汁几乎满得要溢出来的,方运生怕他洒了。
方运心感怪异,任何读书人都知道墨汁不能研磨太多,用多少研磨多少,可看这老人的架势,似乎一直让墨汁满着,非常不好。
老人放好墨砚,然后把笔放入其中。
方运突然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
就在毛笔碰触墨汁的一刹那,墨砚的墨汁突然上涌,化为一个曼妙的女子立在墨汁水面,差不多有拇指那么大。
这女子完全由漆黑的墨汁组成,头颅、躯干和四肢都有,小巧玲珑,甚至有一头及腰的长发,眼睛、鼻子、嘴和耳朵等都非常清晰,惟妙惟肖,如同是被妖术变成墨汁的真人。
“墨女?”方运惊喜万分,没想到自己能见到传说中的奇物。
墨女好奇地看了方运一眼,然后抬起纤细的小脚丫踢墨汁,让墨汁飞到笔毫上。
不一会儿毛笔的笔毫散发着微光,墨女潜入墨汁中,只露出头,好奇地打量着方运。
毛笔只有笔毫有墨汁,而笔杆虽然被墨汁溅到,但却没有留下丝毫墨迹。
老人对准方运的脸,隔着数尺一点,然后把笔放在墨汁上空。
墨女对着笔头吹了口气,墨汁中立刻喷出墨汁水柱,围绕笔头打转,然后回到墨汁里。
毛笔上的墨汁完全消失,而且变得干燥。
做完一切,小墨女依旧露出小脑袋,继续盯着方运。
方运羡慕地看着墨女,龙血墨锭跟墨女比起来,可以直接扔了。哪怕是最普通的墨女,也可以增加一层宝光,让战诗词的威力增加一倍。
“好了,旁边有铜镜,你照照看。”老人有气无力地说。
第154章 新兵方运
“谢老人家。”
方运谢过,走到铜镜边,发现自己面部线条更粗,皮肤也稍稍比平常黑,明明只是改动细节,可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恐怕只有杨玉环才能一眼认出他来。
在老者动笔的过程中,方运只觉得轻风拂面,没想到变化竟然这么大。
方运心中猜想这老者起码是绘画三境的实力,甚至可能达到四境。
“小墨很喜欢你。”老人看着墨汁里面的墨女。
那墨女似乎有些羞涩,稍稍下潜,鼻子进入墨汁里,只露出眼睛,然后用嘴轻轻吹着气,墨汁在她面前咕嘟咕嘟冒着泡,逗得方运微微一笑。
老人轻叹一声,道:“你若是有砚龟,就带小墨走吧。小墨跟着我,可惜了。”
墨女扭头看着老人,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老人的话。
“谢老人家。”方运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砚龟是和墨女同层次的奇物,极难得到,笔墨纸砚四大奇物中,除了圣页可以量产,笔老、墨女和砚龟都是天地奇珍,一共也没有多少。
这些奇物仅存于众圣或众圣世家手中,而有的众圣世家甚至不得不送人,因为这些奇物需要“养”,不然会慢慢退化,最后彻底消亡,少数半圣世家甚至养不起奇物。
方运此刻只有圣页,其他三种奇物都没有,现在想要有砚龟实在是天方夜谭,同时养两方奇物更是难上加难,别说他,连大儒都可能被奇物吃得倾家荡产。
老人拿出一张文书,不过却没有用墨女的墨汁,而是用普通的墨汁画了方运的肖像。
“这是你的从军文书,拿好。”老人随手一扔,从军文书飞到方运身前。
方运接过一看,从军文书上半部分是他现在的画像,下半部分是他的资料,别的都没变,唯独身份变成了童生。方运点点头,童生叫方运没关系,但要是一个秀才也叫方运,必然会引来许多人的关注,而且秀才去当普通士兵也太惹眼。
方运道:“学生告退。”然后方运冲墨女挥挥手,本来只是顺便为之,哪知那墨女异常高兴,立刻也向他挥手,然后两手捧起墨汁抛向方运。
方运下意识后退一步要躲避,但那墨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