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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陛下冷静下来,便可以发现,在黑暗世界,抛去‘失落文明’不谈,‘六大力量’相互比较,禁忌走在物质文明之前沿,势头正盛。
“炎黄、梵河有自身独特的传承体系,虽屡有变更,仍可支撑千载,丛巫之地,愚蒙不明,为神秘力量发展之乐土,神英隐然为当代文明之发源地,地位特殊,更有特殊血缘继承,也堪称坚固……唯有艾玛!
“它的文化传承早于神话时代便已消亡,只是因为诸种机缘巧合,与丛巫纠缠不清,这才活至今日!你看他们,一无传承基础,二无精锐人马,一旦分解,不死何待?”
我冷冷盯着他,数秒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亚辛先生确定自己的看法,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吗?我记得,艾玛所处的位置,正是断开圣战组织在黑天洲中北部势力范围的钉子……不是吗?”
“我视势力范围如粪土!”
亚辛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回应我的指责,他的眼神在此刻竟是无比的清澈。
“势力范围的存在,只能使黑暗世界的精英分子被缚在极其狭小的土地上,为金钱、利益乃至于各类可笑的理由而奔忙,战争的目的,也从有效杀伤变成了攻城掠地……对黑暗世界来说,这全无意义!
“其实,我们这里有一份比较详细的计画,如果陛下愿意过目,我们可以仔细商讨……”
“对不起,我赶时间!”终于,我失去了耐心,没心情再听他长篇大论。在计算完成后,猛然提气,身形闪掠间,冲天飞起。雪地里,无数寒芒暴射,擦着我的脚跟,在下面织成了大片罗网。
地面上,亚辛闭上了眼睛,低低评价:“无用功!”
伴随着极地的寒风,这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里,还有一句。
“我们始终具有诚意!”
黑天洲中北部的天空似乎永远都飘浮着沙粒,闷热的气候,始终不变的低气压,让这里成为沙漠蔓延、水分稀缺的绝地。很难想像,在两千年前,这里还有着人类历史上一个光辉灿烂的文明。
随着历史的演变,当地居民的信仰,随战争、死亡、利益等一系列的因素发生变化,如果纯粹从他们当今的世界观来看,研究者们已很难找出两千年前的痕迹,沧海桑田,意识上的变换,亦足以使人们慨叹于历史的博大与残酷。
漫漫黄沙,在低空气流的推动下缓缓推移,一个个沙丘在无声无息间滑动,有时一眼看去,眼前的情景便整个不同了。长此以往,除了还能分清天和地,什么东西南北,全都变成了黄沙一堆!
这就是沙漠的威力。
当然,在这世上,还有一些人视此天威如无物,她们的精力,总是放在普通人看来难以理解的方面。
“呜……呜!”
江雅兰瞪大眼睛,眼里面直似要喷出火来,她侧着身倒在地上,不住挣扎,但面对身边女子强劲的咒法束缚,她连句话也出不来,更别提出手反抗了。
“该死的!吃了这么多亏,我怎么傻到还会相信她?”
江雅兰在心底强烈鄙视自己的愚行,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作为炎黄、神英、艾玛三方联盟所能自由调配的唯一可靠战力,江雅兰是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救援指令的。当时,玛蒂尔达正同她在一起,理由是“顺路”。
艾玛的存亡与否,对江雅兰而言,并没有什么。
不过,如果普鲁斯那讨人喜欢的小鬼就此死掉,却让她很难接受,更重要的是,在丛巫的进攻人员中,黑天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人对江雅兰的吸引力,已暂时超过张真宇,跃居世界第一位,江雅兰没可能放过他的!
也许是因为黑天的吸引力太过惊人,玛蒂尔达竟无视于那里的危险系数,一心要跟过来,江雅兰大概是脑袋一热,竟然也答应了。
不良后果马上显现!
在距万神殿还有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玛蒂尔达突然出手偷袭,在江雅兰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举得手。
她的理由是:“没理由做无用功!”
两人已经僵持了五分钟了,江雅兰甚至可以看到满天的尘沙后面,由于调动天地元气变化而产生的闪光,至于双方交锋产生的气机变化,在此处更是像夏天的雷雨一样强烈。
“雅兰,安静下来!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先行耗掉体力,毕竟,我们还是要出手的!”
“为他们收尸吗?”江雅兰愤怒的眼神透出这样的资讯。
“呃,也差不多了。不过呢,我们终究还是要救人的!你说,是救一个人好呢,还是救许多人好?”
“废话!”
江雅兰的大眼睛真的会说话,玛蒂尔达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那么,是救一个人容易呢,还是救许多人容易?”
“……”
“说得再坦率些,是救一个人有可能呢?还是救许多人有可能?”
“……”
“看吧!你已经明白了!雅兰,你真是个聪明人!”
“我没有……”江雅兰还来不及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玛蒂尔达便猛地收起笑容,按着她的头,埋进沙堆里。
天空中,丛巫的周边巡查小队飞速掠过,这里已经是他们布防的重点地区了。
“听着,雅兰,我们没有可能在十多位极限阶的包夹下为艾玛解围!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个黑天!你必需要承认这一点。但是,如果你听话,我可以保证,有五到六成的机会救出普鲁斯那小鬼……你可以考虑一下,十秒钟后,我为你解开禁制。”
江雅兰的挣扎很快平息了下来,十秒钟后,她得到自由。
抹去脸上的沙土,江雅兰二话不说,一拳轰出,却被玛蒂尔达轻松避过。一击不中,她竟然不追击,“呸”了一声后,绷着脸坐了下来,显然,她也从脑袋发热的情形下恢复了。
两人隐藏在一个沙丘的阴影下,感觉着前方数十公里处的震波渐渐停止,显示战斗进入尾声。
江雅兰阴着脸,眼中跳动的火焰却能将人化为灰烬。玛蒂尔达尽量不去看她,只在沙地上写写画画,偶尔会小心地使用咒法,在沙层上留下复杂的刻痕,这种刻痕即使被风沙掩埋,也不会失去效用。
终于,震波完全停止,远处奔涌的咒法波动仿佛被横空而至的大坝拦截,瞬间没了声息。江雅兰一拳捣在地上,拳锋所及,平铺的沙粒竟变成类似于玻璃的结晶体。
“走啦!”玛蒂尔达松开了缰绳,微笑看着江雅兰猛然凌厉的眼神。她站了起来,进行最后的安排:“记着,看到黑天,不要脑袋发热的冲上去,要听我指挥!普鲁斯的命可就在你手里捏着呢!而且,如果有机会,我们再把黑天杀一次!”
说着,她眼中也泄出了一点冷若晨星的寒光。
终年不见天日的祭坛在摇晃中解体,它的头顶,荒漠地带干热的阳光并不因为冬季的来临而有所减弱,阳光从无数细碎的缝隙透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室内的一切。随着光线的渐渐增强,祭坛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玻鲁维尔呛咳着坐在地上,用仅存的一只手撑住地面,想站起来,但迎面而来的重腿又把他轰倒在地。一连串清脆的骨骼破裂声响起,他胸前肋骨齐齐破碎,倒插入内脏,引发大出血。
杜古伸手制止了手下的暴行。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去,语气诚挚地开口道:“议长先生,冒犯了。”
玻鲁维尔口中冒出紫黑色的血液,在最后时刻,他利用凶险的“魔化”之术,暂时增加力量,为自己赢得不到三秒钟的宝贵时间,而代价则是全身魔化,一旦身死,其状惨不堪言。
即使如此,他的表情还是相当微妙,看着近在咫尺的杜古的脸,他勉力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杜古叹了一口气:“议长先生一定是觉得,把海威林兹传送出去,已然遂了心愿。也罢,我不再和先生讨论这个问题,其实,灭掉艾玛,得到《亡灵书》已是我所希望的极限,唉……要不要我送先生一程?”
玻鲁维尔的眼神渐渐散乱,脸上些微的笑容就此永远定格,而他体内魔化产生的痛苦,却还是刚刚开始。
“灵魂的折磨!”杜古的脸上悲悯之色一闪而逝,他了解,这样的痛苦根本是无法挽救的。只因为,那是灵魂的伤害,死亡,仅仅是开始。
“作为一位学者,你是优秀的,但在议长这个位置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
杜古长身而起,头也不回走出开始崩溃的神殿。在他身后,丛巫的精英鱼贯而行,秩序井然,显示出杜古对他们的绝对控制力。对杜古来说,他的辉煌也才刚刚开始。
“对不起啦,玻鲁维尔!你在议长位置上的唯一贡献,那位天才的大祭司,正由黑天负责招待呢!”
杜古走出已成为废墟的万神殿,他仰头看看天色,又对照一下手表,淡淡地道:“纪录下来!国际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十月十五日十四时整,艾玛祭司力量在穹天星上永远消失!”
七大力量的称号,仅仅存在了一百二十二小时。
艾玛灭亡后七分钟,在万神殿周边的荒漠地带,黑天从天空落下,死盯着沙地上仰躺的两具尸体。两人均是丛巫周边的巡查人员,致死的伤口都在颈侧,大动脉被划开,因失血过多致死。
这情形应算是很正常,但放在两个拥有不俗实力的高手身上,便很是诡异了。
大动脉切断?对常人来说这是致命的重创,但对任何一个修为有成的高手而言,在大动脉撕裂的瞬间,便能够将伤口强行愈合,绝不致造成致命的伤害!
黑天伸手在一人的伤口上一触,指尖接触到的,是一波异常的温热,他勾了一下嘴角,心底明了。
“江雅兰!”
他完全可以想像,在交锋的刹那间,两个巡查人员的颈动脉被一划而破,由于内外压差,血液喷薄而出,而这时,江雅兰的修罗暗炎正在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