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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娘养的“告诉诺诺,酒吧天天有人体彩绘,不过绘来绘去都是几张老面孔老身材,别说观众厌烦,就连Q先生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急需补充新鲜血液,故今晚把诺诺放在压轴档,连灯光都重新布置过。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了,诺诺的正面绘了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它的翅膀与众不同,是人的手掌形状,诺诺的背面从颈部到屁股,绘上了一条非洲大蟒蛇,蛇首换成一只豹子头。
“这两种动物,蛇不像蛇,鸟不像鸟,我看不懂哎。“诺诺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看不懂的才叫艺术嘛。“
“狗娘养的“关照诺诺先别坐下,让颜料干透,转身去洗手了。
望着镜中的彩色美女,诺诺不得不承认,太美了!她后悔应该带一只数码相机来,拍几张留作纪念。一经冲洗,这些美丽的图案就随着水流入下水道,一去不复返。
按照Q先生的计划,十点钟开始表演,前面两个模特先亮相,一个绘的是《西厢记》里的人物,正面是莺莺背面是张生,另一个全身绘成了蜘蛛女。她们摆造型,在酒吧里走圈,每张桌前都要停留,给每位客人欣赏,半小时后诺诺登台。也就是说,先出两片绿叶,衬托后来的红花。
万万没想到,结果让Q先生大跌眼镜。
诺诺快步进了工作室,拉上浴帘,打开水龙头,水哗哗而下。
“诺诺!“门外传来Q先生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把客人丢下?讲好一小时,你才摆了二十分钟!你这是违约,一毛钱都别想拿到!“
诺诺拉开浴帘,对着外面喊:“我根本没想要你的钱!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咦?什么问题解决了?
Q先生实在想不通,现在的女孩太不可思议了,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儿,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做人怎么可以不讲信誉?
如果她是我的女儿,决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
离开了AK47,诺诺看手表,晚上十一点半,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
我已经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公开展示裸体“,那个“厄运“应该不会降临到我头上了吧?
诺诺又想起了阿壶。可怜的家伙,他在哪儿呢?他会以何种方式来完成这项MissionImpossible(不可能的任务)呢?
诺诺的担心是多余的,早在两小时前,诺诺还在背上画大蟒蛇的时候,阿壶已经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干净利落,不像诺诺这么拖泥带水。
夜校的美术班上,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朴老师正在向学员们讲述这堂绘画课的基本要点,如何使用明暗对比,来画出一名花甲老人身上那种“皮肤下垂的皱褶感“,还没讲几句,屏风后传来几声异常的响动,乒!砰!啪!哗啦!屏风朝外倒了下来,半张乒乓球台上侧卧着一名裸体男模特,脸朝大家,面带微笑。
朴老师楞住了,因为这名男模特根本不是花甲之年,而是青年,年龄最多三十岁,一身肥肉,脂肪堆积的皱褶感,取代了“皮肤下垂的皱褶感“。
“老师快看!“一名学员叫了起来。
朴老师朝乒乓球台下一看,一名花甲老人被塞到下面,脸上一块乌青,刚挨过揍,正在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入课堂的?“
面对朴老师一连串的发问,胖胖的男青年一言不发,从乒乓台上跳了下来,朴老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担心对方袭击自己。没想到男青年仰天大笑了三声,哈!哈!哈!
笑罢,他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扬长而去,走廊里传来一阵轻松的口哨声。
朴老师把老人从球台下搀扶起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躲在球桌下面……我刚想脱衣服,他突然蹿出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从台上拖下来,然后他就开始脱衣服了……“
“他是个疯子!“老人颤巍巍地骂。
岂止是疯子,还是个暴露狂、性变态。
第37节决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
朴老师希望这堂课不要因此夭折,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到校长耳朵里,课堂上发生这种事情,无疑是老师的失职。
朴老师安慰了老人几句,吩咐大家继续上课,画出“皮肤下垂的皱褶感“,还有老人脸上的恐惧表情,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出租车顺着延安路高架,来到外滩,高架道路的尽头连接在外滩的防波堤上,堤外就是滔滔的黄浦江,因此会产生一种飞车入江的错觉。当车辆左拐进入下匝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幢幢建于三十年代的古典大楼完美地展现,短短的数秒钟里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难怪被出租车司机们誉为外滩第一景。
将近午夜,黄浦江上黑漆漆的,飞车入江的视觉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当,当,当……
海关大楼的自鸣钟敲响了十二下,悠扬的钟声在黄浦江对面都能听见。
没有预期中的兴奋,诺诺和阿壶,两个摆脱了“厄运“的年轻人,彼此怔怔地望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该把那幅画怎么办?
商量的结果是,把画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放在储藏室里,不管它如何变幻莫测,不让任何人看见。这是应急的办法,也是惟一的办法。
阿壶送诺诺回家,已是凌晨一点钟。杜咬凤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毯,轻轻响着鼾声,她在等女儿回家。
今天,H饮料公司的某品牌矿泉水推介会,在南京西路商圈的“梅陇镇广场“大堂里举行。那块号称来自南极、重达一吨的大冰块,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百多位现场观众当场饮到了一杯融化的冰水,无不称赞味道之纯净、口感之甘冽,堪称天堂之水。主办方还特意邀请了著名笑星作现场主持,为观众抽奖,奖品从澳洲黄金海岸五日游到一辆捷安特自行车不等,可谓皆大欢喜。
H饮料公司的老总对这次推介活动的效果相当满意,广告代理协议终于拿到手了。回到公司以后,汪总开了一瓶香槟,轮流与下属碰杯,一时兴起跟杜咬凤喝交杯酒,引来一片喝彩。
诺诺没有惊动母亲,和阿壶悄悄上楼。比夫就趴在过道里,听见脚步声,呼一下爬了起来,对着他们摇头摆尾,要吠叫,诺诺拍了拍它,比夫乖乖地趴下了。
两人来到卫生间,覆盖在油画上的浴巾不知被谁拿掉了,带口罩的Zoe坐在窗台上,不露声色地对着画框外面的世界。
不知为何,整幅画明显的右倾。
记得挂的时候,背后用了两只钩子,理应四平八稳,怎么还会倾斜?
这已经不重要了,诺诺和阿壶正准备把画摘下来,杜咬凤脸色阴沉地出现在门口。
杜咬凤先看了看女儿,然后用审视的目光,把阿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深更半夜,女儿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鬼鬼祟祟躲在卫生间里,想干什么?
“妈咪,介绍一下,阿壶,我的朋友。“诺诺结结巴巴。
“伯母,晚上好。“阿壶紧张地点点头。
杜咬凤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礼貌的表示,劈头盖脸问女儿:“是你把画盖起来的?“
诺诺和阿壶相互望了一眼,都认为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三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了近一小时,杜咬凤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身体前倾,眼睛睁大,耳朵竖起,呼吸次数减少,心跳加快。
诺诺把手机拿出来,给杜咬凤看了那条来自13901673693的短信息,包括三文手机里的两条信息。
当说及AK47时,杜咬凤改变了姿势,跳起来骂女儿糊涂,一定中了别人的计,在酒吧里被人偷拍了照片或者被录了像,明天对方就会把照片或者录像带寄来,进行敲诈。看来杜咬凤还是不相信,尽管这一切听来非常真实。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顾女儿的劝阻,杜咬凤决定见识一下。
次日中午,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杜咬凤把自己关在楼上的卫生间里,坐在浴缸边沿,目不转睛地盯住这幅画。
诺诺和阿壶就在门外的过道耐心等待,比夫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摇着尾巴,显得萎靡不振。
不久,卫生间里传来手机的40和弦铃声,很快恢复了沉寂。
门开了,杜咬凤走了出来,腿有点发飘,苍白的脸颊好像贴了一张SKⅡ面膜样惨白。
下午两点钟,杜咬凤风风火火地出现在许太太的花店里。
许国光暴卒后,许太太折价卖掉了“沪浙小厨“,不久,在那位老同学卖地板的马老板建议下,开了一家花店,就在重庆南路的复兴公园对面,店面不算大,生意倒不错。许太太雇了两个伙计,一个负责进货,每日天不亮就出现在郊区的苗圃里,一个专门送花,她自己天天看店,接接电话,并不怎么累。
事先,杜咬凤跟许太太通过电话,她想看看许国光生前用的那只手机。
丈夫死后,这只西门子手机就给了上小学的儿子用,许太太自己有手机。听说小孩子大脑尚未发育成熟,手机辐射对大脑发育不利,就把手机收了回来,一直扔在抽屉里。
许太太有点莫名其妙,杜咬凤怎么会突然对丈夫留下的手机感兴趣?难道里面有他们以前相互发送的短信息,内容非常肉麻?再怎么肉麻,人都死了,许太太是不会吃醋的。
杜咬凤从许太太手里接过手机,道了声谢,走出店就在人行道上仔细看起来,全然不顾从身后射来的鄙视目光。
手机里有一大堆收到的信息,杜咬凤找到了其中的两条,一条是“公开展示裸体“,内容相同,一字不差。另一条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开门“,接收时间是午夜12点。
第38节带口罩的Zoe坐在窗台上
现在都清楚了。
下午三点钟,《窗台上的Zoe》被小心翼翼从墙上摘下来,装上原来的保护封套,一层牛皮纸,一层塑料纸,装上四只硬角,暂时放在楼上的储藏室里。储藏室有两平方大,挂着冬天穿的衣物,羽绒衫、皮茄克、羊绒大衣,一打打的鞋盒,都是过了流行季的各色女鞋,还有立式吸尘器和几件杂物。
杜咬凤把画背朝外,靠着一格一格的橱柜搁置好,想想又不对,不能让它“面壁思过“,于是调过来,小心翼翼把画搁好了,确定它不会倒下来,才拉上移门,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