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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艾里孙虽不明他心意,但哥哥有令,怎敢不听,到目前为止,丢失玉玺之事还是他们俩人之间的秘密。
听闻他在义军里呆过,移刺古等便不好再问,只聊他在韩军养马的趣事和火海逃生的经过,仅这已够他们惊叹了。
他难得地放开酒量,主动找各位兄弟干杯,几碗下来,已是浑身发热,驱了夜里的寒气。为了避免重爱轻友之嫌,他忍了好久才提起自己最关心的人——楚月郡主。
谁知这话题一提起,移刺古等三个人要么左右顾而言其他,要么只是劝酒不答,他连问了几次俱是如此,心中不祥的预感越积越甚,终于憋不住了,借着酒意一拍案几:“是兄弟就说实话!郡主到底怎么了?”
那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用眼神推移刺古说话,坐在身边的移刺古未开口先叹口气,大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吞吞吐吐道:“兄弟,想开点……郡主已被大将军软禁……大将军将她许给了圣将军,定于年底完婚……”
晴天霹雳!难怪忽里赤等郡主营亲兵成了移刺古的部下,经过了火里、水里、夜里三种煎熬的他再也顶不住,眼前一黑,往后便倒……
“哥哥,过天长军了。”艾里孙的头探进了大篷车里,他病歪歪地合上兵书,放下羽笔,又一阵咳嗽,正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忽里赤一直将老上司心爱的小铁箱带在身边,他留给后世的笔记藏在了夹层里,此刻物归原主,便补记了后来的遭遇。
陈规早已被放走,放走之前他拖着病体见了其一面,想解释一下,但已不信他的陈规说什么也听不进他的任一句话了。那日陈规一路冷笑着离开,毫不领情道:“小子,你不杀我,定将后悔!”
退到建康的完颜兀术和移刺古军取得了联系,使其部得以回师。本欲把他送到一户可靠人家养病的移刺古经不住他苦苦哀求,答应了他的请求——带他北上回挞懒大营。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有一线机会,就是在完婚前带走楚月。
他尚未成型的伟大计划全被打乱,所有的心思只系在远方的心上人身上。见大英雄的打算只有推后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无所凭借的他知道此行将危险之极,送了自己小命事小,弄不好还将连累一干兄弟们,但为了那个让他知道什么是世间真爱的可人儿,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此刻他才真正知道可人儿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那是任何女子都比不上的,除了远在后世的妈妈,他想起了那道专为天底下男人而设的著名难题:爱人与妈妈同时落水,你只能救一个,你救哪个?他真的很感谢破解了这道难题的人——先救起妈妈,然后跳水与爱人共死。他不停地在心里说:楚月,我来了,等着我……
这大篷车是移刺古为他特制的,外面跟辎重车一般,里面却是宽敞,既可以养病,又防止走露风声,他吃喝拉撒全在车上,只有扮成辎重兵的艾里孙不时地向他通报行程。移刺古他们为了隐蔽起见,几乎不接近这夹于辎重队中的大车。
走了五、六天了,他明显地感觉行军的速度越来越慢,扎营的时间越来越长,夜晚的警戒也在增多,好几次他都听到了打斗声,一定有什么情况发生,他找艾里孙询问,其只支吾道:“好像是宋的义军骚扰,哥哥只管安心养病,自有人应付。”
终有一日,正在白日行军的部队忽然停了下来,顺风儿传来隐约的呼声:“交出明日贼子、交出明日……”
他打个激灵,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竖耳细听,没错,那“明日”二字甚是清晰,不知多少人齐声喊出,出了什么状况,事临到自己头上了?行踪既已暴露,如何再避,他挥了几下胳膊,虽然仍觉虚弱,但较前好多了,早有军医暗地里看过他的病情,只说无大碍,但需要静养。
他突然出现在大篷车外,才发现这里是一片小平原地区,他所在的移刺古军停在一座低岗上,正在结成圆形的防御阵势,周围是漫地遍野的点点红巾——天,足有数万人!
怎么被义军包围了?他已知道这红巾乃是大宋民间抗金武装的常用标识。这一切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带着被蒙在鼓里的责怪迎着来自正前方的喊声走去,去寻移刺古,艾里孙怎么拦也拦不住,只好跟在后面。
周围风尘仆仆的兵士诧异地看着仿佛平空冒出的他,已有人认出他来,交头接耳道:“真的是明日哩……是明日大人……难怪这么多宋人天天来寻他……他怎会在这……”
他看到一路上的女真兵掩饰不住眼中崇敬的光芒,方晓得自己的影响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听着他们的议论,他有些明白了,难怪夜里有打斗声,原来有人在搜寻自己,而自己在金营之事十分隐秘,那些人即便抓了个把金兵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谁会寻找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重要,难道是君不见七侠他们,不对,又怎会喊自己贼子,难道是献计老鹳河之事暴露了,也不可能啊,那金兀术总不会将那不光彩的败逃到处宣扬。到底是谁?谁会知道自己在移刺古军里,内奸不大可能,外人呢,除非是陈规,但他一个宋军小头目哪有这么大的神通,调动如此之众的人马,再说也犯不着啊,抓个小金贼怎会如此兴师动众?
他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便看到了正指挥布防的移刺古。见他到来,知道瞒不住的移刺古跳下马迎上前,苦笑道:“兄弟,你可大大有名哩,一路上不知多少宋人指明要你,连夜里都不停歇,本不想惊动你养病,现在既然出来了,就告诉大哥,他们为什么找你?”
原来都是一头雾水,他气馁地坐在了一块大石上,还给移刺古一个苦笑:“我正想问你哩……”
虽说数量对比悬殊,但显然已见识过移刺古军战斗力的义军并未轻举妄动,只是围而不战,不时派人在阵前呐喊——只要明日贼子一人。
义军的敌对行为无形中帮了他和移刺古一个大忙,毕竟他曾是大金的叛逃者,在移刺古军中出现对其决非益事,而此刻却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明日一定做了大大不利于宋之事才引此干戈,何况他还有“不杀女真一人”的誓言,决不会出卖朋友的女真人当然不会交出他来。
已公开露面的他索性披挂上阵,跟移刺古一起指挥防御,毕竟眼前的麻烦全因他一个人而起,虽然他不知从何而起,想想月前还跟随义军袭击金军,现在却又帮着金军抵御义军,自己的角色转换之快已非“世事难料”四字可以形容。
两兄弟再次并肩作战,心态已不同以往,他只想少生杀戮,不战为上,而移刺古也没有强行突围之意,毕竟这三千人马占着地利防守有余,突围则显不足,且代价一定惨重。他看到了昔日只知冲锋陷阵的兄弟已隐隐有大将之风,暗暗为其高兴。
晚间便有不少夜行人前来探营,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好在移刺古军早有准备,全军分成两班,一班睡觉时,总有一班警戒,对方讨不了好去,但兵员损耗在所难免。
老虎也需要打盹的空儿,看看到了被围的第五日,移刺古军上下皆现出疲态,而义军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看到不断有新的人马加入,并在白天开始了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虽说移刺古军给养充足,这低岗上也有足够的天然水源,但箭矢却得不到补充,这是最令人担心之事,一旦箭矢耗尽,失去最大威胁的义军展开白刃战,低岗将指日可克。
军情正往最坏的方面转变,被围初期尚有突围的一线希望,眼下却是想都不敢想之事,变成孤师的移刺古军只有固守待援一条路了,然而派出的送信死士总是将人头留在了义军阵前的大旗下。
看来对方决非普通的义军那般简单,一定有精于猎人的江湖顶级杀手在内;而从旗帜和营列上看这些义军又非属于同一支部队,亦大违其各占山头、各自为战的一贯作风。而他们的聚集好像仅仅是一个理由:为了一个叫“明日”的无名小卒。
这些天他大多苦恼地站在低岗上的最高处,设想无数个理由来证明自己值得对方这样做,却又被自己无数次推翻,难道做一件事,真的不需要理由吗?当然需要!只是当事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上天再次将他推向了女真人一方,他看着对方密布的营寨,苦苦思索着解围的良策,东面、西面义军的营寨间空挡足够大,一支轻骑兵应可以冲出去求援,但防守兵力已显不足的移刺古军一旦分兵,剩下的士兵等不及回援便将覆灭,女真人是不会舍弃自己的兄弟的,他说服不了移刺古这样做,该怎么办?即便是诸葛再世也无法全军而出。
真不知道对方还在等什么,若换了自己来指挥,只怕不用一时三刻便踏平这座低岗。想到此处,他翻然醒悟,难道真等着对方来踏平这里么?难道真的要移刺古全军因自己一人覆没于此么?
他立刻喊了一直紧随他的艾里孙过来,正视着这个认识还不满一月的小伙子:“兄弟,你不怕死,是不是?”
艾里孙没有一丝犹疑地迎住他的目光:“是!”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却怕死,但有些事确实需要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能跟我一起么?”
艾里孙目光坚毅地回道:“哥哥看得起我,尽管直说!”
“好兄弟!”他感动地抱住艾里孙,如此这般地耳语一通,最后叮嘱一句:“万不可让他们知道,只委屈你了。”
“我佩服哥哥!”艾里孙掷下一句,便匆匆离去。
次日正午,艳阳当顶,移刺古正在大帐用膳的当儿,忽里赤面色惨白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将军,明日哥哥不见了,这是他留下的。”
移刺古抢过纸条,是明日的汉字笔迹,忙叫过一个文书翻译,那文书念到:“往西突围。”
忽然帐外响起了“咣……咣……”的锣声和一阵喧哗,移刺古与忽里赤忙跳将出去,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