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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碎尸砰然倒地,化成五六块四处滚去,然后不再动弹。
郭客捂着胸口,几乎喘不上气来。过了好半晌,他的心脏终于回复原位。
他脸色惨绿,呸呸骂娘骂了几百次。这估计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经历这么恐怖的夜晚。
狠狠地,一脚把脚下那颗人头远远踢飞。他总觉得那双死眼在盯着他。
轰!哗啦!劈里啪啦!挂在大屋那边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滚了下来。郭客再也受不了惊吓,惨
嗥一声,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地道另一侧,激战正在进行中。
十几个黑衣人刀光闪闪,前后堵住散不已和他的两个女儿,纠缠厮杀。
散不已动了真怒,剑光电彻,每刺一剑必现血花。他身后两个女孩子各持长剑,剑影闪烁间竟不
比乃父差许多少。
狭窄的地道里,刀剑相击,惨叫连连。
离他们不远的地道阴影中,一个面色阴鹜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躲在光线不及之处。
她的手心里,转动着两颗黑黝黝的圆球。
散不已舞动的长剑忽然一滑,两柄刀称虚而入,被散不已用掌劲卸开,长剑一抖,两颗斗大的人
头带着血柱飞起。
散不已后退两步,喊道:“草儿蝉儿,闭气屏息,空气里有散功软骨粉!”
父女三人的剑招更趋猛烈,转眼间,狭窄的地道里只剩下了三四个黑衣人在拼命支撑。
躲在阴影里的女人冷笑着,“这个时候才知道已经有些晚了!”
手腕一扬,就要把那两颗圆球抛出。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艰难低头,只见一根紫色的细丝从她胸口处突了出来,然后嗖地收了回去。
血丝喷涌,她喉头咕噜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来,软倒在地上。
砰砰!
两颗圆球触地爆炸,毒烟四滚。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她身侧闪过,直往前掠。
地道里剩余的四个黑衣人也在散不已父女的剑下奔赴西天去了。
那道身影在散不已身边一晃而过,留下一道清朗的语音“快随我来”。散不已一愣,随即夹起两
个已经快要软倒的女儿追了下去。
郭客刚刚从门里冲出来,正要找一个出口时,忽见前面绿雾汹涌而来,他大哭道:“天哪,没有
天理啊……”转身往回跑。那个大屋虽然恐怖一点,至少不会把人变成白骨。
忽然,一只手点了他的右肋一下。他只觉筋骨一麻,身子一轻,被人夹在腋下飞奔起来。
郭客哇哇怪叫着:“放我下来……你这淫贼,啊不,错了,你这恶人,放本少爷下来……大爷,
您行行好吧,小子上有高堂下有妻小,身上的肉也没有几两,您就饶了我吧……天哪,没有天理啊…
…救命啊……”
一根手指伸过来,点了他的哑穴。
然后,他就看见旁边老人散不已腋下也夹着两个人――两个美丽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正朝他怒目
而视。
第六章一路追风
郭客被人夹在腋下,一路飞奔。那人速度极快,地道走廊飞速往后掠去。奇怪的是,如此快的速
度竟带不起一点风声,似是一个独行的幽灵一般。
很快,他们就冲出了地道。但这个人兀自不停,又往前冲了几十丈,在一片树林边缘停下。
郭客双脚甫一着地,身上被点的穴道立刻活开。这时,他才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乱发破衫,背
负大琴,脸色清矍,似有四五十岁左右,正是黄昏时那个借宿的文士。
文士的衣衫虽破旧,一双手却是洁白无比,似如白玉雕成。
后面的老人散不已也是这时才看清文士的面容,匆匆抹了一把汗珠,待要开口问话,后方的客栈
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随即客栈火光四起,房屋崩塌燃烧,陷入火海。
文士幽幽叹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血域门人炼毒蛊尸,天地难容。今次他们
在中原最大的一个炼毒鼎炉爆炸,想再来作恶,恐怕是难了。”
散不已:“听闻那炼毒鼎炉要用无数人骨人血和以苗疆万虫土,历经十年方能建成,这爆炸的就
是那炼毒鼎炉么?”
文士:“不错,这地道有两层,你们看到的只是第一层,炼毒鼎炉就藏在第二层……”说到这里,
他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火光里冲出,正往西北方向逸去。
文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药丸,分给散不已父女三人,道:“此药可解百毒。在下
还有事做,后会有期了!”
散不已慌忙拦住:“先生高姓大名?”
郭客也急道:“先生,我也要粒药丸,我也吸进了毒气……”
文士若有深意地看了看郭客背后的铁剑,笑着道:“你用不着……”
他拱手对散不已道:“前辈千万莫要叫我什么先生,在下还没有那么老……至于我的名姓,暂时
不便相告,日后若有缘,前辈定能知晓。告辞……”
转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散不已怔怔看着他身影消失处,好半晌说不出话。
良久,他深深叹了口气,把药丸分给两个女儿,三人盘膝坐下,吃药去毒。
郭客在左近转了一圈,找到了他的白马。他的马事先就被人放了出来,想必是那文士所为。他想
着文士那若有深意的目光,把背后的铁剑取下来,在眼前摩挲着。
莫非是因为铁剑羽长天之故,他可以蔽毒么?
那个文士又是什么来历,那具紫漆斑驳的大琴,极似传说中紫琴书生的兵器……而这个文士实在
不像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想不通就不想,郭客来到散不已三人旁边,也盘膝坐地,冥神入虚,炼起气来。
半个时辰后,盘膝打坐的四个人同时睁开眼睛。
郭客起身,来到散不已身前施礼道:“晚辈郭客见过散老前辈。”
散不已呵呵笑着站起来,拱手道:“郭少侠剑带白芒,隐有鹰击长空之势,不知少侠和定疆王爷
有什么关系?”
郭客肃容道:“家父正是定疆王。”
散不已敞怀大笑道:“好啊,好啊,想不到少侠果然是定疆王爷的后代,我大汉有人啊!哈哈哈
……”双手握住郭客的肩膀,左看右看,哈哈笑个不停。
郭客少有的脸红道:“前辈,晚辈自幼顽劣,难勘重任,哪能称上什么少侠,前辈千万不要再笑
我了。”
散不已笑咪咪地看着他,就像岳父在看女婿,道:“少侠莫要过谦,定疆王爷威震边陲,实是我
大汉顶梁之柱。俗语说虎父无犬子,少侠人中龙凤,自非凡人。”
他身后的蝉儿撅着嘴,似是很不同意其父亲的说法。
郭客转移话题道:“不知散老前辈要去往哪里?怎么会住在这黑店里?”
散不已道:“我父女三人从长安赶来,回赴天山。两个女儿贪玩,误了时辰,就住进了这里,没
想到遇上了这么一当子事。”
郭客喜道:“太好了!我此次奉父命去往西域,正愁路上无伴。不知前辈可否允许晚辈同行一段?”
散不已道:“当然好!来,草儿蝉儿,过来见过郭少侠。”
他指着两个女孩道:“这个是我大女儿天草,这个是我二女儿月蝉。此次西行,路上盗贼横行,
多个人照料当然好了。”
于是,郭客西行的路上,第一次有了同伴。
第二日拂晓,一老三小踏上了西行的大路。
一路上,四人说说笑笑,郭客逐渐露出坏公子的本性,闯出无数笑话,倒也把两个女孩子逗得乐
不可支。
他们过天水,沿着黄河直上,经兰州、游皋兰、过武威之后,在祈连山北侧一路晓行夜宿,穿过
大城张掖、要塞嘉峪关,在敦煌盘桓了几日,玉门关已经剩下不到一天的路程。
这一路,走了将近三个月。
前方,已经是莽莽苍苍的大沙漠。
四人在一片胡杨树林里停马休息。散不已指着前方的沙漠:“过了玉门关后,丝绸之路将一分为
二,一条南下楼兰,一条北上天山。那时我们就要分手啦。”
郭客道:“前几日路上偶尔还能看见成片成片的胡杨树,到了这里已经全部是沙漠了。”他看着
旁边四头骆驼道,“要不是前辈有先见之明,提前买了骆驼载着干粮饮水,我们光渴就得渴死。”
散不已笑道:“在沙漠里走路,没有骆驼是不行的。我在这里穿梭了几十趟,这些还是懂一些。
对了,你说在玉门关里会有人接应你,可知是在哪里么?”
郭客苦笑:“我走时,家父就告诉会有人在关内接应我,具体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但那个接应我
的人前辈应该知道。”
散不已:“哦?是谁?”
郭客:“前辈可知在玉门关到楼兰的这条路上,有一个专门护送过路商旅的组织,名字叫做‘大
漠孤烟’的么?”
散不已:“当然知道。这个组织在整个西域都非常有名,里面高手众多,即使是阴极宗的人也要
让他们三分。我曾和大漠孤烟的属主有过一面之缘。”
郭客:“大漠孤烟的属主,也就是狂沙剑客笔千秋笔叔叔,他是家父的老朋友。此次就是他来接
我。”
散不已:“这就好了,笔千秋被人尊称为笔公,一路千秋剑法横扫大漠。有他护卫,勘保无忧。”
郭客笑道:“笔公是个怪人,武功高绝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