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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样的,作为神音来说,她似乎也低估了前代侵蚀者幽冥的可怕。他对世间所有拥有魂印的生物的屠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的魂力到底到达了多么骇人的高度,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特蕾娅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对魂力拥有最极限感知能力的自己,能感知到的,都只是幽冥表层的一部分魂力而已。她一直深信,幽冥真正的实力,其实一直都隐藏着没让人发现,或者说,能够发现的人,必须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也就是死。
至于特蕾娅自己……她笑了笑,对幽冥和神音说:“能看到你们两个联手杀戮,真是难得的运气啊,亚斯蓝领域里,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不过呢,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五度王爵和他的使徒,在深渊回廊或者这片海域等类似的地方,只要周围有大量的魂兽,你们还是当心点儿好……”
神音面色一寒,“他们的天赋是……”
特蕾娅微笑不语,转过头看着幽冥,脸上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微笑。幽冥眯着他狭长的眼睛,碧绿色的眸子闪出精湛的寒光,“五度王爵的灵魂回路,能在极大的面积内催眠驾驭魂兽。而且,这片海域都是水元素的介质,他能够轻易地制作出大型的阵,在这种阵里,他能驾驭的魂兽数量会成几何倍数ωωωτxτxzcōm地翻涨,并且这些魂兽的能力也
会大幅度地增加,也就是说,我们要打败他和鬼山莲泉,就需要先打败这一整个海洋里的魂兽……”
“怎么会……这样……”神音嘴唇变得苍白一片。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手下败将鬼山莲泉,一个小小的五度使徒,在海洋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摧毁力。神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幽冥说:“可是,你不是有死灵镜面么?只要你的魂力高于对方,那完全不值得害怕啊……”
神音的话被特蕾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神音抬起头,望着特蕾娅。特蕾娅轻轻按着被海风掀起的裙摆,遮掩着裙下若隐若现的诱人春光,她看着神音,温柔地说:“死灵镜面对魂兽所投影出来的,依然是魂兽,依然会被五度王爵催眠,你用死灵镜面投影出一大堆对手,岂不是自找死路么?”
“那,能对鬼山莲泉和鬼山缝魂直接使用死灵镜面投影么?”神音问幽冥。
“可以是可以……”幽冥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投影出来的也只是两个具有五度王爵和使徒魂力级别的傀儡而已。”
“也就是说,”特蕾娅脸上挂着一副看上去忧心忡忡的表情,但在神音眼里,却充满着嘲笑,“被投影的【镜原体】的天赋、魂器、智慧,等等,这些都是不能被复制的,投影出来的【死灵体】,就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尸体而已,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等于另一种魂兽罢了,搞不好鬼山兄妹连傀儡都能催眠,那可就麻烦大了。”
幽冥和特蕾娅的面容,在渐渐暗淡的天光下,慢慢沉进一片灰黑的暮色里。整片黑蓝色的大海,剧烈而缓慢地起伏着,像要吞噬掉整个天地。
脚下黑色的岛屿,仿佛一只在海里挣扎的弱小动物一样,发出惨烈的呼吸和哀叫来。
【西之亚斯蓝帝国 雷恩海域】
苍蓝的天空上,一团巨大的白色光芒仿佛流星般呼啸着,朝着这个海洋中的黑色岛屿降落。无数拉长的白色光芒,仿佛千万缕游魂一般,尾随在这团流星的背后,在天空中吹开无数发亮的光晕碎片。
尖锐的风声呼啸着,朝岛屿的地面上降落,当那团巨大的星辰般的光晕仿佛陨石般砸落在黑色的地面上时,整个白色的光团突然碎裂伸展开来,万缕白色光芒飞快地旋转游动,一只巨大的白色翼鸟从白色光芒里旋转显形——闇翅,它仿佛一座小山般的庞大身躯,在显形后一个转眼的瞬间,又化作成千上万片发亮的羽毛,如同被风眼吸纳着一般,狂风暴雨地卷动回莲泉耳朵下方的爵印里。
爆炸的光芒瞬间消失了,整个辽阔的黑压压的天海之间,只剩下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两个迎风而立的身影。天地间一片怆然的寂静。黑色的星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海域,莲泉的心里也充满了这种微茫的渺小之感。贵为使徒的自己,在庞然的天地之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鬼山缝魂仿佛战神般的铠甲,在暮色里发出暗青色的光芒来,鬼山莲泉的裙袍被海风卷动着,发出猎猎之声,炽烈的刚硬和华丽的柔美,交相呼应出异样的美感。
“到了?”鬼山莲泉问。
“到了。”鬼山缝魂的面孔有着仿佛风雪吹刻出的坚毅。
“六度王爵西流尔就在这个岛上?”鬼山莲泉闭上眼睛,尽力感知着这个岛上的魂力变化。她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对自己所感知到的情况充满了疑惑。
鬼山缝魂问:“你感应到了什么?”
鬼山莲泉睁开眼睛,脸上充满了迷茫而又略微恐惧的表情,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仿佛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鬼山缝魂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对她点点头,脸色沉重地说:“没关系,你感应到什么,说来我听听。”
鬼山莲泉吸了口气,说:“虽然我不擅长感应魂力,但是从我所感应到的情况来看,这座岛屿上的魂力显然非常庞大,从魂力强度来说,绝对接近王爵级别,甚至是超越王爵魂力级别的庞大。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却完全感应不到魂力的来源是哪个方向,感觉像是被魂力包裹着,正处在魂力的中心,按这个道理来说,西流尔王爵应该就站在我们面前才对……但……”鬼山莲泉看了看周围,苍茫的天地间,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鬼山缝魂像是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样,对她说:“你的这种感觉很对,因为我们现在,就正站在永生王爵的身上,这整座岛屿,都是他的躯体。”
“什……么?”鬼山莲泉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鬼山缝魂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扬起了自己的手,他在空气里朝地面上用手划出一道弧线,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刃一般,地面爆炸出一道被刀砍出的裂缝来,黑色的碎石四散激射。“你看地面裂缝的深处。”鬼山缝魂指着刚刚爆炸出来的裂缝说。
碎裂的岩石缝里,此刻正汩汩地浸染出黑红色的血液来。仿佛是地下的泉水一般,缓慢地涌动着。同时,血液在不断地凝固,那些爆炸开的石块又缓慢地合拢、归位,如同人体肌肤的伤口一般愈合了起来。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诡异场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山缝魂抬起头,目光里的深沉仿佛是卷动的黑海,“十七年前,西流尔接到白银祭司的命令,前往这个岛屿,他所奉命的内容,就是尽他最大的努力,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从而保护这个岛屿安全无恙。”
“这个岛屿很普通啊,整个雷恩海域上有无数这样的岛屿,为什么需要牺牲一个王爵,来保护它?”
“它当然不普通,否则西流尔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囚禁在这里,将自己的血肉和这个岛屿的岩石互相融合兼并。‘那个’白银祭司只是告诉我来这里寻找西流尔,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寻找西流尔,也没有告诉我这个岛屿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就死了……”
“你说的白银祭司,就是深渊回廊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孩子?”鬼山莲泉问。
“是的……”
“……可是,你不是说他死的时候……那样的死法……他真的是白银祭司么?”鬼山莲泉鼓起了勇气,小声地问。
鬼山缝魂闭上眼睛,脑海里仿佛闪电般地又划过深渊回廊里,白银祭司死时的场景,那幅黑色地狱般的图画,像是墨水般刻在他的脑海里,难以磨灭。每次一想起来,都会让鬼山缝魂感觉到难以抗拒的恐惧感,如同一个鬼魅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腔,冰冷的五指捂在自己的心脏上的感觉一样。
当天的自己和银尘一起,目睹了白银祭司,也就是那个水晶雕刻般精致的苍白男孩的死亡。本来,当小男孩那双仿佛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失去光泽,眼睛缓慢地闭上的时候,银尘和缝魂,心里都翻涌起了悲凉。但是,在下一个瞬间,恐怖的阴影从天而降。
小男孩闭起来的眼皮,突然像是冰块融化一般,渐渐消失了,露出两个黑色的眼眶,仿佛是腐烂的尸体留下的眼洞,而更加可怕的在于,两个黑色的眼眶里,仿佛涌动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色黏稠的液体,这些液体挣扎着、扭曲着,像是有生命的黑色软体怪物一般,发出阵阵锐利刺人的尖叫,这些黏稠的液体从男孩的两只眼睛里挤出来,黑色的胶质,汩汩地沿着男孩的脸、脖子、胸膛……流淌到地面上,黑色的液体开始挣扎出四肢般的形状,突起的一块圆弧状的肉瘤上,有两颗拳头般巨大的雪白滚圆的眼珠,上面布满了撕裂般的血管,一个如同嘴部般的黑洞正在发出嘶哑而恐怖的呐喊……一大团黑色的胶质冒出腐烂的臭味,并且不时地伸展出如同枯树枝丫般的手脚,看起来仿佛被烧死后扭曲了的焦黑躯体,又如同被黑色的沼泽吞噬了的腐尸……当最后的黑色黏液从男孩身体里排挤出来后,这团蠕动尖叫着的黑色液体,渐渐衰弱了下去,最后变成了黑色的气体,蒸发到空气中,被风吹散了。剩下小男孩水晶般的空壳,两只空洞的眼眶朝外面冒着白色的寒气……
银尘和缝魂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摊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黑色黏液,就是他们一直信奉的如同神祇一般的白银祭司吗?难道那个完美精致得仿佛水晶神像般的小男孩肉体,只是他们的躯壳么?那心脏的水晶地面里沉睡的那几个白银祭司呢?他们俊美如同天神般的水晶躯体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团黑色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