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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给我个机会……”年特大声喊着。
米蕾妮娅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是我的敌人……”
“不是!教会只是利用你!命运之轮那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难道你就那么相信命运?”年特大声喊着。
突然一股力量把自己从地上举起来重重甩在地上,一只小红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踩:“背叛利茨的人!天诛!去死吧!”
“救命……!”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米蕾妮娅突然出现,变了脸,和蔻蔻一起拿出菜刀,“我们要惩罚你,在你身上刻上‘到此一游’好了!哈哈哈!”
不知何时阿滋、斯芬克,所有的同学都冒了出来,手持菜刀:“我们也要刻!”
“啊……!”
年特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是梦,是梦,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有什么暗示吗?米蕾妮娅!”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晕倒的同学,和自己一样盖着被子,躺在地板上,处身之地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和煦的阳光从大敞的排窗照进来,给人一种非常开怀的感觉。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脑袋上顶着屋子的人进来看了看,向后喊了一声:“有人醒了!”随即,向年特招手,要他跟随前来。那怪异的装束年特从没见过,心里惴惴不安,但想必是人家救了自己,就跟着走了。
“请问……”
“嘘……!现在是早课时间,小声些!”
“在上课吗?”年特压低声音,“请问这里是不是幼狮骑士学校分院?”
对方回答:“好像有个牌子是这么写的。”
年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对方的腔调和语言修辞有一种很严重的方言影响,似乎和古代文化非常接近,然而让他不理解的不止是腔调而已。“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学校本部的,有事求见李聃老师。”
对方回答:“师尊这时在上课,请先到厢房去见大师兄。”
年特点点头:“也好,找对地方了。大师兄怎么称呼?”
那人边走边说,头也不回:“庄子。大师兄极少会客,有未卜先知之能,你们的来意他已知晓,所以才肯破例会见。”
“学长这么厉害?”年特非常惊讶,就是教皇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难道那个小天地就是他所创?如果大师兄能有这样的本领,那想必李聃老师更是厉害。”
走着,一幅挂在墙上的字突然映入眼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笔法韵调和先前所见的偈语大体相同,年特立刻明白都是出于这里,但是这一句更为深奥,年特一点儿也不明白。
求知欲驱使着他:“请问——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那位装束奇怪的同学看了一眼,回答说:“‘刍狗’是‘束刍为狗’的意思,是一种古代的祭祀物品。天地之于万物,圣人之于百姓,均始用而旋弃,故以刍狗为喻,而斥为不仁。”
年特震撼了,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触从心底涌起。那种“大仁不仁”的深奥思想教会从来都没有涉及过,以诺号称百家争鸣,也没有任何哲学思想如此深刻透彻。这分校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年特简直难以想象,一个足以和普休斯教会分庭抗礼的异端体系,就在这里,而这里的知识文化,只是偶然接触就已经让他为之震撼。
为什么光神世界里会有这样的存在?年特迷惑了。
他想着,一个朴素的房间出现在眼前,领路的同学指点他坐在蒲团上,就离开了。年特刚刚坐定,眼前已经凭空多了一人,一样奇怪装束,端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年特知道是庄子,顾不上惊讶,连忙站起来行礼:“大师兄好!”不知道为何,那环境让他迅速融入了其中,说话的方式,思维的态度都有所改变,似乎不是他适应了环境,而是环境适应了他。那感觉,就好像他们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心中没有任何包袱,十分舒畅。
庄子并不起身,受了他这一礼,说道:“你既然叫我大师兄,为何却行别家的礼?”
年特一怔,从小受的教诲礼节都是来自普休斯教会,大陆通用,并不知道世上还有别的礼节。
庄子叹了口气:“坐下吧!要取得风之契约,就要有过人的体力,你有思想准备吗?”
“您真的知道?”年特非常兴奋,“我们就是来取风之契约的!不能直接交给我们吗?我们有的是体力,要怎样取?”
“究竟你们有没有资格,我没有权利确定。”庄子回答,“十几年来,你们是惟一被允许见到师尊的人,这也是师尊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们有没有资格也要师尊亲自考验。等早课结束,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为什么以前的同学都不能见到李聃老师呢?体力不够吗?”年特想起在训练场上耀武扬威的高级骑士,那些恐怖的家伙力量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如果他们的体力都不足的话……
“他们并不是来取风之契约的,”庄子看出了他的疑虑,“他们的态度不可取,因此不见。我们和幼狮骑士学院惟一的瓜葛就是风之契约,所以和其它的前来者并没有什么同门之谊,你日后自会明白。”
“那么说您已经答应接纳我们为同门啦?”年特想起刚才庄子的话,心花怒放,但是又心存疑虑,“我们的态度也要受考验吗?”
庄子点头:“尔等已经通过考验了。”
年特胡涂了:“什么时候?”
庄子微笑不语,年特真的胡涂了,除了在半山腰殴打穷疯了的老头外,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想起来还诚惶诚恐的,那老头跟宫里的人显然关系颇为密切,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庄子哑然失笑:“那时一铁锹拍得那么自然,怎么现在反倒失去平常心了?”
年特知道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他,童心突起,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感谢救命之恩!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将我们救过来的?”
“谢就不必了。若不是通过了考验,你们也来不了宫内。”
“到底是什么考验哪?难道打了老头吃光食物就对了?还是在墙上写字写得好?”年特这样想着,虽然很奇怪,但是知道庄子一定不会说,也就忍住不问。但是又忍不住想到,从前来求学的同学都是虔诚地跪在门外也没有效果,自己这帮人欺凌老人、强取食物反倒入围,难不成这里是邪教?
庄子知道,不解释一下他会越想越歪,只得有意无意地说了:“以前的人都是为了取得强大的力量而来,为了得到力量不惜一切,纵然表现为各种方式也是枉然。执着于力量而表现出的虔诚最是可怕,若他们得到力量,又怎能忍住不用?心存厌恶却忍而不发,比不仁更不可取。惟尔等表现最为平常,持武力可以不发,心恶则讨之有度,是为上乘。”
“原来是这样!”年特明白了,“好难哪!原来我这么伟大……”
庄子:“……”
这时屋外传来云板的响声,庄子闭目冥思了几秒,睁开眼来:“随我来吧!你的同学们也都醒了。”
年特随着庄子来到一个大殿,途中遇到很多宫里的弟子向他稽首,他知道这一定是这里的礼节,学着还礼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坐在大殿里等着,见到他脸上都露出高兴的表情。
庄子恭恭敬敬地说:“有请师尊!”
青莲座上现出五色光华,一个老者便出现在光华之中,宝像庄严,手持拂尘轻轻挥动,殿门开了,那老者言道:“尔等仍欲取契约否?”
年特不敢直视,躬身施礼:“就请老师出题!”
“殿外有桶,各取两只,沿路至十里外清泉取水,一柱香内返回!”
李聃言毕便消失不见,庄子喝道:“还不快去!殿外香已经点燃了!”
一行人如梦初醒,纷纷奔出殿外,果然有许多大桶,一个巨大的铜鼎内,一株香刚刚点燃,散发出如麝如兰的馨香。大家七手八脚地拎起大桶,沿着石子路开始飞奔,有人向他们指路,那条小路一直通向山的另一侧,果然有一道清泉。
年特将两只桶灌满水,突然发觉重量正好五十公斤,和他们每天负重的沙包相等,路程也和跑马场的周长差不多。
“那打更的死老头!”年特一下子明白了,“折腾了半年就为了今天哪!那风之契约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和风神的契约,伟大的力量!”一瞬间,对玛丝塔的恨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慧眼识人又先知先觉的尊敬。
众人把半年特训的成果发挥得淋漓尽致,拎起满满两桶水飞速返回,沿途指路的各位师兄看得纷纷点头。当最后一个人回到大殿之前的时候,正好一株香燃尽。李聃脚踏祥云出现在众人面前,连连颔首微笑。
“从今日起,你们便算我的弟子了。在取得风之契约之前,都要严守清规,勤奋修炼。”
李聃一甩拂尘,众人立刻疲劳全无,眼见李聃老师的能耐,纷纷雀跃称是。
“风之契约!我们来了!”
李聃说:“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随我来吧!”
“是是!我们不要得意忘形!不要得意忘形!”
众人相互提醒勉励的时候,李聃一转身,背上衣衫破烂,赫然有刀刻痕迹映入眼帘:“到此一游!”
众人跌倒……
第二十八节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信手捻起那崖边的小小雏菊,年特敲响了换班的小钟。清脆的钟声回荡在山谷,很快就会有人从下面的宫里赶来帮忙。辛苦了一夜,在温度惊人的丹炉旁汗流浃背,山风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望着手中的雏菊,谁敢相信山下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
那搧风的差使果然辛苦非比寻常,难怪李聃特意等了十几年。这里的人手本来不多,收集药草已经是非常庞大的工作,体力又不见长,一旦熄火,前功尽弃,所以宁肯等上十几年,直到他们前来履行契约。
他们十来个人一组,在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