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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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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估计。” 
“那么圣诞节我正好在那儿。” 
“看来是这样。” 
“这倒不错。” 
“你想避开圣诞节?” 
“是的。” 
“你的孩子们怎么样?” 
他一共有四个孩子,两任妻子各生了两个。一个在读研究生,一个在读大学,还有两个在上中学。 
他用小匙搅着咖啡说:“没一点音讯,乔希。来这儿快四个月了,没收到他们的片言只语。”他的声音有些酸楚,他双肩垂陷,一时显得很脆弱。 
“对不起。”乔希说, 
乔希自然能得知他两个妻子家庭的情况。他的两个妻子都雇了律师,做律师的常常打来电话要钱。内特最大的孩子在西北大学读研究生,他需要钱支付学费。他自己也打电话给乔希,但关心的不是父亲的健康或处境,而是他去年在公司的分红有多少。他傲慢无礼,乔希最后臭骂了他一通。 
“我想避开所有的聚会和庆祝活动。”内特说。他的情绪又恢复了正常。他光着脚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你决定去了?” 
“是亚马逊流域吗?” 
“不,是潘特纳尔,世界上最大的沼泽地。” 
“有水虎鱼、蟒蛇、鳄鱼吗?” 
“没错!” 
“食人生番?” 
“没有华盛顿的多。” 
“别开玩笑,” 
“不会有的。11年来那儿没有一个传教士失踪过。” 
“律师会怎么样?” 
“我敢肯定,他们愿意将其中的一个剁成肉酱。行了,内特,这不是苦差事。要是我不忙的话,我也想去。潘特纳尔是一个著名的生态保护区。” 
“我可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你好久没出门了。你进了办公室就不想出来。” 
“除非去康复中心。” 
“去度个假,看看另一个世界吧。” 
内特慢慢地呷了口咖啡,转移了话题:“我回来后怎么样?我有自己的办公室吗?我还是合伙人吗?” 
“这是你想要的?” 
“当然。”内特说,但语气有些迟疑。 
“你肯定吗?” 
“我还能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内特。可这是10年里你第四次进康复中心了。情况越来越糟糕。如果你重出江湖,你会成为头号行为不检的诉讼律师,半年都除不掉骂名。你得避开老朋友,避开酒吧,甚至避开邻居。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很快你就会有几桩大的诉讼案,大的审判,大的压力。你会名声再起。但一年后又会有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也许哪个老朋友找上门来,哪个姑娘闯进你的生活。也许哪个差劲的陪审团对你做出不好的裁决。我得留意你的一举一动,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旧病复发。” 
“不会旧病复发了,乔希。我发誓。” 
“这话你以前也说过,我很想相信你。可要是恶魔再次缠上你,你会怎么办,内特?上次你差点杀了自己。” 
“不会再有反复了。” 
“下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内特。我们会在葬礼上跟你道别,然后看着他们把你送入土坑。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不会发生的,我发誓。” 
“那就忘掉办公室,办公室的压力太大。” 
康复中心最让内特讨厌的一件事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或者瑟吉奥所说的默想。病人要在光线很暗的地方像和尚一样盘腿打坐,闭上眼睛,寻求内心的宁静。盘腿打坐这一套内特都会,可他闭上眼睛后,思想的却是打官司,怎样对付国内收入署,怎样对付他的妻子,最主要的是,为自己的将来担优。这场和乔希的对话他已经在默想时排练过好几遍了。处在压力下的他不知道该怎样耍嘴皮子。近四个月的独居生活使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了,他还能做的就是表现得让人怜悯。 
“行啦,乔希。你不能一脚把我踢了。” 
“你已经干了20年的诉讼了,内特。这是平均的年限。你该换个工作了。” 
“那我就去当说客,去巴结那些为国会议员工作的新闻秘书。” 
“我们会替你安排一份工作的,但不是在法院里。” 
“我不善于应酬巴结。我想搞诉讼。” 
“回答是不行!你可以呆在事务所里,赚大笔的钱,保持健康的体魄,练练高尔夫球,只要国内收入署不来找你的麻烦。” 
内特刚才已经忘了国内收入署,可现在又来了。他坐了下来,往温热的咖啡杯里挤进一小袋蜂蜜。在沃尔纳特山这样一个健康的地方,糖和其他人工甜品都是禁止的。 
“到巴西沼泽地里去呆上几个星期看来并不坏。”他说。 
“那么说你准备去?” 
“是的。” 
“那好。” 
既然内特有的是时间,乔希留给他厚厚一叠有关费伦的遗产和那位神秘的女继承人的资料,另外还有两本关于南美印第安人的书。 
内特一口气看了八个小时,甚至连晚饭也忘了吃。他突然急切地想离开这儿,想开始他的历险。当瑟吉奥10点来作检查时,他正像和尚一样端坐在床的中央,周围堆满了纸,他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该离开这儿了。”内特说。 
“是的。”瑟吉奥回答道,“我明天就准备书面报告。” 
 第九章 
费伦的那些继承人很少见面,他们更多时间是呆在各自律师的办公室里,于是,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愈演愈烈。一个星期过去了,遗嘱依然没有亮底,而且也没有公布验证的计划。眼看这笔财产近在咫尺,可就是拿不到手,这些继承人越来越狂躁不安。有好几个律师被炒了鱿鱼,被替补上新人。 
玛丽·露丝·费伦·杰克曼解雇她的律师的理由是,他每小时的收费太低。她的丈夫是一个成功的整形外科医生,有许多商业兴趣。他每天都在和律师打交道。他们新雇的律师名叫格里特,是个精力充沛的家伙,他以每小时600美元的开价加入了这场闹剧。 
就在翘首以待的同时,这些继承人仍在高筑债台。他们签订了建造大厦的合同,新车也送货上门了。他们还聘请了顾问来设计带游泳池的豪宅,选择私人停机坪的位置,参谋购买哪匹纯种马。不斗嘴的时候他们便去购物。只有兰博是例外,因为他还未成年,他带着律师去外面鬼混。不用说,律师替他的委托人又新添了不少债务。 
由于乔希不肯透露遗嘱的内容,但又神秘地暗示特罗伊可能不具备立遗嘱的能力,费伦家属的律师终于惊慌起来。 
自杀事件过了10天后。哈克·格蒂斯来到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县的巡回法院,递交了一份要求强制执行特罗伊·费伦最后遗嘱的申请。他使出一个雄心勃勃的律师所具备的手腕,买通了《邮报》的一个记者。他们聊了一个小时,发表了一些非正式的评论,当然也少不了对律师的溢美之词,还让摄影师拍了一些照片。 
奇怪的是,哈克是以所有继承人的名义提出申请的。他列出一个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和地址,似乎他们都是他的委托人。回到办公室后,他用传真向每个人发去,该申请的副本。几分钟后他的电话便热闹起来。 
第二天的《邮报》特写配了一幅很大的照片,照片上的哈克双眉紧锁,手摸着胡子。特写的篇幅比他期望的还要长。他一大早在切维蔡斯的咖啡馆看完了这篇报道,然后急匆匆地开车去了办公室。 
几个小时以后,刚过9点,费尔法克斯县巡回法院的文档室里便挤满了律师。今天的人数要比往常多。他们是三三两两到的,简单地和办事员寒暄几句后便自顾自地工作起来。放在他们面前的诉状五花八门,可他们都想要同一样东西——接费伦这桩案子,看到那份遗嘱。 
在费尔法克斯县,遗嘱验证通常是随机指派给十几个法官当中的一个法官。费伦的卷宗放在了帕尔·威克利夫法官的桌子上。他才36岁,经验并不丰富但抱负很大。他接到这样一桩引人注目的案子不禁喜出望外。 
威克利夫的办公室就在费尔法克斯县的法院内,他整个上午都在档案室里查阅文件。他的秘书送来了诉状,他立刻翻阅起来。 
等他理出一些头绪后,他给乔希·斯塔福德打了电活,作了自我介绍。他们彬彬有礼地交谈了几分钟,无非都是同行之间的客套话,既拘束又谨慎,因为接下来要谈的就是有分量的话题了。乔希从未听说过威克利夫法官。 
“是不是有一份遗嘱?”威克利夫终于问道。 
“是的,法官大人。是有一份遗嘱。”乔希措辞很谨慎。在弗吉尼亚州,隐瞒遗嘱是重罪,如果法官想知道内情,乔希只能予以合作。 
“在哪儿?” 
“就在我办公室里。” 
“谁是遗嘱的执行人。” 
“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进行验证?” 
“我的委托人要我等到1月15日。” 
“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理由很简单。特罗伊要让他那些贪婪的子女们再次空欢喜一场。典型的特罗伊式做法:恶毒而又残酷。 
“我不清楚。”乔希说,“遗嘱是手写的。费伦先生在他跳楼前的几秒钟签了字。” 
“手写的遗嘱?” 
“是的。”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吗?” 
“是的。说来话长。” 
“也许我该听听。” 
“也许是这样。” 
乔希这天很忙。威克利夫并不忙,可他还是装得好像每一分钟都排得满满的。他们约定一起吃午饭,在威克利夫的办公室里匆匆吃一份三明治。 
瑟吉奥不赞成内特去南美,在沃尔纳特山这样一个大小门都上锁、通往山下一英里的路上都有隐蔽的持枪卫兵警戒、电视电影娱乐杂志以及电话都受到严格检查的地方呆了四个月后,再回到以前所熟悉的那个社会里,这往往会招致一定的心理创伤。取道巴西重返社会更是充满了风险。 
但内特不在乎。他来沃尔纳特山并不是法院的判决,而是乔希的建议。如果乔希让他去丛林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也去!让瑟吉奥去抱怨、骂娘吧。 
一个星期的释前准备好像是在过地狱般的生活。食品从无脂肪向低脂肪过渡,尽是盐、胡椒、奶酪和少量黄油这种老一套的东西,还美其名曰帮他调整肠胃系统以应付邪恶的世界。可内特的胃受不了,他又减轻了四磅。 
“这是让你稍稍领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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