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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要叫陈奇一起来吃饭?”司徒云康问杜森,他很想见见这个人。
回答他问题的是隐士。
“我给他煮了点薄粥,这就去喂他,他的肠胃现在不能吃太多,疾病以减食为汤药嘛。”隐士把一块鱼夹到司徒云康的碗里,又对杜森说,“我也顺便给那个警察同志送饭。”
杜森点头表示谢意。隐士脚步轻快地走上楼去。
原来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警察,现在此人大概正在楼上看着陈奇,这样也好,司徒云康想,陈奇和隐士不在饭桌上,他跟杜森说话也方便些。
饭菜的香味飘进司徒云康的鼻孔,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不顾一切地大口吃起来。农家的米饭里有股青草气,吃起来格外香,待他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一碗饭后,才发现杜森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司徒云康想。
“对不起,我饿坏了。”他不好意思地承认。
“哈哈,看得出来。”杜森笑着喝了口汤,道,“其实我早知道你了。”
司徒云康一惊,但没开口。
“我知道你去过陈奇的家,还找过钟思慧。”
“您的消息真灵通。”司徒云康往嘴里塞了口饭后,反问杜森,“您是不是派人在监视我的委托人?”
杜森没有否认。
“这是必要的措施。”杜森一边喝蘑菇汤,一边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司徒律师?”
语调软绵绵的,没有恶意。
“跟你们一样,为了寻找真相。”司徒云康爽快地说,见杜森没接口,他又道,“我看了案件简报,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杜森问。
“死者被发现时,口唇及皮肤发红,还有大小便失禁现象,我问过我一个当法医的朋友,他说这很像中毒的症状。如果被害人的真正死因是中毒,那陈奇就不是凶手。”司徒云康说完这句,便放下饭碗,静待杜森的反应。
但杜森把一块鸡肉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没有开口。
司徒云康只好说下去。
“假设死者是被毒死的,那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是什么毒药。因为毒药发挥作物的时间各不相同。假如是长效毒药,那下毒可能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是氰化钾。”杜森淡淡地说。
“也就是说……”
“是三分钟之内就可以让人畜毙命的毒药。”
“这样的话,陈奇就不是凶手。”司徒云康立刻说。
“何以见得?”杜森嚼着青菜问道。
“因为被害人对陈奇有一定有防备心,他不会吃下陈奇给他的任何食物,更不会吃下陈奇给他的任何食物,在他活着的时候,更不会面对陈奇张开嘴。而且,如果是陈奇下毒的话,就不必使用筷子之类的用具,这是多此一举,所以我想,在陈奇拿着筷子进入现场时,被害人已经死了。被害人一定是被一个他信任的人毒死的。”
“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陈奇到过现场,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隐瞒了什么。”杜森又吃了两片蘑菇才说话。
司徒云康明白杜森的意思了.杜森是怀疑陈奇在保护真正的凶手,这样的话,陈奇即使不是主犯,也可能是从犯。司徒云康眼前突然闪过强薇的影子。她现在一定是警方密切关注的对象。李继文死后,她是最大的受益人,嫌疑人又是她的男朋友,假设陈奇想保护什么人的话,除了她以外,不会再有别人了。但是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强薇是凶手就不会帮他那个忙了。
“你仍然没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司徒律师。”杜森在跟他说
“我认为凶手想诱惑陈奇杀人。”
“哦?”杜森感兴趣地望着他。
“简报里说,陈奇进门时拨现李继文在酣睡,我一直在想,他怎么肯定李继文在酣睡,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鼾声吗?”
杜森的小眼睛在眼眶里滴溜转,司徒云康想,陈奇在审讯中肯定提到过这点。
“我让强薇去出事的盥洗室找过了,结果在浴缸的下面,最里面的地方,发现一个很旧的电动玩具。它叫睡宝宝,只要上发条,它就会发出鼾声,每次鼾声大约能持续3分钟。”
杜森皱起眉头,把脸转向身边的小警察,目光严厉。
“强薇跟我说,那个玩具不是她家的。我认为是凶手为了让陈奇以为李继文还活着,故意放在那里的。这说明凶手知道陈奇会去。如此一来,这次事件就不是要谋杀李继文磊么单纯了,也许凶手想一箭双雕,把陈奇也害了。可陈奇只是个与世无争的数学老师,我想来想去,只有陈奇父母的死可以成为谋害的理由。强薇说,陈奇以前曾经调查过父母的死因。所以我来到这里,想跟陈奇的隐士爷爷聊两句。其实,杜探长来这里的目的大概跟我也差不多吧?”
杜森没否认他最后的问话,回头问身边的小警察:“你们是怎么查的现场?”
“我们只查了可疑物品,他们的盥洗室下面有很多杂物。”小警察露出羞愧的神色。
杜森别过头来,对司徒云康说:“玩具的事,是我们的疏忽。不过,假如鼾声停了,陈奇还没到,或者陈奇把筷子扎入李继文的喉咙后,鼾声还在响,这都会让凶手的计划落空,所以,假如玩具真的是凶手放的,他一定知道陈奇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但是……他为什么能如此精确地计算时间?”说到最后那句话时,杜森好像在自言自语,再度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才问司徒云康,“司徒律师,你对案情简报还有什么心得?”
“我不认为陈奇承认杀人,是想要保护凶手。”司徒云康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假如陈奇真的想保护凶手的话,应该首先弄清楚被害人的真正死因,然后再决定如何撒谎。信口胡说根本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尸体被解剖后,什么谎言都会不攻自破。所以,他现在说自己用筷子扎入被害入的咽喉导致对方死亡,只能说明,他认为没有第二个凶手,他自己就是凶手。一般情况下,如果现场没有血,没有打斗痕迹,其他房间还有别人的话,是很难联想到死亡的,再说还有睡宝宝。至于死者最后为什么会张大嘴,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在服毒后出现呼吸困难,于是想张大嘴帮助呼吸,直至死亡。”
“呵呵,有点道理。”杜森点头,又问,“那如何解释抽水马桶里的刀和强薇的照片?”
司徒云康耸耸肩。
“这点我至今没想明白。”他坦言。
这是最让他觉得费解的地方,他很想问问杜森是怎么看的,但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端着饭碗的隐士出现了。
“他又睡了,烧还没退。”隐士面露忧色。
“麻烦你啦,黄师傅。”杜森客气地说。
“哪儿的话,陈奇就跟我自己的亲人一样,这孩子对人不错,每年来看我。”隐士在八仙桌前坐下,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隐士虽然相貌有点吓人,但司徒云康却很喜欢他说话的口气。隐士并没有因为陈奇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就减少一丝一毫对这个小朋友的关怀。
“黄师傅,我们下午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杜森把一块烧鸡腿夹在隐士的碗里,和蔼可亲地问道。
“唉,都是陈年往事了,我本来不想再提。生死由命,知道理由又能怎么样?你说是有人谋杀了他们,其实这有什么分别?还不都是老天爷的意思?”隐士津津有味地啃着烧鸡腿,司徒云康发现隐士的嘴里只有一半牙齿。
“这事的真相也是陈奇的心愿.,老人家。”杜森以温和又有威严的口吻劝道。
稳士默默扒了两口饭道:“刚刚在楼上,陈奇也求我。唉,我很喜欢这孩子,说话不多,但心善。我认识他的担母,他祖母就带他来过,那时候他还趴在井口替我打水,结果掉下去了,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他拉上来,小孩子被救后,就知道笑,把他祖母吓得,呵呵呵,没来由生了一通气,又哭了一场。”
隐士唠叨了半天,又吃了两口菜,说,“我当初算出来他父母应该是死在医院附近的草丛里。”
“什么医院?”司徒云康立刻问。
“白云医院。”隐士的独眼痴迷地望着饭碗里的鱼块,说道,“那时候都说我错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心想错了就错了吧,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陈奇这孩子很固执,一直来问我,我当时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说你父母的附近应该还有一个亡魂.这孩子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找。唉,我看他这情形,就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这些了,我希望这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以尽天年。”
另一个亡魂?司徒云康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您是说,他们陈尸的地方还有另一具尸体?”
“我只能看见本来的情形,如果有人搬动了,改了地方,算不出来啦,呵呵,我也不是神仙哪。”
“黄师傅,能带我们去找找你本来算出来的地方吗?”杜森问道。
隐士叹了口气道:“好啊,只要能帮上陈奇的忙,我走一趟倒没关系。”
“放心吧,我们有车,我让他们明天上午到。”杜森回头又命令在旁边吃饭的小警察,“明天让唐青一起过来。”
15 另一个亡魂
司徒云康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见陈奇。陈奇比他想象得更显年轻,27岁的年纪,脸上还残存着少年的痕迹。也许是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陈奇清秀瘦削的脸略微泛黄,走路也有些不稳。杜森在车上为他们作了简单介绍,当得知他是强薇请来的律师后,陈奇愣住了,接着用戴着手铐的手背擦汗。
他脸上没有汗,也许他只是想假装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司徒云康想。
“小陈。你的女朋友对你还不错。”在车上,杜森打趣道。
陈奇望着窗外,半天没说话,直到司徒云康对他说:“她很希望能帮你。”
他才轻声道:“她没必要这样。其实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他憔悴的侧面,司徒云康动了恻隐之心,他很想对陈奇说,别灰心,假如你不是凶手,你跟她还会有未来。但是他知道这话不合适,所以他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陈奇,那天晚上,你是怎么会去李继文家的?”他问完后,看看杜森的后脑勺,对方纹丝不动,也没有出言阻止,看来杜森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