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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枚戒指。盛宁帝对郡主有情,若郡主能劝说他献出这对戒指,兵不血刃,不仅为越京百姓造福,也能保全盛宁帝的性命,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你们真正的意思,是要我利用皇帝的信任,帮你们夺取两枚戒指吧。”清越怒极反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帝那般待我,我怎么忍心加害于他?”
“主上说得对,郡主果然是良善之人。”玄咨对清越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盛宁帝对郡主自然是好的,可惜他对李允却未必如此。我来这里之前,听说皇帝召了李允去,便是要将他作为人质,胁迫姚力元帅退兵。还说姚力元帅若是不肯就范,他们就在城楼上当着姚力元帅将李允一刀一刀凌迟处死。姚力元帅兄弟情深,就算不退兵也会心神大乱,朝廷军队便可乘乱反攻……”
“胡说,你胡说!”清越失控地打断了玄咨的话,“皇上不会这样做的……”
“他会不会这样做,郡主心里更清楚。对皇帝来说,李允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玄咨并不正面回答清越的质疑,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狂乱的恐惧渐渐从清越眼中浮起。最终,清越一把抓住了玄咨的胳膊,哀求一般地道:“我不信,我要亲自去城楼看一看。”
“可以,不过郡主得先换上士卒的衣服。”玄咨领着清越走回想园外的码头,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套军服,捧给清越,“郡主不要忘记了主上的托付就好。”
“放心,若是皇上真的……真的那样残忍,我一定会帮你们杀了他!”清越咬牙换上衣服,随着玄咨踏上小船,一路往光耀门方向划过去。
清越心急如焚,只望一步便能跨到光耀门下。然而船至半途,忽又停下,另有玄咨辖下探子摇船而来,向玄咨汇报前方水况:“此时本是平日交战的时间,然而不知为何并无动静。现下两军只是对峙,将军座船可以顺利划入光耀门下水军船队之中。”
“皇上的打算,果然如同玄王所言。”玄咨点了点头,转头看见清越掩饰不住的焦急神情,吩咐舵手:“全速驶往光耀门!”
越过碧波荡漾的水面,清越看见前方渐渐显现出一片巨大的船队,以半圆之势将越京城的西北角包围,仿佛一张大开的吞噬之口。而天祈的守军船队则只是拱卫在光耀门下的码头附近水域,与城墙上的守军互为呼应。
清越正往城楼上张望,座船却已远远地停了下来,混杂在守军船队的外围。清越正要说话,玄咨已开口道:“最近也只能到这里,再往前就危险了。在下答允过主上,要保护郡主的安全。”
“我要上城楼。”清越说出这句话,见玄咨面无表情,知道一切都不在自己控制之内,心头一阵凄凉愤恨。她跑到船头,正琢磨着如何上岸,眼光却瞥见城楼上的动静,不由怔在原处。
城楼上原本有人在向苍梧军喊话,然而距离遥远,清越无法听清。此刻城楼上却已有人动手竖立起一个一人多高的木架,让清越蓦地想起玄咨先前提起的“凌迟”二字,心悸得身子一晃,差点跌下水去,却被玄咨一把扶住。
“郡主,若不想看,我们便回去吧。”玄咨感觉得到清越的身体不住发抖,关切地低声道。
然而清越摇了摇头,挣脱了玄咨的扶持,终于放下她所有的矜持哀求地看着对方道:“请你救他。”
“对不起。”玄咨转开了眼,不敢看清越凄然欲绝的表情,“我不敢以一人坏了我空桑六部的大计。”下一刻,他一把抓住了清越的手臂,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郡主不要妄图跳船,此时此刻,你既然无法救李允,就应该想着如何为他报仇。”
“我不要报仇,我不要他死!”清越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声,刚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听玄咨道,“李允出来了,郡主若是再吵闹我们只好开船离开。”
他这句话果然有效,清越不再挣扎,焦急地朝城楼上望过去,果然看见两个天祈军卒拖着一个人走上城墙,绑在木架之上。只一眼,清越就认出那被绑之人正是李允,他还穿着早晨离去时的衣服,然而他的头却无力地垂落,似乎已失去了知觉,也不知受了什么折磨。
“他们在威胁姚力,若是他不肯退兵,便将李允当众处死。”仿佛怕清越忘记了这其中的关窍,玄咨在一旁刻意提醒道,“可是姚力纵然有心救他,也不会为此背叛主上,不弃做到这一步,已是狗急跳墙。”
清越没有反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城楼上李允的身影,没有注意一叶轻舟从苍梧军营中全速驶出,停在船队的最前方。那船上一人作统帅打扮,大喊一声“且慢!”,声音之大让清越都听得清清楚楚。
“哦,姚力真动摇了么?”玄咨皱了皱眉。然而下一刻,已有另一艘快船从苍梧营中冲出,船上一员大将大声道:“姚力元帅既然不忍下手,平善便代你给令弟一个痛快吧!”话音未落,三枝淬了剧毒的连珠箭便带着荧荧的蓝光朝城头木架上绑缚之人射去,力度之大让李允身边的军卒都吓得无人敢阻。
“做得好。”玄咨心中对左军副帅平善暗赞了一声,却蓦地发现被自己牢牢制住的清越疯了一般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想要挣脱开去,他不假思索地一指点在清越的昏睡穴上,抱着女子骤然瘫软下去的身体,嘴角挑起一个微笑:“刚刚好。”
果然是刚刚好。清越的记忆最终会定格在李允被毒箭射死的一瞬,她没有看到一道凌厉的白光从光耀门城楼内激射而出,将三枝势不可挡的连珠毒箭击为齑粉;她也没有看到,在两军随之骤起的交锋中,盛宁帝不弃满襟血迹地从城楼内走出,亲自命人将李允解下,匆忙地离开了城楼。
“回宫里去吧,完成你的使命。”玄咨看着怀里清越苍白的脸,低低地吩咐手下,“开船进宫。”
身体仿佛飘荡起来,掠过云荒的千山万水,回到她最初出生和成长的苍梧郡。面前是一片熟悉的池塘,对岸种了些雾蒙蒙的水杉树,让人的视线仿佛可以越过树梢望进天空里去,连带池塘边的水榭也显得轩敞起来。清越正疑心是回到了祖父隐居的弘山别业里,面前的水面上却簌簌地长出芦苇一般的天心蕲来,暗绿的叶片,殷红的珠果,让她陡然生出寒意,却着魔一般伸出手去,将那血珠一般的果实采摘在手心里。
心里似乎预感到什么,无端地害怕,果然当她转过身,便看见两个少年站在远处,无声地朝她微笑。他们面貌有些相似,一望而知是兄弟,身穿的也是一模一样黑缎掐赤金线狷纹锦袍。清越认出来,他们之中一个是盛宁帝不弃,而另一个,虽然从未谋面,那种宁定的温和的气质却让她熟悉得几乎要流泪。
“还犹豫什么呢,你早已做出过选择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清越身边响起,惊得她转头看去,便看见晔临皇子口中名叫“湛如”的女子从心砚树中走出,手里握着一叠早已摩挲得光滑的算筹。
“我选择过什么?”清越惊异地问道。
“选择过让谁死去。”湛如轻轻抚摸着算筹,微笑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开始测算君星运行的轨道,发现无论用怎样的方法,最终都有三颗星重叠在一起。云荒是一个平衡的世界,就如同创造神与破坏神同在,皇天与后土戒指同在,君星轨道承载的也只能是两颗星而已,所以这三颗星里,那两颗即将在轨道上相撞的星辰必定有一颗要陨落。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你命名为‘清越’,为什么会让你提前梦到另外两颗星辰,因为我想要明白你的意愿和选择。”
“可我并不想他们中任何一人死去。”清越迷茫地道,“我不知道,我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
“那无关紧要,关键是想要爱的人自以为得到了爱,想要恨的人有机会创造了恨。世人的情感,本就是如此微妙,这才能让云端的神灵觉得多彩而有趣。”湛如毫不在意清越的困惑,高深莫测地笑笑,“别忘了你对我晔临师兄的承诺,帝王之血必须在云荒复生,否则这个大陆永远会被神灵抛弃,永不会有平衡与安宁。”
“神,神是什么?空桑人的祖先还曾经封印过破坏神!”不满于湛如口中对神的崇敬,清越不甘地叫道,“我为什么要顺应天命,为什么一定要某人死去,就算神灵抛弃了云荒,云荒照样还会存在!”
“你的神灵或许不在天上,而在你的心中。”湛如慢慢地隐去,连带周围两个沉默的少年的幻影,都隐入绝对的黑暗之中,“你的神灵是你心中绝对的真理,它就是正直、诚实、仁爱、勇敢等一切美德,在它的名义下,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展现你本性中黑暗的一面,变得凉薄、虚伪、残忍和懦弱。这看似一个悖论,却是可悲的事实。”
“不,我不会……”清越不甘地反驳着,骤然睁开了眼睛。
“郡主醒了,真是谢天谢地。”一旁有人惊喜地叫道,让清越认出身边照看自己的正是宫女瑞儿。
“是玄咨将军送郡主回宫的。”瑞儿认真地复述着玄咨留下的话,“他说让郡主坚强,该做的事情不要忘记。”
清越坐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脑海里几乎逼人发疯的一幕。既然不弃已逼得苍梧军队射杀了李允,那她现在要做的事已没有任何顾虑了。“皇上呢?”
“皇上也刚回宫,听说他受伤了,胸前衣服全是血,可把大家给吓坏了。”瑞儿惊魂未定地道,“可皇上直接就去了神殿,太后也去了,说要用皇天后土戒指之力为天祈祈福,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个天祈朝,还有什么福泽可祈?”清越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往聆湖轩外走去。才走了不远,便见无数宫人侍卫失魂落魄一般窃窃私语,浑不似平日严苛宫规下的谨小慎微,便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玄王一族开门献城了,苍梧军很快就要打到宫城来……”答话的小宫女一张脸都是惊吓过度的苍白,“郡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