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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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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车停下:“你怎么这样说?”

“那天晚上,你本来想留下来,你想担任警戒。是我引诱你进树林的。”

“引诱?”

她没说什么。

“你在开玩笑。对吗?”

“我没开玩笑。”她说。

“我自己有脑子,露西。你没有强迪我做什么。”

她仍然没说话。然后,她说:“你还在自责。”

我感觉双手把方向盘抓得更紧了:“不,我没有。”

“不,科普,你在自责。承认吧。尽管现在出现了这么微妙的情况,但你早就知道,你妹妹一定死了。你只是希望有第二次机会,希望能找到补救的办法。”

“你那个心理学学位,”我说,“真的没白拿啊?”

“我不是有意——”

“你呢,露西?”我本不想那样,但声音中却透露出一些尖刻,“你自责吗?这就是你喝那么多酒的原因吗?”

沉默。

“我不应该这样说的。”我说。

她的声音柔和起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生活。”

“我知道,对不起。这与我无关。”

“那两次醉酒驾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的。”

我没说什么。她扭头看着窗外。我们默默地继续向前开。

“你可能说得对。”我说。

她仍然看着窗外。

“有些事情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说,我感觉脸涨红了,泪水马上要出眼眶里流出来,“那天晚上树林中的事发生之后,我父亲再也没用同样的眼光看过我。”

她转头看着我。

“我可能一直在设想。我的意思是说,你说得没错。从某种程度上讲,我的确自责。如果我们没走开,事情会怎样?如果我没擅离职守,又会怎样?也许他脸上透露出的只是失去孩子的父母纯粹的毁灭之痛。但我一直认为里面还有别的东西,有某种对我的责备。”

她把一只手按在我手臂上:“哦,科普。”

我继续开车:“因此,也许你说得对。也许我的确需要对过去进行一些弥补。但你呢?”

“我怎么啦?”

“你为什么要卷到这里而来?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你还希盟能得到什么吗?”

“你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你的用意是什么?”

“我所知的生活那天晚上就结束了。你不明白吗?”

我没说什么。

“那些家属一包栝你的家人一把我父亲押上法庭。你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切。艾拉经受不住那样的打击,无法承受那样的压力。”

我等着她说下去。但她没继续说。

“我明白,”我说,“但你现在想怎样呢?我的意思是说,正如你说过的一样,我是想找到妹妹。除此之外,我还想弄清楚她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呢?你在找什么?”

她没回答。我继续向前开了一段。天已经开始黑了。

“你不知道我感觉自己有多脆弱。”她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此,我说:“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沉默。

“一方面,”她说,“我觉得自己过着两种生活。一种是那天晚上之前的生活,一切都很美好;一种是那天晚上以后的生活,一切都变了。对,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可怜。但有时,我感觉自己那天晚上被推下了一座小山,从此一直在往下滚。有时,我好像已经找到支撑物,但那山太陡哨,我永远无法再次找到平衡。然后,我又开始滚。因此,也许一我也不知道一但也许如果我能弄清楚那天晚上真正发生的事,能够将所有这些可怕的事变成好事,我就不会再继续滚下去了。”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想提醒她这点。我想告诉她,她太伤感了,她仍然美丽,仍然是成功的,她还有许多可以追求的东西。但我知道,这段话听上去会显得太缺乏说服力。

因此,我只好说:“露西,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好像我突然打了她一下似的。我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想到她说不想太脆弱。我还想到了那篇日记,想到日记中说她再也没找到过那样的爱情。我想伸手去拉她的手,但我知道,对于我们俩来说,现在这样做会显得太生硬,甚至那样的动作也会显得太过分,而且起不到任何作用。

24

我送露西回办公室。

她说:“我明天上午就去看艾拉,看看他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马诺洛·圣地亚哥的情况。”

“好的。”

露西伸手去拉车门把手:“我有好多作业要改。”

“我送你进去。”

“不用。”

露西说完就下车了。我看着她向门口走去。我心里突然一紧。我很想弄明白此刻我是什么感受,但却只感到一种感情涌上心头,很难区分出是什么感情。

我的手机响了。我看着来电显示,是缪斯。

“佩雷斯的母亲怎么说?”缪斯问。

“我想她在撒谎。”

“我发现了一些情况,你可能会感兴趣。”

“说。”

“佩雷斯先生经常到当地一个叫史密斯兄弟的酒吧去。他离欢和那些男孩子们一起玩掷飞镙之类的游戏。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一般喝酒不多。但过去的两天晚上,他却喝得的确不少,还哭起来,找人打架。”

“他在哀悼。”我说。

在停尸房时,佩雷斯太太一直扮演强者的角色。佩雷斯先生还倚靠在太太身上。我记得当时就看出他巳经崩溃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酒精都能让人开口。”缪斯说。

“这倒是不假。”

“顺便说一下,佩雷斯现在就在那里,在酒吧。那倒是个好地方,你也许可以去会会他。”

“那我顺道去一下。”

“还有一件事。”

“说。”

“韦恩·斯托本同意见你了。”

我觉得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什么时候?”

“明天。他正在弗吉尼亚州的红洋葱州监狱服刑。我还帮你预约了之后与FBI办公室的杰夫·贝德福德见面。他是负责斯托本案子的特工。”

“不行啊。我们要出庭。”

“行。明天可以让你的一个助理去应付。我已经帮你预订了早上的飞机票。”

我不知道该对这个酒吧作何期待。佔计是比较粗放的地方。吧台比普通酒吧中的更大,进餐区域显然更小。酒吧里的镶板是木头的,还有免费爆米花机,正大声播放着八十年代的流行音乐。此刻,惊惧之泪乐队正在演唱“神魂颠倒”。

我年轻的时候,这样的酒吧可能会被称为雅皮酒吧。年轻男人们都把领带松开,女人们则费力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男人们都直接对着酒瓶喝酒,尽量装出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的样子,但眼睛却在瞄着那些女人。女士们喝着红酒或假冒马提尼酒,眼睛则更隐秘地看着那些男人。我摇摇头。《发现》频道应该在这里拍一个配对专集。

这里看上去不像乔治·佩雷斯那样的人经常来的地方,但我却在靠近后面的地方发现了他。他与四五个同志手挽手坐在吧台前。这里所说的同志,是指那些知道怎样喝酒的男人。他们笨拙地把酒杯捏在手中,仿佛那是需要保护的小鸡崽。他们看着那些21世纪的雅皮们睁着双双肿泡眼,在他们周围乱转。

我走到佩雷斯先生背后,把一只手放在他肩上。他慢慢转过身来。他的同志们也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决定开门见山。

“请节哀。”我说。

他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他身边的其他男人们都是年近六十的拉丁美洲男人,他们都瞪着我,仿佛我在向他们的女儿暗送秋波似的。他们都穿着工装,佩雷斯先生却穿着件马球衫和咔叽布长裤。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但却无法想象出来。

“你想干什么?”他问我。

“和你谈谈。”

“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我没回答:“我在停尸房看到你的表情了。你为什么对吉尔的事撒谎?”

他的眼睛眯小了:“你说谁撒谎?”

其他男人盯着我的目光变得更冷酷了。

“也许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他摇摇头:“不。”

“我妹妹那天晚上失踪了,你知道,对吗?”

他转身去端啤酒,然后背对着我说:“对,我知道。”

“停尸房那个男人是你儿了——。”

他没转过身来。

“佩雷斯先生?”

“从这里滚出去。”

“我哪里也不去。”

其他男人,那些身体强壮、一生都在户外用双手工作的男人,怒视着我。有一个悄悄挪动屁股,想从凳子上站起来。

“坐好!”我对他说。

他没再动。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另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抱起双臂,看着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我的检察官徽章。是的,我有一枚。事实上,我是埃塞克斯郡的最高执法官。我不想受到威胁。威吓会让我生气。你听说过那个勇敢抵抗凌辱的老故事吗?只不过你最好得有把握得到援助。我有。

“你们最好都别犯法,”我说,“你们的家人最好都别犯法,你们的朋友最好也别犯法。你们在大街上偶然结识的人,他们最好都别犯法。”

那双眯小的眼睛睁开一点了。

“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我说,“都拿出来。”

那个站起来的人最先举起双手:“嘿,我们不想惹麻烦。”

“那就马上消失。”

他们扔下几张钞票,转身离开。他们没跑,不慌不忙地往外走,但他们也不想再逗留。我其实不喜欢这样虚张声势地威胁别人,不喜欢这样滥用权力,但他们可以说或多或少是自找的。

佩雷斯转过身来,显然很不螅恕

“嘿,”我说,“如果不用,带着个徽章做什么?”

“你还有完没完了?”他问我。

他身边的凳子是空的,我走过去坐下,示意吧员过来,指着乔治一佩雷斯的啤酒杯,点了一杯和“他喝的一样”的酒。

“停尸房里那个男人是你儿子,”我说,“我可以向你出示证据,但我们都知道没必要。”

他一口喝完杯中的啤酒,又要了一杯。我们的酒一起被端了上来。我端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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