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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意态豁达自在,哪有半分苦力之人的愁苦。
卫源听了,神情却不知为何,有些发苦:“以前是不曾这般,可如今我东临之人,都不太愿做工。这些人,自然是日子好过。每天只能干五个时辰,不但工钱要给的足够,还要供吃供喝。生死老病,都要养着但着,这日子怎能不好?”
孔睿听的是不知所以,这些话,仿佛满含着抱怨述苦之意。
好在卫源,也没让他是云里雾里:“大约一年半之前,君上放开私狩。甚至在云海之下,建了几个据点。几千个人,一条能浮空而行的云舰,就可任意出入云海,狩猎晶兽,大多时都是满载而归。只需武道上稍有些天赋,一两年就可得巨资。如此一来,子民都去习武,谁还肯来做苦工?”
又冷哼道:“本来我乾天山一统东临,那东边诸城有无数的人力。可偏偏那些参议为民所挟,咬死了非直辖之城的子民,不得在虹城务工。如今东临,欲请君上直辖之城,怕不有两百之数?却都被这些家伙死死的拦着。再这般下去,我虹城船商,还有何利可言?要知这沿海一带,其余诸港,也是虎视眈眈!”
孔睿摇了摇头,原本还依稀明白了些。这时却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别人立国,都是恨不得将所有附庸,全数纳入到自己控制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盘中之物也不容分食
大商太祖,可是花了足足三十年时间,扫平境内藩镇。
偏这乾天山倒是奇了,似乎那些附庸诸城,是请着求着,要入乾天山管辖之下。而偏偏那位君王,还不怎么在乎。任由这部属们,乱来一气。
也可依稀听出卫源,对这片云陆东部的轻蔑与优越之感。
大约就好似大商的人,看东临一般。
只是这虹城,似乎也确实有着足够本钱。而大商——
思绪及时收住,孔睿不愿去多想。这乾天山,整可与他们大商比拟——
简直是不可思议!
马车继续前行,进入那驰道。全是以一块快快宽丈余的青风石彻成,使翻云车车速极快,不多时就出了码头。
可当进入到城区之后,却又渐渐放缓。有时候过了许久,也会动上一动。
孔睿挑了挑眉,这里车流虽多,只是他看才也看过。驰道修的极其广阔,可容十辆翻云车并行,怎会拥堵至此?
车窗旁看不清楚,孔睿踱步行出了车厢,而后眺目看去、。
这才知缘由,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街上坐着。
把大半个驰道都占据,只留下一小片地方可通行。
此时也终于知晓,这位知府大人,为何会说衙内的人手都已差遣了出去。今日出城,有些不方便之语,到底是何意。
只见那人群之旁,无数的衙役还有些官员,正是神情无奈的站在烈日底下,看守着这些人群。还有些甲士,在附近处维持。
只是都不拿兵刃,只是手持些棍棒。
“这是在做甚?”
孔睿是真正好奇了。
“这些都是城中车马行的人,不愿做工,就在这里静坐!”
卫源答的咬牙切齿,似乎是愤恨不已:“他们是嫌弃工钱,还是太少!这也罢了,可这三天两头,就从没他们消停。要不做工,自可跑到别处去,偏偏要占着路。”
孔睿顿时一楞:“这些人,是在对抗官府?”
似这等样的刁民,怎不下手早早打杀驱散了?
第六三零章 升斗小民(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第六三零章
升斗小民(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也不能算是对抗官府——”
卫源愁眉苦脸:“我乾天山,不禁民间集会。”
这时候是真心艳羡,那中央云陆。大商朝的治下,多是顺民,性情老实。
哪里像他们这虹城,名堂实在忒多!
“都是些不知足的!如今这些人每月的工钱,已经是涨到了五十两,还不肯罢休。这到底要如何才消停——”
孔睿闻言,是愈发的沉默。月钱五十两,那是相当于半颗一阶兽晶了,几乎是中央云陆的五倍。
发觉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卫源。这人说一年薪酬,可以供养三千人,若是以这虹城的标准来算,该是多少?
忽然领悟,卫源方才那句,只怕是向他显摆的意思的多些。多半是不愿被他这个‘中土’来人小觑了——
“正是!再这般下去,那乡见只怕是再无人务农。”
“现在就已经没多少人,肯老老实实耕种田地。就在昨日,一石粮价,居然已经涨到了一百一十文!这还是靠着从他出大肆收购,才勉强把粮价平抑。”
“可叹!我听说中央云陆历代,都是以耕战立国。可我乾天山而今,却是将这军国要务,尽付之于外人之手。
“据说任相已经在参议院提议,要尽量禁止粮食购入!”
“啊!这下粮价可真要疯涨了——”
“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些灵师,在研究如何用灵阵和机关之术,以助人耕种田土来着。”
“机关术?这不是墨家的拿手好戏?难道是崆器宗?说来陛下准备在乾天山,仿中土之制立太院。似乎也准备开一工科,将那墨家之术,立为必修之课。日后凡工部之人,必定要从此科出身。”
孔睿听着这些随从官员的议论,是神情怔怔,五十两月薪,一百一十文的粮价,其实很低了。
那任博所定的国策,应是为吸引更多的人务农。
可若是没有这些荒唐政令,也不至于如此。
似大商,自从圣君登位,几乎年年都是粮廪充足。
只是那边的子民,似乎也无这乾天山的富足——
还有君子不言利,这些人似也是读过一些书,怎的如此粗俗?
此外这建太学是好事,可开什么工课,教授那墨家之术,就未满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世间,能够真正治理天下的,只有儒家!
那几人说着说着,话题是越跑越远。不过当半个时辰后,可能也是觉得不耐,一人一声冷哼:“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要换我以前的性子,定要他们好看——”
“确是刁民,终要想办法,让他们吃些苦头才好!”
“其实若只是这些人还好,掀不起什么风浪。恼火的是有人,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不怀好意。”
另一人却摇头道:“还请诸位慎言!这话要是被人听见。若是告知那些参议知晓,对你我府君而言,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这些人,正愁没机会做法,吸引那些愚民眼球。已快三年了,最近已经在准备改选——”
孔睿终是忍不住开口:“我观那些甲士,尽皆是精锐良卒,为何不让他们将这些乱民强行驱散?”
这句话说出,周围却是一寂。陪同的几人,都是神情古怪无比。
任博默然不答,还是他身侧一人笑道:“以前我乾天山几个直辖城,也有人这么做过,只是如今的处境,都甚是艰难!”
孔睿更是不解,艰难?难道是那位君上不喜?这爱民虽好,却也须辨对象。良民恶民,绝不能一体待之。
再说似他们这样的士大夫,才是国之柱石!
怎能为一些乱民,而如此苛责?
任博这时,却忽然又是一叹:“就在几日前,君上又签了一份法令。诸城参议,如今都有了质询与督官之责。可以弹劾一城主官,若是票数过了一半,我这知府,也就当不下去啦——”
言中之意,是甚为萧瑟。那其余几位官员,也是纷纷摇头感慨,似乎是颇为烦恼的模样,
孔睿心中,却是彻底沉入到了谷底,最后一丝期待,也在粉碎着。
如此荒唐治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逆行倒施,这乾天山如今的国势,也不知能够再维持几年?
怪不得,大商的许多儒家名宿,每当提起乾天山,都是一种很不屑的语气。
原以为是这些人道听途说,只怕言语是不尽不实。可真正来了东临,才发觉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严重些。
似他所见这般,那人也的确是难称的上是真正明君。
瑶儿嫁于这样的君主为妃,这前景真是个黯淡一片。
凝思了片刻,孔睿忽然走下了车。此地拥堵如此,只怕四五个时辰都未必能够通行,他想尽快见到孔瑶,倒还不如步行走过去。
※
就在同一时间,乾天山的云海之上。那中年儒者,正是不悦的一声冷哼,准备从这片空域中离开。
离去之时,却忽的是想起什么,神情无比慎然的,转过身看向了宗守。
“在下乃是一介外臣面,有些事情,有些不方便对君上言。不过最近在下游历乾天,却是深有感触,胸中几句话不吐不快。君上设参议之制,类同我大商的风宪官,原本是好事。可君上如今将权柄倒持于人手,民选参议,再以这参议督官,实在大缪!”
宗守眉头一挑,一副愿闻其详状。只听这人也不客气,仍旧是一脸正色道:“小民愚昧,只知升斗之事。目光短浅,也多未受过教化,易为人愚弄煽动。君上可知,如今镇乾峰那些参议,已大多都为那些豪强大族所把持?多数地方,都以贿选为常态。五斗栗米,就可买人一票——”
宗守听得是暗暗摇头,这已经不止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这种事,着实是让人有些恼火。只是若不如此,似他这样常年不理政的。只怕没几年时间,家底就要被手下那些文官给败光了。
有参议殿在,这些人多少还有些顾忌。
本来就很穷了,再被这些人偷些拿些。他的内库,怕是什么都不会剩下。
面上却在笑,似乎对这位大儒之言,颇为赞赏的样子。
“升斗小民么?说的极有道理!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孤明知是对,就不能因过程艰难而不去做。”
又神情庄严,做大义凛然状:“民智未开,那么孤便尽力让他们知晓礼义。也终当使我乾天子民,不为五斗米折腰——”
第六三一章 泽被苍生(求推荐求月票)
那中年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