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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里走出来,然后对我说,泓之夏,你输了。
直到现在,我们在正天宫里已经被困了一个多月而束手无策,这座庭院则像一个死寂的枯井令我们动弹不得。我们的意志仿佛是在黑暗中渐渐地流失。
我们时常听见寒武的晞笛声从院子中散开,在没有知风鸟的寒冷的季候里,这种声音让我们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
寒烟则常常独自一人站在伽莫和纩黧的坟前沉默着,我不明白原来那么一个生动的女孩怎么让忧伤侵蚀成这样。我总是暗暗地跟随着她,我害怕正天宫里的又一轮暗杀会落在她的头上。
眽秦这一阵子老缠着冥天教她灵术,她喊着冥天哥哥,你教我灵术我就唱歌给你听,跳舞也行。说完她就唱起来:“沧水洋洋兮无间,天云淡淡兮流长;心气高远兮大方……”那时冥天的微笑就如同孩子一样,纯净得像天空里飘摇的云影。甘泪站在一旁,冰蓝色的头发和她的快乐像落花一样撒开。这时刻似乎是庭院里惟一的舒缓的时光。
这一天我和寒武来到院外的小溪边,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忧虑的神情。夜已经很深,在明净的雪光中,他火红的幻袍使他的高贵里掩映着难以触摸的深邃。他说,泓,我的感觉很不好。
我说我也是,但我们必须耐心等待。
等待什么?等正天宫的宫主自己出现吗?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他会出现的。这是一场残酷的游戏,游戏总会有结束的时候。我看着远处,想着那天夜里和冥天坐在窗前监视院子里的情形,想着纩黧的身影从房前的栏墙上飞过的样子,感觉像置身在一个冗长的梦境中。
我有一个感觉,他正在策划下一个暗杀行动。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谁。这种感觉很糟糕。
所以我们……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庭院里突然有了巨大的爆裂声,在空旷的庭院中,这种爆裂声像是给这一段时间的沉闷来了一个大的回应。
当我和寒武回到院子里时,看见冥天的房间门大开,屋里甘泪正抱着连城的尸体,她的哀伤让所有的人手足无措。而冥天则站在屋里,身上沾满了青色的血迹,屋里一片狼藉。
寒烟的神色更多的则是困惑,她悄悄地对我说,我一直在看着院子里,我只看见连城进了冥天的房间。再也没有看见第二个人进去,会是谁下的手呢?
连城进冥天的房间干什么?我问寒烟。
不知道。
我突然飞掠到宾熙的门口,他正从房里出来,诧异地看着我。
我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冷冷地问道。
不管他是谁,你都会认为是我杀的,对不对?
难道会是我们杀的吗?寒武接声说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今天头一直很昏,所以睡得很沉,刚才脸上像是被谁刺了一下,我才醒来。
我没有再说话,重又退到冥天的房间。甘泪抱着连城的身体,黯然地流泪。连城的身体上至少有三处伤口,一处在咽喉,一处在胸口,一处在腹部。都是被利刃深深地刺入然后拉开,所以血溅得很开很远,屋里到处都是晶莹的青液,包括冥天的身上。连城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有惊异的痕迹,而他的手则指着冥天。我转头看着冥天,想听听他说什么。
我也是听见声音才进来的。冥天镇静地说。
我们看见甘泪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说,可我看见屋里只有你们两人,除了你,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杀害我哥哥。说完,她的身体便飞起来,如碎花一样的剪云刀对着冥天的咽喉攻去。甘泪出手非常快,剪云刀像是凭空出现在冥天的面前。
可是冥天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甘泪的剪云刀将自己切碎。他的表情是那样安静,仿佛他生命里的忧伤在此时此刻都融解成纵情的笑忘。我们都听见剪云刀过后的凛冽风啸,接着冥天脖颈上的血飞溅出来。
风声过后,屋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外面雪花飘动的声音。冥天仍然静静地站着,甘泪的剪云刀所卷起的飞花像河流碰上了岩石一样从冥天的脖颈边分过,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血痕。
你为什么不躲避?甘泪冷冷地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杀连城。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胸口和脖子上的血向我喷溅过来,而他的手指着我向后倒下。冥天叹了一口气说,但我的确没有看见是谁杀的连城。
甘泪颓然地坐到连城的身体旁,她的声音幽幽地犹如穿透了时间的记忆:
朝花国的王族里有很多的王子和公主,而我是父王最疼爱的孩子。那些王子和公主们每天都在想怎样从我的身上夺回父王的爱,所以他们每天都在动脑筋侮辱我,陷害我。
二百岁的时候,我被他们诱骗到朝花国最寒冷的九阴玄冰谷里,那里有三百重寅辰幻界,朝花国曾经有五位最强大的魔法师进入到九阴玄冰谷里,想要修成极致的冰冥魔法,但最终没有一个人走出来,那里也因此成为朝花国永久的禁地,而那时我还只是个刚刚修习魔法的孩子。
他们把我推进九阴玄冰谷里,那里变幻莫测的界面位移让我在里面迷失了三天,玄界的酷寒猛烈地侵蚀着我的身体,我只能在哭泣中用我仅有的一点灵力抗拒着幻界的冰蚀。
第三天当夜空出现星辰的时候,我终于在无数的玄冰钉的打击下昏迷过去,我被这些玄冰钉牢牢地钉在幻界的三神石上,看着我身体里的血从玄冰钉下渗出,然后冻成青色的冰。我在幻界里寂寞的空旷里等待死神的降临。泪水在我的脸上凝聚成冰晶透射着哀伤的绝望。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伏在连城哥哥的背上。他正依仗着生命里最后的力量背着我爬出九阴玄冰谷。我说,哥,我死了吗?他说,甘泪,你抬头看看天空,每一个星辰都是生命的光。
那一次我伏在连城哥哥的背上,安然地睡着了。我在那个泪水四溢的梦里看见连城哥哥的脸在朝花国的花林中闪动。他笑着对我说,甘泪,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是的,在朝花国里,只有连城哥哥能够守护着我,让我不受伤害……
甘泪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们守在连城旁直到天明,无语地看着朝花国皇族特有的动人心魄的美貌在连城的身上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具空洞而僵硬的躯壳。我依稀记得那天在封天移星神殿里他微笑的眼神,它在说,泓,我们会陪伴你,那悠扬的笑脸有如朝花国里无处不在的花飞花落,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这一片冰冷的哀伤中。
冥天一直在庭院里走动着,像一个孤独的幽灵。
第二天一大早小溪边又多了一座新坟,小溪在雪封的天地间依然是那么灵动而秀丽。这很适合连城安眠,虽然这里没有落花来掩盖他的新坟。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有风雪的声音在天地间合鸣。
宾熙在一旁低头不语,像是风雪里一株零落的梅树。只有眽秦轻轻地拉着冥天的衣袖说,冥天哥哥,连城哥哥怎么啦。
冥天微笑了起来,他的微笑在一片沉重的哀伤中显得异常诡异,他说,连城哥哥没什么,他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死他呢?说完,他以最快的速度结起他的炎魄刀,刺穿了眽秦的肩关。
眽秦的惊叫声像是伤鸟的哀鸣。她捂着肩向后退去,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你跑不了,冥天冷冷地说,你的肩关被我刺穿,不可能再施展灵术。
眽秦突然镇定下来,眼里的纯真荡然无存,邪气从她的脸上显现出来,在清晨的风里,这种孩子脸上的邪气令人恐怖至极。她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杀了连城?
因为只有你才能干得出这么诡秘的暗杀,我差点成了你的替罪羊。冥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眽秦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哪里会让你看出破绽的。
我一开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进屋的速度很快,我几乎是在爆裂声响起的同时就向房间飞过来的,即使凶手暗杀连城得逞,他也不可能逃出房间。所以后来我断定我进房间的时候,凶手其实还呆在房间里。
我们都静静地听着冥天说话,雪地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寒烟的溅花幻影笼罩在眽秦的身上,防止她随时逃跑。
冥天继续说道,房间里的器具都很小,不可能让一个大人躲藏起来而我却发现不了。所以只可能是一个小孩子躲藏在里面,而正天宫里只有你是一个孩子的身材。我进了房间以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你趁机从我的身后逃了出去。所以连城的手指着我的身后,可是他的咽喉被割断,没法说得出话来,我却错误地认为他指着我。这是我后来看到房间门口的小立柜时想到的。因为那时你就是躲在那里边的。你的身材也骗过了寒烟的眼睛,屋前的栏墙恰好可以遮住你,这也是为什么寒烟一直观察院子里却没有看见你进屋的原因,我说的对吗?
眽秦叹了口气说,你很聪明。
你过奖了,其实你留下的破绽很多。
眽秦不禁呆了呆说,是吗?
连城身上的伤口就是你最大的破绽。连城的伤口有三道,一道在咽喉,一道在胸口,一道在腹部。按照常规来说,暗杀都会是一招致命,而不会在割断了咽喉,造成致命伤以后再继续刺杀,除非有着特别深重的仇怨,但我想正天宫里不可能有连城的仇人,所以我在想,凶手在连城身上留下的第一道伤口肯定不会是咽喉或胸口,而应该是腹部。这也可以通过另一个事实来证明,那就是,房间里响起的爆裂声显然是连城的波云手发出的声音,而谁都知道一个幻术师的身上有三处要害如果受到伤害,就不可能再施展灵力,那三处要害部位正是咽喉、心脏和肩关,前两者可以致命,而肩关则只是封住灵力,并不致命。所以我敢肯定凶手在攻击连城时首先是他的腹部,这样连城才有机会施展他的波云手。
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