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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文件将作为我的手写遗嘱。文件的每一个字都由我亲笔书写:我在此签字。’”威克利夫接着说,“‘遗嘱由特罗伊·L·费伦于1996年12月9日下午3时签字。’”
他放下遗嘱,巡视了一下法庭——地震的震中。大震已经过去,现在是余震阶段——费伦的家庭成员颓丧地坐在椅子里,有的揉着眼睛和前额,有的痴迷地凝视着墙壁。21个律师个个哑口无言。
震波也冲击到了旁听席上。但令人奇怪的是,那儿并没有太多的笑容。是啊,都是媒体单位,都急着跑出去发报道。
安布尔在大声抽泣,后来止住了。她和老特罗伊只见过一面,但他那次就赤裸裸地向她进行了挑逗。她的悲伤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喜欢的人。基娜和玛丽·露丝一样在低声抽泣。利比盖尔和斯派克则不停地在诅咒。
“别着急。”布赖特一挥手说,似乎他有能力帮他们翻案。
比弗对小特罗伊怒目而视,离婚的种子播下了。老特罗伊自杀后,他对她表现得异常傲慢。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她一直忍受着,但她不会再忍下去了,她急不可待地想和他算这笔账:一走出法庭第一场冲突就不可避免了。
播下的还有其他的种子,对那些厚颜无耻的律师而言,刚才那份震惊早就化解了,就像鸭子抖落羽毛上的水滴一样被抖落掉了。他们要发大财了,他们的委托人个个负债累累,近期内毫无出头之日。除了对遗嘱提出质疑,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而这场诉讼将会旷日持久地进行下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遗嘱进行验证?”威克利夫问乔希。
“一个星期之内。”
“好!你可以下去了。”
乔希踌躇满志地回到座位上,律师们开始翻阅文件,装作一切顺利的样子。
“休庭。”
第十九章
休庭后在走廊里发生了三起争斗。所幸没有一起是费伦家族的窝里斗。他们的内讧要在以后再发生。
当费伦家族的成员由律师簇拥着走出法庭时,门外已经等候了一大群记者。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小特罗伊,他立刻被如狼似虎的记者团团围住了。有几个把手里的话筒伸了过去。他本来就不想打头炮,此刻又刚被剥夺了5个亿,更没心情去谈他的父亲了。
“你感到意外吗?”几个白痴在话筒后面问他。
“他妈的没错。”他说着便想穿出人群。
“谁是雷切尔·莱恩?”另一个记者问。
“我想她是我妹妹。”他没好气地说。
一个神情呆板的瘦小男孩挡住了他的去路,把录音机戳到小特罗伊的面前问:“你父亲有多少私生子?”
小特罗伊本能地用手一挡,录音机不偏不倚地砸在男孩的鼻梁上,就在他往后倒去时,小特罗伊又是一记左勾拳,击中了他的耳朵,把他打倒在地。混乱中,一个法官助理上前把小特罗伊朝另一个方向推去。他们匆匆地逃离了现场。
兰博向另一个记者吐了一口唾沫,正要发作的记者被他的同事劝阻了。他提醒说那个孩子还未成年。
第三起小冲突是在利比盖尔和斯派克跟着沃利·布赖特步出法庭时发生的。
“无可奉告,”布赖特对着拥上来的记者喊道,“无可奉告,请让一下!”
正在饮泣的利比盖尔被一根电视缆线绊倒了,一头撞在一个记者的身上,后者也一起摔了下去。只听见一片叫骂声。记者刚要爬起来,斯派克一脚踢向他的肋下,他尖叫一声又横倒在地上。
他拼命挣扎着想站起来,脚却勾住了利比盖尔的裙子。她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当斯派克准备上前大动拳脚时,一个法官助理阻止了他
那些助理们制止一场又一场争端,而且。总是偏袒费伦家族一方。他们帮着把受到围攻的继承人和他们的律师推上楼梯,再通过大厅离开了大楼。
玛丽·露丝·费伦·杰克曼的代理人格里特律面对眼前的场面大为惊讶,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宪法第一修正案,至少他对这个条款是这么理解的。他觉得应该吐露实情。他把手搭在心烦意乱的委托人身上,表情严肃地发表了他们对这份出人意料的遗嘱的看法:这显然是一个神经错乱的人的举止。不然的话怎么解释把这么一大笔财产留给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继承人的做法呢?他的委托人尊敬她的父亲,爱他,崇拜他。他喋喋不休地讲起了父女间的情和爱。终于,玛丽·露丝领会了他的意图,她开始哭了。格里特自己的泪水也几乎夺眶而出。是的,他们会反击的。他们会把这场官司打到最高法院!为什么?因为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特罗伊·费伦的所作所为。上帝保佑他那颗仁慈的心,他爱孩子,孩子们也爱他。他们之间是一种血浓于水的关系。这个纽带是在不幸和困境中建立起来的。他们要反击,因为他们热爱的父亲在起草这份可怕的文件时已经精神错乱了。”
乔希·斯塔福德没有急着离开。他轻声地同另一排座位上的哈克·格蒂斯以及其他几个律师交谈了一会儿,他答应寄给他们这份荒唐的遗嘱的复印件。开始的气氛还比较友好,但每一分钟都在滋长敌意。一位他认识的《邮报》记者在大厅里等他,乔希和他呆了10分钟,但什么也没说。记者主要感兴趣的是雷切尔·莱恩:她的简历和行踪。记者提了许多问题,但乔希都未作回答,内特肯定会在别人找到她之前找到她的。
新闻出笼了。它从法庭通过最新的电讯和高科技设备的电波传了出去。记者们纷纷用手机、笔记本电脑和呼机发送他们的报道。
各大通讯社在休庭20分钟后便播出了消息。一个小时后,第一家作24小时滚动报道的新闻网在节目中插进了来自法庭的报道,画面上有个记者站在法庭外面的摄像机镜前:
“有惊人的消息说——”
她基本上没走样地叙述了事件的前前后后。
帕特·所罗门坐在法庭后面的席位上,他是最后一位被特罗伊指定管理费伦集团的人物。他担任总经理已经有六年了。在这六年里,公司平安无事,经营良好。
他离开法庭时没有被记者认出。一路上他坐在豪华客车里琢磨着特罗伊这最后的出人意料的一招。他并没有感到吃惊,为特罗伊工作了20年后己经没有什么会让他吃惊了。混蛋儿女和律师们的反应使他感到心情舒畅。特罗伊曾经让所罗门替小特罗伊找一个既体面又不会影响公司利润的差事,结果是一场噩梦:从小被宠坏、心理不成熟、不学无术又缺乏基本管理技能的小特罗伊在他的部门飞扬跋扈,没过多久,他就为所罗门炒他鱿鱼开了绿灯。
几年后,这种事又让所罗门碰上了。这一次的对象是雷克斯。
最后,雷克斯去特罗伊那儿告状,想除掉所罗门。特罗伊的前妻和其他几个子女几年来也一直想插足公司。但特罗伊没做让步:他的私生活虽然一团槽,但从未因此影响过他心爱的公司。
所罗门和特罗伊的关系从未亲近过。事实上,除了乔希·斯塔福德,没人能成为特罗伊的亲信。那些金发女郎可以和他同床共枕,但特罗伊没有朋友。当他因身心疲惫而退居下来时,公司的经营者们就开始讨论企业的归属问题。毫无疑问,特罗伊是不会把它留给子女的。
他果然没那么做,至少没有像人们通常所猜测的那样。
董事会成员在14楼特罗伊出示遗嘱然后跳窗的那间会议室里等着他。所罗门描述了法庭上的场面。他绘声绘色的叙述极其幽默。董事会一直担心他的继承人会接管公司。小特罗伊曾放风说,他和家族的其他成员将拥有多数表决权,他准备清扫门户,弄出点名堂来。
他们问及贾妮,特罗伊的第二任妻子。她以前是公司的秘书,成了特罗伊的情妇和妻子后,她在公司里盛气凌人。最后,特罗伊把她从总部赶了出去。
“她哭着离开了法庭。”所罗门兴高采烈地说。
“雷克斯呢?”一个经理问。这位公司的财务主管曾在电梯里被雷克斯炒了鱿鱼。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你知道,警方正在对他进行调查。”
他们谈到大部分的子女和几个前妻,会议的气氛越来越轻松欢快。
“还有那群伤心的律师,”所罗门笑着说,“我数了数,一共来了21个。”
由于这是次非正式会议,乔希的缺席也就无关紧要。董事会一致认为,遗嘱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幸事。他们现在担心的并不是那六个白痴,倒是那位无人知晓的继承人。
“知道那个女人在哪儿吗?”
“不知道!”所罗门回答说,“也许乔希知道。”
下午晚些时候,乔希不得不从办公室来到地下室的小图书室。他的秘书已经接了120个电话留言。从上午开始,大门进口处的门厅里就挤满了记者。他给秘书留了话,这一个小时不准任何人打扰他,所以,敲门声使他万分恼火。
“谁?”他对着门吼道。
“重要的事,先生。”他的秘书说。
“进来。”
她探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说:“是奥里列先生。”乔希揉擦太阳穴的手停住,脸上堆起了笑容。他环顾四周,这才记起这个房间里没有电话。秘书将一只手机放在他的桌上,然后离开了。
“内特。”他对着话筒说。
“是你吗,乔希?”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音量没问题,只是有点沙沙声。接收的效果要比大多数车载电话好。
“是的。能听清我的话吗,内特?”
“能。”
“你在哪儿?”
“我是在用卫星电话和你通话、在我的小游艇上,正顺着巴拉圭河在漂呢,你听得见吗?”
“听得很清楚。你怎么样,内特?”
“好极了,很有趣,只是游艇出了点小毛病。”
“什么毛病?”
“嗯,螺旋桨缠上了一根旧绳子。我的船员正在设法解开。我在指导。”
“你听上去很不错。”
“是在探险对不对,乔希?”
“当然啦!有没有那女孩的踪迹?”
“还没有!至少还有几天的路程,我们现在是逆流而行,谁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地方。”
“你必须找到她,内特。今大上午我们在法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