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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有劳大师久候,本王实在过意不去。”光华随着声音向两人立身之处逼近,看不出来有甚移动,实则速度奇快,只一瞬间,便来到般若师徒面前。
弥勒从未见过有像眼前这团发光的“东西”!而且这团“东西”还会说话,在未弄清来者的底细前,心头的紧张不免又多了三分。
光团来到师徒两人面前,便凝住不动,约一丈直径的白亮光华,明亮却不刺眼,隐隐可见其中的人形,却无法辨别男女老少,只是在光团中透出一种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霸气,竟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弥勒猛地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额头不自由主的滴下冷汗:“光明不灭体!来者莫非是‘天宫’之主‘天王’帝释天?!”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事实,但想起今日一整天师父异常的反应和言行,其实已经证明了他的推测无疑。
“禅意门”掌门和“天宫”天王!道魔两派中的钜子,竟会相约在这月夜山峰顶上,传出去一定是轰动武林的新闻。
光团中又传出刚才那令弥勒胸口怦动不能自己的声音,忽高忽低的旋律,听得人心头烦躁:“大师明知今日是必死之局,仍欣然赴约,本王佩服之至。”
般若的反应则不像弥勒那麽激动,只垂目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能渡得施主皈依我佛,老衲这副臭皮囊又何足道哉?”
般若这番话就像醍醐贯顶,让本来如置身火窑冰窟忽冷忽热的弥勒,身子一震,一道清流贯通奇经百脉,无复先前的痛苦。
应该是藏身在光团内的“天王”帝释天笑道:“大师好深厚的‘醒世佛语’啊!”
弥勒这才警觉自己刚才险些着了敌人的道,同时亦自心中涌起不能抑止的恐惧,“天王”手足不移,只是动一动口,已险些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地去。
他却不知道这种想法,正是帝释天所刻意营造出来的效果,只要他心中还存有对今夜之事的恐惧,那今生今世武功亦无再进的希望。
般若忽道:“弥勒,心魔既种,从何而解?”
弥勒身子一震,迷惘答道:“心魔心生,无人能解。”
般若沉声道:“是无人能解,还是无心可解?”
弥勒身子再震,双目已恢复如雨刷过般的清澈:“心魔心生,无人能解,欲求能解,只有自心。”弥勒向般若恭身一拜,朗声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指教。”
般若淡淡道:“我不曾教,你何曾学,意转无念,业障自消。”
弥勒道:“弟子知道了。”说罢便垂首退到般若身旁,表情已恢复原先的淡定,甚至再也没向帝释天看过一眼。
帝释天的口吻,首次透露出一点钦佩之意:“大师果然佛法深厚,本王今天算是见识了。”
般若仍然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样子,表情无悲亦无喜:“宫主客气了,小徒不知道何事得罪了贵上,竟让宫主一上来便对小徒用上‘天魔绝响’?”
饶是弥勒得般若提点,心境刚进入“五蕴皆空”的禅定境界,闻言也不由身子一震。难道今日师父和帝释天的佛魔之会,竟是因他而起?
帝释天道:“本宫四飞天之一的增长天,可是令徒所杀?”
般若淡淡然道:“本门分舵‘西天净土’的三十七条人命,却是贵部属的杰作。”
帝释天发出冷冽如锋的笑声道:“即使你‘禅意门’所有大小秃驴的人命加起来,也比不上本宫随便一名普通弟子的一根头发。”
般若摇手制止住身後因听了帝释天的这番话而勃然大怒的弥勒,合掌平淡的道:“阿弥陀佛,众生平等,性命岂有贵贱之分。”
帝释天笑道:“怎麽会没有?顺吾者昌,逆吾者贱;魔长道消,就是天地不变的至理。”
般若摇头道:“宫主入魔已深,冰虫不可与夏语。”
帝释天语气一转,四周立刻变得杀气剧升:“那就省下你说佛禅的力气,多花点心思在保住你师徒两人的小命吧!”
般若道:“宫主请三思,不到最後必要,老衲也不愿与宫主交手。”
帝释天乾脆的道:“可以!那就把你的徒弟交出来,本王二话不说,立刻走人。”
般若想都不想便道:“恕难从命。”
“那明年此时,便是你俩师徒的忌日!”帝释天说完最後一句话,围绕着他的护体光华猛然大涨,“天王”要出手了!
弥勒再也忍不下去,燃灯棍一挥拦在两人之间,喝道:“杀增长天的是我,宫主要动手就跟我动手好了!”
帝释天笑道:“小和尚倒是护师情切啊,如果是令师和我动手的话,或许还有三成胜算,如果换成是你的话就连一分也不到,即使这样你还是想尝试吗?”
自信的说话由帝释天口中说来,就像是既成事实的未来,如果自信是建筑於实力之上,那麽帝释天的这番言论也并非空穴来风,以他“天王”之尊,确实是配得上这样的自信与实力。
不过初生之犊不畏虎,弥勒长棍一抖,对着帝释天道:“卫道除魔,虽死无憾!”
帝释天长笑道:“小和尚倒是豪气不小,不过本王只怕你想送死,令师却舍不得你那麽早死。”
般若长叹一声,终於站起身来:“让老衲来领教‘天宫’的绝学吧。”
弥勒大惊回头道:“师父!不可!你身上……”
般若不让弥勒再说下去,打断他话道:“此战不论胜败,弥勒你都绝不可插手。”
弥勒着急的道:“可是师父您……!”
“这是掌门令训!”般若斩钉截铁的道:“‘禅意门’第十八代弟子弥勒听命!”
弥勒身子一阵轻颤,到底是跪下垂首道:“弟子接令。”
“我知道现在要你担起这责任,可能是早了一会……”般若把一只手掌轻触弥勒额头,目光中充满慈霭不舍之意:“不过这是非常时期,不得不已,老衲在此宣布,如果今夜老衲有什麽不测,弥勒你就是本门的下一任掌门。”
弥勒大吃一惊道:“掌门何出此言?!弟子年幼德薄,如何能担当起掌门重任……”
般若摇头道:“门内无一人潜质在你之上,要光大我‘禅意门’,这重责大任也只有你能承继得来,老衲相信自己的眼光,莫非你会不相信自己吗?”
弥勒仍是一味摇头,眼中已有泪:“弟子……弟子……”
般若叹道:“你如不答应,那就代表本门气数至老衲这代而终,那麽老衲便成了禅宗的千古罪人,死不瞑目。”
弥勒咬牙忍泪道:“掌门万勿如此说,弟子……弟子遵命便是了!”
般若颔首道:“很好。”收掌回身,面对帝释天。
帝释天自始至终也只做个冷冷的旁观者,直至此刻方开口道:“後事都交代完了?”
般若合什道:“还要多谢宫主给老衲这点时间。”
帝释天淡淡然道:“不必客气,对於将死之人,本王一向都认为大方一点无妨。”
般若道:“老衲虽然临阵传钵,但并没有束手待毙的打算,宫主要老衲这条烂命,恐怕还是得花点力气。”
帝释天不以为意的道:“如果是以前的你,或许真的要花本王一些手脚,可是在中毒之後想要动手,本王三招之内就可杀你。”
弥勒一震道:“你……你怎会知我师父身中剧毒?莫非你就是……”
帝释天不等弥勒讲完就截断他道:“小和尚不要搞错了,下毒这种小花样本王还不屑为之,你师父他印堂发黑、瞳孔泛紫,正是身中奇毒的证明,纵然他以佛门正宗的‘大无畏功’压下体内毒势,但功力只剩原来七成,如何能是本王之敌?”
般若双掌合什,轻轻一叹道:“宫主果然目光如炬,老衲佩服……”
弥勒忍不住道:“你……你明知道我师父身中剧毒,还要逼他动手,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帝释天“哈哈”笑道:“本王本来就是魔!乘人之危亦是魔门本色,何足为奇?”帝释天终於露出他魔门枭雄的本色,不管表现出来的态度有多宽容大方,一旦决定动手时,便是绝不留情!阻我霸业者,杀无赦!
帝释天在光华大盛中出手。说是“出手”,其实谁也没看到他是怎麽样“出手”?因为耀眼的光华,已经遮蔽了他身旁三尺外的一切事物,般若和弥勒两师徒唯一能见到,就只有光。刺目的光华,和强烈至能分涛裂壑的凶猛气流。
般若一掌拍在弥勒肩膀上,断喝道:“走!”自己却迎向铺天蔽地的光华。
弥勒急叫道:“师父不可!”身子却身不由己的被推出三丈外。
扩张的光华,很快就把般若的身子吞噬。般若感觉光华之中彷佛有一团烈阳火球,能把自己的灵魂也燃成灰烬。他知道,这就是“天王”帝释天纵横魔门的惊世武学“天界光明火”!能够使中招者五内俱焚,但外表却看不出一点伤痕的“光明天火”!
般若深吸一口气,运起“大无畏神功”,将体内“天人五衰”的剧毒暂时压下,而仍能保存有七成左右的战斗力面对眼前的强敌,能够做到这一点,并非代表他的功力就胜过“天敌”龙步飞,而纯粹只是修练功法的“特性”不同所致。
只是,面对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天王”帝释天,般若即使在十足状态也难以取胜,只剩七成功力而要与对手交战,那是必死之局。
虽明知必死,却是不能不战。般若大喝一声,拍出一掌,去势平直,掌劲却似佛性包容万物般圆泽广被、气机流转,无所不在,亦无所在。
“忍辱布施,度一切苦厄?!”弥勒见到自己的师父使出如此精妙的招式,竟不喜反惊,只有他知道今日一战,般若已是不抱生望。
帝释天朗笑道:“你的佛门无上愿力竟修到第八重天的境界,看来这一战有点意思了。”
语声一落,仍是不见帝释天如何出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