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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塔西佗。请坐吧。”涅尔瓦抚摸着那张铺地相当平滑的床说,“我喜欢绸缎在手中滑过的感觉,这是从赛里斯国经帕提亚运来的,要是罗马能够生产这样的织物该多好啊。”
“如果罗马能产丝绸,她的财政将会大大改善。”
“你认为现在罗马的财政很需要改善吗?”涅尔瓦突然严肃起来。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日耳曼尼亚和叙利亚,军团的薪饷已经非常紧张了。”
“那我调配给他们的钱呢?每个行省的预算都是计算过的啊,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涅尔瓦的声音高了起来。
“正如您早上所说,罗马对军队的控制非常不利。”
涅尔瓦知道塔西佗把本来属于他的责任推给了一个虚无的罗马,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他伸了伸伛偻的背,说道:“腐败和军官的结党营私,是罗马的毒瘤,但你无法把罪责加到哪个人的头上。这就是棘手的地方。”
塔西佗等待着他结束这个话题。
“我们还是来谈谈,嗯,最为紧迫的问题吧,当然,我不是说财政问题不紧迫……”
“当然,睿智的涅尔瓦,但还是让我们解决最近的问题吧。”塔西佗又一次明智地施以援手。
涅尔瓦感激地点了点头,角落里的鲁福斯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塔西佗,我的日子不多了,请听我讲完,”皇帝举起手组织了塔西佗的的插话,“有不少人在考虑我到另一个世界后由谁来担任继任者的问题,但是目前根据我掌握的事实表明,有人已经等不及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了。”
“您是说……”
“是的,如果,我们不能很好应对的话,罗马将很快沦落到暴君和独裁者的手中,我是说哪怕我还活着的时候。”
塔西佗又沉默了一阵子。
“是谁?是谁胆敢这样做!”他问道。
涅尔瓦正想说话,寝宫的门开了,一个侍从探进脑袋来。鲁福斯快步走上前去,那个侍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出去了。
“什么事?鲁福斯?”皇帝问道。
鲁福斯望了望塔西佗。
“鲁福斯,塔西佗是我最信赖的朋友,相信这一点你也看地出来。”
“是的,罗马的至高无上的主人,狄昂求见。”
“狄昂?快让他进来。”
鲁福斯走到门口,对侍从交待了几句,侍从就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狄昂来了。
“哈,狄昂,没想倒你还有力气晚上在到我这儿来,这位是普布利乌斯·塔西佗,刚从北方行省回来,这位是狄昂,也是不久前从希腊赶来的。”
狄昂和塔西佗相互点头致意,并且迅速地打量起对方来。
“怎么样,你还想在晚上继续娱乐吗?”涅尔瓦说。
“承蒙您的好意,我的娱乐正在我的住所等我呢。”
“狄昂,你真的会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是不是我以前曾经说过什么话让你认为我不会?”
“不,狄昂,但是,但是,我知道,以前的狄昂是不会这样的。”
“恕我无礼,以前的狄昂也有您没有认识的地方。”
“好了,好了,狄昂,如果你不是为了寻求娱乐,那你究竟为了什么在晚上还来找我?”
“如果您认为我找你只有一件事可做的话……”
“当然,狄昂,就当我说错了。”
狄昂也望了望塔西佗。
皇帝点了一下头。
狄昂立即领会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也是涅尔瓦的亲信。
“请您看看这个。”狄昂从怀里掏出一块布。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了:“狄昂,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狄昂简单的把与加图的纠葛交代了一下。
“你是说,一个年轻人怀里揣着这块布?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恐怕我们暂时还没法问他,他现在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突然的中暑而休克过去了。”
“他现在在哪儿?”
“在我那里。我能保证他暂时不会走到街上去,没有人会见到他。”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
“这意味着什么,狄昂?他托付这个年轻人去找他的同党?”
“在我看来,至少他是有这个企图的。”
“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那个叫加图的年轻人不会是他的同党,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
“是在罗马城里最符合我的口味小伙子。”他又补充道。
“如果加图不是自愿的,那难道是被逼迫的?”
“这点,我看,我们只能等他醒来了才能解答。”
涅尔瓦只时好像才突然意识到了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塔西佗。
“啊,见鬼!我们居然把塔西佗的智慧抛在一边置之不理,狄昂,如果罗马城里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人信地过并且可以借用他的头脑的话,那就是塔西佗了。”
“很荣幸听您这么说。”塔西佗深深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塔西佗,我还没机会把整件事完整的告诉你。依现在的情况,恐怕真的要和你所提议的那样要长话短说了。”皇帝说。
“相信《历史》和《编年史》的作者一定能给我们极大帮助。”狄昂说。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他的这两本书在罗马一直没有什么读者,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位知音,他多少有点惊异,但就像前面所说的,这种惊异仅仅表现在他的内心里。
“但愿如此。”他说道。
“好吧,塔西佗,准备接受一个可能颠覆帝国命运的巨大秘密吧。”皇帝说道。
塔西佗点了点头。
“狄昂,我相信你的表达能力要比我好,你来说吧。”皇帝吃力地坐回到椅子上。他需要趁这段时间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维,如果在二十年前,他是不必这样做的。
狄昂说:“他们就在里面。”他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可是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走了。”阿琵达拉说,她正躺在加图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脸埋在床单里。
“走了?去哪儿了?”塔西佗问道。
阿琵达拉没有回答。狄昂拍了拍塔西佗的肩膀,示意和他一起出去。
狄昂关上了门,说道:“我应该料想到的。”他狠狠地击了一下掌。
“是什么事?”塔西佗问道。
“你说一对年轻男女吵了嘴,会发生什么事?”
塔西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得找到他。”
“是的,如果阿维尼乌斯或者其他什么人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就相当不妙了。
“他会去哪里?”
“如果你了解他的话,他不会回家的。”狄昂说。
“你了解他?”塔西佗问。
狄昂点了点头,道:“你也会了解一个会狠狠揍你一拳的人的。”
“听起来好像拳头能传递思想。”
狄昂瞟了他一眼,说:“或许会的。”
“那去哪儿找他?”
“在罗马城里,要找一个人,只凭两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办到的。”狄昂缓缓地说,“我们需要借助皇帝的力量。”
“的确。”塔西佗说。
“阿琵达拉,你等在这里吧,一有加图的消息我们马上会告诉你的。”狄昂对着房门叫道。
他们走出狄昂的住所,外面黑沉沉的,没有一个人。有时候月亮会从云堆里钻出来,慷慨地赐给膜拜她的罗马城以静谧的光芒,但这只有一小会儿,谁都知道阿波罗的这位妹妹通常都是喜怒无常的。这会儿,月亮完全消失在夜空中。
“对着睿智的密涅瓦起誓,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黑暗的夜晚。”狄昂叹道。
“罗马的夜晚。”塔西佗抬头看看了天空,说,“或许这里的光辉在白天已经用尽了。”
“说得好,普布利乌斯·塔西佗。这下我完全相信你就是《编年史》的作者了。”
“谢谢。”塔西佗稍稍点头致了一下意,但还是没有一点表情。
“我说,塔西佗,你生下来就戴着这张面具嘛?”
塔西佗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认为人有这种天赋。”
“你说,这是什么?天赋?你的意思是你欣赏这种板着脸孔的作风?”
“狄昂,我得说,你所说的这种板着脸的作风正是我的作风。”
“好的,塔西佗。”狄昂说道。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狄昂又说:“我总觉得这儿少了点什么。”
“我想你也刚到罗马没几天吧。”
“是的,你说地没错,但是……”
“或许是对希腊的回忆吧。”
“也许是吧。”狄昂低下了头,好像在思考,突然他又说:“我真的觉得这附近太空旷了,和我第一次来的感觉不一样。”
“那次你是白天来的吧?”
“是的。”
“罗马的白天和夜晚,你看,差别就是那么的大。”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这儿好像少了一幢房子似的。”
“或许哪个腐败的元老的房子被朱庇特的雷火劈碎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庇特真的是最值得敬拜的神灵了。”
正当他们走过墨丘利广场时,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这么晚还有人骑马。罗马人真是一刻也不肯休息啊。”狄昂说。
在黑暗中,他们看到一对骑兵广场的中央大道经过。
“好像是晚上押送犯人,有两匹马上坐着两个人。”狄昂仔细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影子。
“狄昂,说实话我不想管别人的闲事。我们是不是还有事要做?”
“对,你说地对。”
他们径直朝罗马皇帝的宫殿走去。但是在深更半夜爬山坡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他们到达宫殿的大门时,狄昂的衣角已经被扯破了两处地方了。
“如果元首真的是为罗马的公民服务的话,那么他的宫殿就不应该建在这么高的山上。”
“涅尔瓦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把整座宫殿搬下来的,即使他做到了,他的继任者马上又会把它搬回原处的。”
“如果涅尔瓦有儿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