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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融融的,醇香如酒。
不过,有些时候,她会特别好奇某件事,或者表示对我的关心,也会偶而说上几句:“听小容说,你要去开会?”
“嗯,响应‘三大制约’号召,也就是十天半月吧!或许会短一些。就看马文那些人懂不懂长话短说的艺术了……”
“那,一定要小心呢,梵帝岗是世界上‘极限密度’最高的地区,冲突起来,会很麻烦。”
“不用担心了,这个世界,如果我执意要走,那是谁也拦不住的。倒是你,一定要小心身子,馨姨说,这两天你睡觉似是不太安稳,是小家伙跟你闹吗?不好意思啦!我代他向你道歉,等他出来,就有他好看的!”
苏怡低低地笑了起来,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在我怀里蹭了蹭,我感动的叹了一口气,下颔抵在她头顶,刚长出来的胡渣子和她的头发摩挲,那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偏在这时候,我又发出了感慨:“其实,我特别希望,能够有一个非常安定的环境,让你安心生养……”
“嗯?”
苏怡一时间没听出我的意思,微昂起头,秋水般的眼波掠过我的脸颊,我脸上有些发热:“昨晚上不小心做了个梦……”
“梦?”
“嗯,梦见在孩子出世的时候,外面兵荒马乱,杀声震天,我就是想把孩子抱一下,都要连杀上数十号人……呃,这话是不是太血腥了?”
我担心会对孩子的胎教造成不良影响,声音不自觉低了八度。
苏怡浅浅一笑,微瞑双眸:“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孩子努力,无论如何都不是罪过。不过我真的很希望,会有一段平静的日子,就算只是暂时也好!”
这算是多愁善感吗?轻抚着苏怡的额头,我脱口而出:“一定!”
我如此回答。
鼻息微微,孕妇常见的乏力感让苏怡很快地睡了过去,我也放缓了呼吸,缓缓调整身体,让苏怡睡得更舒坦一些。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那边射入,有容的身影从门边闪过,看着我们两人的姿势,吐了吐舌头,冲我一笑,轻手轻脚地跑过去,把窗帘拉上。
我也对她一笑,随即低下头来,看着苏怡的脸出神。
“稳定吗?谁见过倒流的洪水,回头的利箭?”
亚辛那张老脸蓦地闪过,他那一日对我说的话,也一句句地再现出来。猛然的,我开始明白《致》文发布的根由,也想到了,稳定,至少是暂时的,相对的稳定,未必没有机会。
“世界只有一个!”我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
冬季的梵帝岗,是能够杀死人的寒意森森,抛去它宗教中枢的神圣地位不谈,只论现场观感,倒是很能让人心中不安。可以看出,教廷是尽力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只不过,在许多人眼中看来,虚无缥缈的诚意,远不如实实在在的利益来得可靠、顺心。
当我乘专机抵达这里的时候,在机场迎候的人大出我的意料。教廷七大红衣主教来了五位,圣战以库玛尔为首的迎接阵容也相当惊人,而最主要的是,异党首席党魁塞戈。克鲁斯皮尔也屹立在寒风中,微笑迎来。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走下舷梯,两个人便握手问候。
克鲁斯皮尔的身体和气息真的像高山一样雄壮,乍一接触,直有泰山压顶之势,身高上的差距,让我必须仰起脸看他,这感觉称不上良好,也让我怀疑,这老爷子真有九十了?
虽然在个人问题上,双方并没有什么仇怨,甚至还因为我爷爷的关系,很有几分“打出来的交情”,但在势力对话上,大家的关系实在称不上良好,握手的时候,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两句“欢迎”、“久仰”之类的废话,很快就分了开来。
梵帝岗是世界著名的旅游景点,在这里,大家当然不能肆无忌惮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只好坐车,这个时候克鲁斯皮尔忽然提议,请我和他同乘一车。
不符合外交礼节,但是我喜欢,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这位大佬商谈一下会议的实际问题。
豪华轿车里,我和克鲁斯皮尔相对而坐,身边没有什么闲人,在饮过一杯咖啡后,我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道:“克鲁斯皮尔大人,在会议主题明确的前提下,我很想知道,作为《致》书的提议者,‘三大制约’有什么样的可执行方案,来应对整个黑暗世界的可能变化?”
克鲁斯皮尔依然红光满面,脸上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那种细微的表情变幻,却是非常生动,让人能从中感觉到一个智慧博学的老人,那强大的人格感染力。
“该怎样对一位长辈说话?”
老人的回应相当简短,这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其中的内涵却是怪到了极点。
事实上,这种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回应让我当场愣住了,克鲁斯皮尔的态度,绝不是一位领袖所应有的冷静和疏离,而像是一位与我关系密切,而又严厉古板的老头。巨大的身分反差,把我已经准备好的说词全数打乱,一时间,竟有些脸红。
不给我反应过来的机会,老头子便低哼一声,开口道:“陛下放心,‘三大制约’不做蠢事!”
“呃……”
我真的晕了!同样是发言简短,但这老头儿前后的语气、称谓变化之大,简直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但若我真把他当精神病看待,那么,我大概会死得很惨!一时间,我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在脸上勉力保持平静。
偏在这时候,克鲁斯皮尔在微笑,对这样一位如磐石般稳固的老人来说,笑容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就这样开口道:“喜欢哪种风格?”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类似于一个傻瓜,可是,看着老家伙在笑,出于某种原因,我心里却猛地一松,很快的,脑子就恢复了灵活。
这种时刻,说一些所谓的外交语言已没有意义,所以,我耸耸肩,用一种很无奈也很随意的语调道:“大概是前者吧!”
老头子笑意微敛,紧逼着问道:“为什么心口不一?”
“嗯,礼貌问题,不,应该说,是国际惯例!”
“惯例?”
老人的语言习惯本来很不容易令人理解,但配合他微妙却丰富的面部表情,我却能从其中得到许多资讯,较之于言语表达,更多了不少自身感应的深刻。
比如现在,我便知道,他相当的不以为然,甚至于嘲讽。
他后面的话证实了我的感应:“你是谁?中天帝国的皇帝?张真宇?”
这样的势头再进行下去,对我可是大大不利,我干咳一声,耍了个狡猾:“首先是张真宇,然后才兼职当皇帝,现在也快要辞掉了!”
克鲁斯皮尔再次微笑:“兼职皇帝?不,你不是,从来不是!”
如果在正式场合,我完全可以认定这是一场严重的外交纠纷,但现在,我只有耸耸肩,表示“不要太过分”的意思。我对所谓的“皇帝”称号向来不敏感,也不会把它提到国仇家恨的地位上来,但若老家伙一直这样不依不饶的,那便要升级到对本人的人格污蔑了!
老人在悬崖边上及时收回脚来,他不再和我讨论“皇帝”的问题,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与我讨论这一问题的想法,在触及我的心理底线前,他轻巧的绕了一个弯,吐出一句话:“我们不是国家领袖,这里,也不是联合国!”
“……”
克鲁斯皮尔不再说话,我也没有再和他搭话的兴趣,而是在考虑这老人特别难懂,但似乎又特别有意思的话。思及会议的主题核心,我心中有些明白了。
看向窗外,平静的小城,在冬日飞雪中缓缓镀上了一层莹白的颜色。然而,在神圣、纯洁的表象之下,却有污浊的暗流在涌动,让人看了觉得好生不快。
如果有可能,真想将它们一拳轰碎!就是漫山遍野的血色,也比它们要纯粹的多!
从玻璃的反光中,我看到了克鲁斯皮尔的眼睛,那是如此的清澈,以至于让我清楚看到他眼底滚动的激流。
“亚辛,还有他,两个老头子,其实并不讨厌!”这是我最新的观感。
会场安排在教皇寝宫,那一座临海的无名宫殿里,也许是我来得太早,此时竟还没有任何一位其他势力的高级成员抵达。
克鲁斯皮尔完全没有尽到一个迎宾的责任,在把我带到这里之后,竟然就那么理直气壮地走开了,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独对这富丽堂皇,且堪称艺术宝库的复杂空间。
走在漫长的回廊中,触目所及,每一件装饰,包括起眼的,不起眼的,均是各个时代的名家代表作,而这些装饰,则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虽繁多,却不杂乱。
缓步走来,我仿佛跨越了无数的历史年代,在艺术交织的光环下,品尝天才思维酿就的美酒。
即使我的艺术鉴赏力非常浅薄,一路走过,也不由有些微醺了。
再踏出一步,我心中一动,收回了停留在一幅中世纪宗教画像上的眼神,向前方望去,离我不过十步,一位白发碧眼、丰神俊朗的修士正向我微笑。
笑容里,充溢着自信和高贵,穿过走廊的风吹动他的衣袍,微微飘动的衣角,竟似乎带动了整个回廊。
“古德。马文!”我把克鲁斯皮尔的态度学了个十成十,微笑中,我点头一礼:“又见面了!”
这次的见面,在我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现在想来,似乎是克鲁斯皮尔有意让我们两人独处,也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暂时我没有精力去考虑那个老头的想法,而是将全副心神都集中到当代教皇身上。
上一次交手不过数月,这人的修为又长进了!
尤其是他的精神,丝丝游离中,竟有傲然独立、摧折万物的强烈质感,有如高高在上的神明,用睥睨的目光俯瞰这个世界。
这让我明白,他在精神修养上,有了堪称“蜕变”的大突破。
毫无疑问,即使是单打独斗,马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