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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却再未说下去。那青年公子声音一顿,也同样斜着眼,有些警惕的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银甲少女一笑,收回了视线。她身具有异能,即便有灵法护持,也往往无法瞒过她的双耳。
这偷听之事,虽是有些不对,却更不得已,实在靠得太近。
而后便只听身旁。那李姓统领眉头紧皱,满脸的苦笑道:“督帅!我如今,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此子如此荒唐,即便有我大商扶持,只怕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上不得台面。稍后倒不妨去那龙象城去看一看,东边的那位虽是有些野心,总好过这乾天山。”
银甲少女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看着下面那混战成一团的所谓‘参议’,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心里面,对这里的情形,竟隐约有几分认可。可仔细想,又想不出认可的理由。
思忖了片刻,又若有所思道:“这乾天山,倒真不愧是以武立国,人人好武,颇有些血性。四方蛮族战力,皆强过我大商子民,未尝无因。”
那议事殿的上首书案之下,宗守仍是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看台上的几个人,彻底打上了昏君的标签。
依然是在摇头:“我如今倒是有些忧心,这议事殿的前景,如此下去,斯文何在?真不知当年,设立参议之举,到底是对是错——”
那任博闻言,却是凝然道:“君上何出此言?以前臣看不清楚,可如今臣倒认为殿下此举,实在再英明不过!”
见宗守诧异的转过头。任博一声轻笑后继续:“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都不可能无有错处。史册所载,那些壮年英武,却因在位时间太长,又或年纪太大,渐至昏聩的君王,实在不少。往往那些开国君王,雄才大略。后面继承的人选,却都不尽人意。只是世人自私贪婪,历代君王,从无人肯如君上这般,自缚权势的——”
又道:“参议设立,我乾天山许多事情,可以摆到明面来争论。不少利益之争,也可以更合理的方式解决。城中诸多权贵,也可自此心安,不用整日担心自己的东西,无缘无故被剥夺抢走。君上固然是自削王权,可许多事情,也与君上无关,要由这诸多参议来承担。议事殿内,每过三五天都有一场恶斗,虽是多为自家利益,可也有许多时候,是真心为民。官体?斯文?嘿嘿!若是能让我乾天山子民,人人富饶安康。又这些又有何用?那大商朝的那些文官,确然是斯文,很有官体!却大半抵御,都是民不聊生。往往便是这些斯文体面之人,暗地里龌龊不堪,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总之这参议之制,臣细细思量,实在是益处多多!有时候老臣也曾想过,莫非那些上古云荒时代的圣皇,就是这么治理天下?我儒家经义,到底本身是错,还是被人曲解过?”
宗守挑了挑眉,倒没想到任博,会噼里啪啦,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来。对这参议之制,赞赏有加之余。似乎也对那中央皇朝,是怨念颇深。
说来他这位丞相,似乎也来自中央云陆。遭遇自家那位‘父王’之前,颇有一段不堪经历。
其实他建这议事殿,倒是没想太多。更多的是为自己不在时,可以用这些参议,钳制内阁而已。
纯为偷懒,哪怕自己不在其位,政务也可运转通畅。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宗守心中得意,面上去略显羞赧尴尬:“丞相过誉了,宗守何德何能,可不敢与那些圣皇相比。”
那任博却认真的一摇头:“不曾过誉,任博能够辅佐君上父子两代,实在是臣毕生幸事!即便是来生,也甘愿入君上麾下,哪怕做一走狗,也胜过在大商!”
宗守一怔,仔细看了看任博,眼神微黯,一阵伤感。这位老丞相,面貌看似年纪,其实年纪也已不小。武宗境,可以延寿八十载。最多也只能再活个四五十年而已——
正失神之际,忽然耳旁传来初雪一声惊呼道:“少主,小心!”
宗守愕然,看向了身前。然后就只见十几个鸡蛋,同时飞来,直奔这桌案底下。
方才未注意,此刻已是靠的极近。急忙躲闪,可仍旧是不及,被两颗鸡蛋,正砸着头上。‘啪嗒’两声,那蛋清蛋黄,立时洒了他一头一脸。
宗守的面色,立时铁青一片。霍然站起,把那桌案也彻底震成了粉碎。
初雪本来是忍俊不已,暗暗偷笑。此刻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躲得的远远的,免得被这已经化身成人形暴风的少主迁怒。
那边任博,也是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拉开了距离。
而整个议事殿内,那些混战中的‘参议’,也都只觉不对。只觉一股无比的阴冷森寒,极具压迫力的气息,笼罩这整个议事殿。
于是纷纷停手,转过头望向上首方向。当望见头顶上,兀自挂着两块破碎的鸡蛋壳的宗守之时。顿时是心中一惊,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便连虎千秋与柴元,此刻也是噤若寒蝉。心中暗骂,这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这鸡蛋往他们身上丢就是,干嘛去招惹君上?
宗守视线森冷的,扫了这殿内一眼,而后目光就盯着那鸡蛋来处的方向。
然后是微微一怔,只见那虎中原与柴周,此时正厮打扭在了一处。
除这二人之外,旁边就再无他人。
这两个,他记得方才还是坐在旁观席上。不知何时,居然也跳了下来,估计是要为他们的老父助阵,然后就战成了一团。
而宗守的面色,是愈发的阴沉:“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做的好事?”
那柴周虎中原二人本来正战的起劲,这时候却已觉不对。闻言之后,四下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面无血色。连忙跳开,毫不犹豫的,就往对方一指。
“是他!”
宗守冷哼一声,眼神更是阴翳,视线如刀子一般,扫向了下方诸人。
目光过处,那些未曾见过他的参议还算好。一些曾跟他攻城略地,横扫数省,又或曾经下过云海之人,都是只觉腿肚子发软,半跪在地。
心中暗暗思忖着,怎么半年不见,这位君上,越发威严,这气势也越发吓人了?
明明已经是自削权柄,明明是近一年未曾处理政务。却不为何,他们对这少年妖王,却更是敬重。
“真是好的很!孤建这议事殿,是要你们监督内阁,助孤梳理大政的!却每天正事不做,就天天在这参议殿里打架斗殴,真是长本事了!我看这般下去,这参议殿,也没必要继续,干脆就此废除——”
那虎千秋与柴元,顿时一阵大急。而那一众参议,也纷纷是面如土色。
旁边的任博,也是蹙了蹙眉头,微一俯身道:“君上,请三思!不可因一时之怒,废此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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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去扫大街(三更感谢龙吟月盟主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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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任博,也是蹙了蹙眉头,微一俯身道:“君上,请三思!不可因一时之怒,废此善政!”
有人开了头,而且还是这乾天山城,声望最隆的丞相任博。那本来是哑然无语的几百个参议,立时都是哭嚎哀求之声一片,
柴元偷偷摸摸的,又用袖子里的蒜液,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立时双眼微红,老泪纵横,声音恳切道:“君上!今日是臣等失仪,冒犯君上威仪,实在该死!不过却万不能因我等之故,废此千古第一善政啊!君上英明,定当知政不可轻废,法不可轻易之理!”
虎千秋跪在一旁,心中却是暗暗嘲笑。
当初第一次在议事殿里,首次议政,知晓这参议的权责之后。
这柴元老匹夫,还曾亲口对自己说。君上实在太年轻,此举蠢不可及。
自己当初是怎么说来着?点头赞同,不对!那时是大加斥责!他虎千秋是第一眼就看出,这参议议政的好处。
他此时哭不出来,也拉不下脸去学柴元,只能委委屈屈道:“殿下,我与柴老匹夫虽是经常打架,可一旦出了这议事殿,却是一起扛刀子的好兄弟。再说我等众人,也没误了政事。今日这关税,实在是柴元这家伙欺人太甚!真要是有益民生的善政,都是毫无阻拦。丞相今年拿出的预算,不就是如此?”
那柴元面色微变,狠狠瞪了虎千秋一眼,似乎恨不得把目光化成刀子,将这家伙,砍成千百余段,哪里有半分生死兄弟的摸样?
二人之后,却是一位人族的儒服中年:“臣许书,两年前侥幸被选为参议。那时还有些不解,可如今对君上是敬佩之至,这议事殿,实乃效上古圣皇之举!我等人族,居乾天山治下,常怀忐忑之心。近年才知晓,君上对我等,确是一视同仁!故此臣,请君上开恩,收回成命!”
话音落时,竟是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神情凝肃,额头也已经见血。
宗守神情,也微见缓和。他原本也不是真心想要废除参议之制,只是想要找回颜面而已。这时有了台阶下,自然是顺坡下驴。当下便冷声道:“也罢!这参议殿,孤就暂时保留。不过殿前失议之罪,却是不可不惩。瞧瞧你们,衣冠不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今日却像三岁小孩,像什么摸样?即然不怕丢脸,那么孤就让你们丢脸丢个够。今日都回去闭门思过,仔细想清楚。明天一早都给我滚到大街上去,每人打扫一条街道,不准使用灵法,为时半年!”
虎千秋与柴元等人,先是神情一松,接着又是一怔,面含苦色、
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去扫大街?这岂不是要丢尽了人?
倒是恨不得宗守,打他们个几十大板,更好过一些。
随后宗守视线,又移到了虎中原与柴周两人的身上。
“你们两个,最是胆大包天!每人八十大板,一个月枷号示众!要万斤枷——”
说完这句,宗守仍旧只觉是恨恨不已,又心中一动道:“示众之后,就给孤去清理下水道,为时三年!不得请人相助!”
那虎中原柴周,前面也是无可无不可,反而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