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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零!你给我有点儿出息!你别求他们!你是使徒啊你!”天束幽花的眼泪从眼眶里滚滚而出,她咬着牙齿,目光里充满了恨意,她看着两个白银使者,说: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我天束幽花,此生一定要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
“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我赔罪,我不该对你们动手……”麒零的身体紧紧被锁链捆着,他只能一下一下地把头往坚硬的地面上撞,他宽阔的额头上,几丝鲜血流过他高高的鼻梁, “只要你们让我出去……我求你们啦……”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完全不像一个少年,天束幽花听在耳朵里,心都碎了。
白银使者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脚踩到他的脸上。
“畜生!!”天束幽花撕心裂肺地吼着,她挣扎着身体,但是却丝毫无法动弹,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泪光里,麒零趴在地上没有动了,他的脸上是死灰般的寂然,瞳孔里的那种绝望,像是把他所有的生命力都吞噬了。那个活泼的少年,那个永远英姿勃发的少年,此刻趴在地上,任人用鞋子踩在他俊朗的脸上,一动不动,他的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只有他凹陷的眼眶里,泪水汹涌地染湿了地面。她想起当初,为了救麒零,银尘也不惜向自己下跪,向自己磕头。而此刻的麒零,也是一样。也许她永远都没有机会体会这种王爵使徒间的情感了,因为她的王爵,也是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而下一个瞬间,天束幽花的瞳孔骤然缩小,因为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麒零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因为,除了天束幽花之外,就连门口的两个白银使者,也感受到了,此刻麒零体内正在迅速复制的一套新的魂路,汹涌的魂力正在全面改造他的身体,无数崭新的魂路如同经络般密密麻麻地划分着他的身体。
他正在诞生为新的七度王爵。
【西之亚斯蓝帝国?囚禁之地】
光线消失了。声音消失了。痛觉也消失了。
最后浮现在银尘脑海里的,是吉尔伽美什那张永远尊贵而美好的面容。他熟睡的神态,他安静的身影,在银尘渐渐放大、最终凝固不动的瞳孔里,成为了永恒的剪影——直到最后,他的双眼依然紧闭着,没有睁开眼睛来看看诀别了多年的自己。
“就算拯救不出他来,那么和他一起被永远囚禁着,或者死在一起,也好啊。”银尘在高高的山崖上,迎着风,含着眼泪微笑着说。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不是绝望,不是悲痛,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带着悲伤的期待。
第二十三章 浆 芝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心脏】
三个一模一样的“银尘”已经从石室里退下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往了何处。他们漆黑而阴森的样子,活像三个来自地狱的鬼魅,也许此刻又重新回到地底了也说不定。
但是阴森的感觉依然笼罩着石室里的每一个人。
特蕾娅的脸色依然惨白一片,毫无血色。她的目光一直闪烁着,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脑海里此刻飞速地回忆着种种片段,仿佛无形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将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和这几年来发生的种种变故,穿在了一起。她有一种感觉,她几乎快要触摸到亚斯蓝最大的秘密了,但是,目前这根绳子还没有完全显形,依然是透明的,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完全理顺。
“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之前,从来没有对任何王爵公开过。所以,你们即将看到的,是属于亚斯蓝最高权限的机密。走出这个石室,会有白银使者带领你们,你们只需要跟随着他去就行。我会在那个地方等你们。”话音刚落,石室里幽然的蓝光就瞬间消失了。巨大的水晶墙面,再次变成了坚硬的石壁。
前面带路的白银使者,始终把面容隐藏在他深深的兜帽里。特蕾娅心里那股阴森的感觉始终没有散去,她甚至错觉前面带路的这个人,也长着一张和银尘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有可能,整个心脏里几百个白银使者,都是银尘。
想到这里,特蕾娅打了个寒战。她回过头看了看幽冥,他沉默着,目光仿佛钩子般,紧紧抓住前面白银使者的背影。
特蕾娅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的时候,她瞳孔里,就已经是一片白色的风暴了。她一边随着幽冥、漆拉往地底深处走,一边将她魂力感知的天赋启动到了最大限度,然而,她的探知魂力,却处处受阻,感觉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空间里的八爪章鱼,无论触角有多长,都无法伸展,这个地底看似畅通无阻,但每一层甚至每一个地方,都布满了阻挡魂力的封印。
特蕾娅只能放弃,默默地跟随着,往前走去。
下了大概六层,他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类似峡谷山洞入口的地方。白银使者走到入口处,有另外一位同样穿着长袍斗篷,戴着兜帽,无法看见面容的白银使者等候在门口,他们两个人交头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刚刚带领他们过来的那位白银使者,转身冲他们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消失在黑暗里了。
新的那个白银使者朝三个人走过来,他嘶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三位王爵,很荣幸为你们带路。你们即将前往的地方,被称为【原浆洞穴】,这是亚斯蓝领域上,目前最高权限才能获取的机密所在之一。进入原浆洞穴之后,请不要随意使用任何魂力,也请将你们所有的魂器魂兽,封印在你们的体内,否则,所有的白银使者有权力随时对你们进行必要的行动。”他停了停,继续说, “包括在必要情况下,对你们的杀戮。”
幽冥瞳孔一紧,作为杀戮王爵的他,竟然被人威胁着杀戮,这难道不是笑话么?他邪邪地笑了,冰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如同出鞘的剑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银使者转过脸来看着他,兜帽下的阴影里,两只眼睛闪烁着阴森的光芒,他没有丝毫畏惧,不动声色地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包括在必要情况下,对你们的杀戮。”
幽冥沉默着,不再开口说话。
白银使者看起来很满意这个答案,于是他转过身, “请随我来。”
走入峡谷之后,道路依然非常狭窄,一行人只能一个一个地依次通过两道崖壁间狭小的空间,无法并行。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之后,一个巨大的山洞豁然出现在眼前。随之扑面而来的,是剧烈的潮湿热气,和热气里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呕吐的味道——仿佛是无数散发着黏液的肉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又像是女体子宫内的腥臭气息。特蕾娅抬起手,捂住鼻子。
视线尽头,传来隐隐的暗红色光芒,看起来说不出的邪乎。
特蕾娅侧过脸,小声地对幽冥说: “亚斯蓝的地下,不可能有岩浆或者火的元素,怎么会有红光呢?”
幽冥摇摇头,眉眼间笼罩着更深的黑暗。
漆拉走在他们身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到了。”白银使者停下来。
他们此刻站在一座横跨在半空的桥梁上,四周都是垂直的山崖,而脚下,是一个暗红色的、看起来仿佛沼泽一样的坑洞。红色浆液般的水面上,不时冒出一个巨大的气泡,破裂的瞬间,一股剧烈的催人欲呕的味道翻涌而上。刚刚的隧道一路通往这里,看起来这里就是尽头了。
“什么东西,这么恶心?”特蕾娅掩住鼻子,不耐烦地问道, “你到底要带我们来看什么?”
白银使者轻轻笑了一声,说: “请三位王爵稍候,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特蕾娅只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在这个过程里,她再一次企图探知这个空间里的魂力分布,然而,不出所料,失败了。周围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白银祭司设下的魂力封印,特蕾娅的感知连周围的山崖石壁都无法穿透。
正当特蕾娅把魂力收回,瞳孔变回清澈时,石桥下面的沼泽,开始汩汩地翻涌起来,黏稠的暗红色浆液表面,缓慢地隆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下面觉醒。特蕾娅低下头,然后,她忍不住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幽冥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瞳孔颤抖着,目睹着从暗红色浆液里浮出来的那个……那个不知道应该称呼为什么的东西。一个看起来足有正常人三倍大小的巨大而赤裸的女体从浆液表面最先涌动出来,她的头发湿淋淋地被浆液黏在身体上,本该具有五官的巨大脸上,却没有眼睛没有眉毛没有鼻梁,只在嘴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凹陷的血洞,那个血洞里,此刻正不断发出类似又痛苦又快乐的诡异的惨叫声。然而,这并不是让特蕾娅呕吐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当那个女体浮出水面之后,她的下身,也暴露出了水面——那是一大团蠕动着的白色软肉,如同一整条巨大的肉虫,接在了她的身下,她整个下体就是这样一个纺锤形的肉虫,上面一环一环隆起的褶皱,不停地收缩着,蠕动着,她看起来仿佛就是白蚁巢穴里的那个肥硕蚁后。虫身最下方,一个巨大的血洞,正在越开越大,随着那些褶皱不断地蠕动收缩,女体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幽冥突然明白过来,这个怪物,正在分娩!
一个人头一点儿一点儿地,从那个巨大的血洞里排泄出来,然后整个身体,完全地排出了体外,那具仿佛胎儿般的新生肉体,此刻静静地漂浮在黏稠的红色浆液上面。而巨大的女体停止了呻吟,巨大的虫身,也停止了蠕动。
幽冥的瞳孔缩紧成一条缝隙,不停地颤抖,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之前三个一模一样的银尘,来自于哪里。
血浆中,从女体分娩出来的,并不是一个年幼的胎儿,而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形体。修长而有力的四肢,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肌肉不时鼓动着,最重要的,是他那张精致而冰冷的脸,虽然此刻被红色的血浆覆盖得看不真切,而且双眼还未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