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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坐吧。”襄晋公主淡淡道,他痴痴坐下,将襄晋公主为何见他的原委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闻秦大人新创了一种歌体,昨夜轰动全城,咱家想请教请教。”那莺声直往耳边飘来,他的骨头都轻了:“哪里,哪里,殿下尽管问,小的知无不答。”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关于辞赋音律,自己知道个屁啊,不就会拾后人的牙慧卖弄几下么,糟糕,一见襄晋公主就想起后世的小瑶,早已昏头了。这当儿襄晋公主已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过来。他张口结舌,什么知无不答,是不知无答了。
忽然一阵香风飘入,又一个宫装丽人闯进来,娇笑道:“姐姐,听说你捉了昨夜大出风头的秦大人回来,我也要看看哩。”
他定目望去,这女子跟襄晋公主生得五分相似,亦是个美人儿,只少了几分秀气,多了几分顽皮,却生了一双天足,他已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心道你出现得太及时了,忙起身行礼:“臣桧叩见公主殿下!”
这位也是个公主,其归宋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其号柔福帝姬,靖康之难时与帝室同被掳往北方,去年自虏中逃归,为知蕲州甄采所遇,护送其赴行在,当时赵构犹在温、台,便先派遣冯益、宗妇吴心儿往越州验视,模样儿不差,及问其宫中旧事,对答来皆合,只是一双足却大得不象样,只因公主都缠小足的,今却有此不同处,以此相问,柔福帝姬啼道:当日鞑子聚逐便如牛马一般,今乘间脱逃,赤脚奔走,到此将有万里,岂能尚保得一双纤足如旧时耶?赵构得闻,甚是惨然,颁诏特加号福国长公主。
柔福这一打岔,便让他蒙混过一关,他心知再呆下去一定不妙,就想找借口开溜。刚来的柔福如何放过他,大咧咧地命他将昨晚的歌再唱一遍。他赶快遵令,毕竟对他来说,唱比解说可容易多了,喝了口怡儿递上的清茶,润了润喉咙,他手抚胡须,轻轻唱起来……
哈,效果真不错,雅居内的三个姑娘俱听得呆了。他停声,恋恋不舍地偷看着犹在回味的襄晋公主,为告不告辞而矛盾着。
“世间还有这么动听的曲、这么情切的词……秦大人,咱家已将曲记住了,你能否将词写下来?”襄晋喃喃低语着,这边厢柔福鼓起掌来:“好歌,秦大人,还有别的么?我还想听。”
他老脸一羞,又沾了后人的光了,别的么,当然有,老子肚子里的好歌大把,不过大都是用后世的语言唱的,唱出来怕吓着你们三个小丫头,他摇着头:“这首歌不过是臣拙手偶得,再也作不出了……”
怡儿早已笔墨纸砚伺候上来了,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将自己煞费了一番功夫苦练的繁宋体露一小脸儿,这是他付出精力最多的一门“功课”,他这个参政每日大量的文字工作可是要亲手做的,这时代还没有秘书这个行当。
他拿起毛笔,用练熟的姿势,在长长的宣纸上一气呵成,最后落款、画了个押字。额头上已冒出了细汗,可真用了心力了,乖巧的怡儿用汗巾为他拭了拭,他回头再看自己的“墨宝”,也不由看呆了,真不敢相信是自己写的,美人在侧,他总能超水平发挥的。两位公主交头接耳地评论着,显然没有失望。
后来他的这副真迹流传到后世,已大半残破,只剩几个字。有好事者考评:笔笔圆浑,气势开展,转折处时时有晋人法度,给人的感觉是深沉、稳重,书写速度徐缓,每个字的收笔都比较小心、拘谨。
更有“半仙”以此推断他的性格:书写者性格属于内倾型,平素不苟言笑,不喜欢交际;兴趣爱好虽然狭窄,但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精深;行事谨慎小心,即使外界环境处在混乱中,也能静观事变;思考周密,一个问题可能会反复思考,行事稳重,力求万无一失;有很强的野心,但善于隐忍,不事张扬,因此别人很难觉察到这点;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别人的心理,也善于利用别人的缺点;内心情绪波澜起伏,但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喜欢少说多听,别人很难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襄晋不知说了什么,柔福先自走了,当真来得快去得快。襄晋的一双妙目瞟过来,看得他心灵直颤,明知跟她越多呆一会儿就越会失态,可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而她也没有端茶送客的意思,他咳嗽一声,想找个话题,却发现自己的如簧之舌似被锁住了。
襄晋公主张了张口,却欲语还羞,一丝微红爬上雪嫩的脸颊:“秦大人,咱家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原来襄晋公主找他来的正题在这里,看模样这天之娇女对某个人动了春心哩,而这个人刚好是他认识的,他隐隐有些失望,又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个家伙吸引了公主的注意,他迅速地在脑海里将认识的少年俊秀们过滤了一遍,很是茫然:“殿下,请讲。”
“……”襄晋公主的声音想蚊子在叫,他没听清,倒是边上的怡儿着急起来:“秦大人,这个人的名字你可要守密,对谁也不能提……”
他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老子的梦中情人跟自己打听别人,还要自己为她保密,呜呼!“怡儿,不许乱说,甚么守密?”被怡儿一激,襄晋反倒鼓起了勇气,“秦大人,这个人,只有你才认识的,其他人都不识,他叫——”
公主这无限娇羞的声音听得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急跳几下,他听到了那个名字……
第四十章霹雳娇娃
他坐在四抬大轿里,敞开边窗,欣赏着官道两旁的三月田园风光。赵官家的这道密旨来得太是时候,既给了他一段冷却期来处理与王氏的现阶段关系,又令他暂时摆脱那些繁琐缛碎的官礼朝务,他几乎快憋疯了——习性不羁的他最受不了规则的限制,现在可变成一只逃出樊笼的小鸟。
可是“小鸟”的心情也跟轿子一样地起伏:他怎么也想不到襄晋公主要打听的人是他——明日!自己不过跟玉人儿在金兀术船上见过一面而已,对话不超过三句,而她竟留有印象,且念念不忘,看情形,玉人儿好像不太相信他是个坏人哩,真不负老子的一片痴心啊。
他当时一面按奏折如实回答,一面怦然心动:他一直将襄晋公主视作后世的梦中情人,可是从未起过得到她之念,在他眼中,玉人儿似那远离俗世红尘的圣洁仙子,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而自己能在跟前与她说说话,已是最大的满足;但仙子动了凡心又是另一番情形,他看出襄晋公主对自己仅止于好奇与好感而已,却绝不排除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天,他该怎么办?他不得不让芳踪飘渺的楚月从心底浮上来,他已越来越不敢想她了:首先以秦桧的身份,他不知跟楚月如何相见,若以秦桧的嘴脸跟可人儿亲热,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其次与王氏的再结体缘令他对楚月平添了无数愧疚,更生出怕见她的心理。而一想到出行时王氏依依难舍的泪脸——他就知道自己迟早要被这婆娘征服的。
在肉体背叛楚月的同时,襄晋公主的示好令他的精神也出现背叛的倾向。变成秦桧的他进退失据,不仅在做人原则上,连最坚守的爱情都出现滑入深渊的趋势,最可恨的是他明知这种变化,不仅无力阻止,却有越滑越深之势,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救命啊!
一股深不见底的惧意袭透身心,他本能地冒出一个想法:不若乘这个外差的机会逃走,这个秦桧不做也罢!随即想到如不定时服药,便面部溃烂而死,他又气馁而叹。
“大人,入临安府地界了。”已随他升至带刀护卫的高益恭在轿外报告。他猛省起这植脸异术出自高益恭,不知是否其独家所有,若有高明的医师能解,自己逃走也不怕了。
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法子,就是将其制住,拷问出解药配方,便再不受王氏所挟,那时去留皆在我了,他面露喜色,复想到有王氏撑腰的高益恭乃高手一个,对他这个假老爷一向敬而远之,虽相处数月,未显丝毫底细,他按王氏意思上奏高益恭乃在海州收服的汉儿——当时将原辽朝统治区的汉人称“汉儿”,自然是假的来历,看来想下手也不易……
一块石碑跳入眼帘,上刻“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等字,这便是大宋官道的路标——石堠子,所谓堠子,筑土为堠,上插木牌、石刻之类,分里堠、界堠等,里堠一般为五里、十里立一堠,界堠则立于州府分界处。
马蹄声声,呼地一股尘沙卷过这杨柳相夹、麻石铺砌的官道,他的眼被迷了一下,忙放下窗布。这宋时的轿子又名肩舆、檐子、兜子等,凸盖无梁,以篾席为障,左右设窗牖,前施帘,以两根长竿舁抬,四个精壮的桥夫健步如飞,却如何比过那些骑者。
一阵放肆的笑声飘来,不用问,是内侍长杨公弼手下的千牛十八铜卫,他们这一行二十余人,除高益恭外,其余皆大内侍卫扮做的仆役谦人,身为执政高官,他的安全自然十分重要,而衙门里护卫少有高手,不过赵官家钦派大内侍卫只怕还有监视他的一层用意——小王八蛋的疑心病跟他一样重。
由于奉行密旨,不事张扬,所以他并未享受到古代大官鸣锣开道、清水净街的排场,而会暴露他身份的尊称亦改为大宋各级官员的统称——“大人”,这一行宛若一个赴某地上任的中下级官员的阵仗,且无女眷随行。
虽说此行机密,这十八铜卫并未收敛在天子身边养成的盛气之性,更兼于行在憋久的缘故,难得外差,便失去约束,也不管行人侧目,一个个策马急奔,较起骑术来。倒是他们的头目——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姓沙的都卫,以管事的身份与高益恭安分地跟在大轿前后。
进入广三百里、袤三百里,有“天堂”美誉之杭州所升的临安府地界,为免受注意,他们并未入府城,行至晚间,按当时士人行旅暮宿朝行的惯例,往驿馆投宿(大宋官道二十里置马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