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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羞叫一声,没有拒绝,将嫩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摩挲着,他不由喘息起来,不想男人的小乳头酸麻一痛,却是被楚月咬了一口,她小鹿一般地跳开,娇嗔回眸,:“小淫贼,想拿自家当岳楚姐姐的替代物啊,没门!”
见他躺在床上干瞪眼的凶恶表情,楚月莞尔吐舌,轻拍胸口:“先锋大人,可是要拿军法治罪小人么?”
老夫老妻久了,已很少见到楚月宛若少女的动人情态,他忍不住大笑,不料牵动伤处,痛苦地一皱眉头,楚月见状,忙挨过来查看,他乘机一把拿住,张口吐出口中的药饼,吻住她的软唇,此刻方得出声:“小娘子,看你往哪跑?”
楚月在他怀里又羞又笑:“无耻小淫贼,对岳楚姐姐也一定用了这招吧……”
耳鬓厮摩一番,他方将跟岳楚雨中相认的情形一五一十道出,第一次这么干脆,自是因为奉“旨”行事。
凭心而论,若非这一场大雨,他决计不会这么快与岳楚相认,最合适的时机,莫过于助杨再兴躲过小商桥之劫后,那时他的良心会好过些,但现在,兄弟未下沙场,你却谋人未婚妻,将如何面对兄弟?他心中泛起对杨再兴的沉重内疚,要么是儿女之情,要么是兄弟之情,要么是族国之情,命运总是一次一次地把他推向人生的夹缝。
他语气中的无奈,虽未挑明,却怎瞒过枕边人,楚月眨着大眼睛,宽解道:“明日,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杨将军愧疚,我也是女子,如果当日不曾嫁于你而嫁于别人,我这一生将了无生趣,那个娶我的人也未必感到幸福,推己及人,岳楚姐姐必是如此,你这么做,其实等于救她,也救了杨将军……”
楚月这一番话,间接阐述了对他的爱意,令他感动而欣慰,却并不完全赞同,女真女子敢爱敢恨的性格使然,但汉人女子又不一样,比如岳楚和杨再兴,如果他不出现,未必就不幸福,只是造化弄人,他不得不出现,或许救了岳楚,但未必是救了杨再兴,可是他还要救杨再兴,此救非彼救,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又如何跟小娇妻讲?
见他仍未宽心,楚月定定注视着他,突然问:“明日,知道我为甚么终于接受了岳楚姐姐么?”
他仍沉浸在与岳楚、杨再兴的三角纠葛中,下意识地摇摇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楚月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柔情百转:“明日,自荒岛相见,算起来,咱们在一起有十年了,笑儿也八岁了,这么多年,咱们风里雨里都过来了,我很满足,很开心,也很塌实。可是这次离开海州,心中总有不好的感觉,感觉好像回不去似的……”
楚月的幽幽之态令他蓦然醒悟,可不要为了一个爱人,又伤了另一个爱人,赶紧环住她的纤腰:“我发誓,一定会带你回去!”
“明日,不要发誓!”楚月用手掩住他的嘴,“我最怕你发誓了,当日你发的誓还不够严重么?”
他有些明白小娇妻为何不安了,只听楚月低低背道:“‘我——完颜明日,今生绝不杀女真一人,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天打雷劈而亡!’明日,我知道一直你牢记这个誓言,也一直在遵循这个誓言,可是,你能一直遵循下去么?”
“我……不知道!”他有些艰难地回答。
“当日,你发此誓是为了我,自家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破誓,也不单为了我,因为这誓言被你延伸成一种信念,自家也相信这种信念,可是这次出了海州,自家害怕了,生怕这信念失去,更怕你破了誓言,因为在咱女真人相信,有些誓言会应验的,尤其是毒誓。”楚月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月儿!”他倒释然了,“原来为这个啊,你是怕为夫有朝一日破誓,受那万箭穿心……”
“不准你说!”楚月情急地又掩住他的口,“让我说完……自爹爹事败,哥哥身亡,自家早已心灰意冷,只想与你在荒岛上终老一生,其实,只要我们留在荒岛,就可以守住信念、守住誓言,但你却决定出兵助宋,自家反对过没有?”
“好月儿,你没有,你从没有反对过我的决定,甚至问都不问一声。明日得你为妻,何其幸也!”他为楚月这种自始而终的信任感动。
“明日,你知道自家不是那种无主见的女子,为甚么你说甚么,自家不仅就顺着甚么,还全力帮你?”楚月脸上浮出一个妻子的圣洁光芒!
“好月儿,你为我付出太多了!若有来世,我一定还娶你,永远都娶你!”他鼻子一酸,蓦然觉得与岳楚旧情复燃,最对不起的人是小娇妻。
“明日,自家有这一世,已经心满意足了,你为我、为我亲族,付出的何尝不多?”楚月也被他的话所感动。
“为夫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你这么可人的娘子,为夫就是上闹天宫、下闯地府、把那如来佛掀翻,也值得!”气氛过于伤感,他赶紧破坏,逗得小娇妻扑哧一笑。
“臭小子,天底下也只有你说得出这话,从第一次相见开始,自家就觉得,你像一首难懂但有趣的诗,每一个字新的……”楚月回忆起情蔻初开的日子,姣俏的脸蛋现出幸福的笑意,语锋一转,“但是,自家还觉得,你一直背负着很重的物件,虽然我说不清那是甚么,但能感觉那物件甚至比你的信念还重……”
好个冰雪聪明的娘子,你一直都感觉我有不对劲的地方啊,明日瞒得你好苦,可是现在还不到吐露的时候,他愈发愧疚,无言以对。
“自家有时看你背负得那么辛苦,真想帮你分担一下,但你从不提起,我也从不问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是不是?”楚月撒娇般的神态将他心头的沉重化解于无形,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连连点头,下了决心,待大英雄之事一了,就将自己后世今生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小娇妻。
“可是自家又想,那劳什子既然如此重要,等你告诉我时,我怕一人之力承受不了,只好叫岳楚姐姐帮我一起承受了。”楚月拐了这么一个大弯,总算绕了回来。他心中最柔最软的地方被楚月击中了,她在以最贴心的方式为他分忧解惑,甚至不惜分出丈夫的爱,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发觉那物件和信念只能取其一的话,暂时放下信念也无妨。咱女真人更信,为了攀登下一个的高山,你可以将上一个高山踩在脚下……”那沉淀已久的心病被楚月一口道出良方,他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随即五体投地,心道你要是个男子,这世上哪有我等容身之地。
“为了攀登下一个的高山,你可以将上一个高山踩在脚下……”他默念着这句话,如释重负地偎在楚月怀里,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
第八十七章拯救大兵瑞恩
“一场秋雨一场凉,萧杀过处我意怅!朱参谋,读官家手诏……”岳飞雄壮的背影定在堰城城头最高处,面北背南,纹丝不动,看不见任何表情,亦听不出任何情绪,短短两句话,道尽“杀”与“仁”的战争大局观,相比较“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一呼励天下,这才是这位绝世统帅的真实心境吧?而一个“读”字,又代表了岳飞对赵构小儿的看法,这位“君”的圣旨,确实不值得“宣”。
跟言简意赅的岳飞呆久了,朱芾也废话少说,择其重点道:“全军为上,止兵回师,轻骑来见!”
肃立城头、习惯长驱猛进的众将一片默然,对官家手诏并无诚惶诚恐的礼数,只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岳飞的背影,军中能对圣旨做出应对的,也只有最高统帅。
他的目光越过岳飞的背影,投向一片金黄平坦的大地,堰城就像矗立于这一片平川上的孤城,或许,他比左右的将领更能理解此刻的岳飞: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金军弓劲马肥的时节,而岳家军现在所处的中原平原,正符合大金上层密谋已久的将宋军主力“诱至旷野聚歼”的有利地形,可谓得天时、地利。而素怀滔天猛志的岳飞,正是要以其之道,还其之身,达到彻底摧毁金军士气的目的,一举收复故土,进而一统南北。第二道班师诏却来了,不过这次,没有人帮岳飞矫诏,忠君还是忠国忠民,真正的决定权,就在岳飞之手。
作为大金奸细的秦桧夫妇,其宰相的省札,对位高权重的方面大帅并无效力,唯一的手段就是请动居危思安的赵官家,远策金军。秦桧已经配合的甚好,刘锜部留驻顺昌,既不违诏北进,也不奉旨南撤,对岳家军的支持只是心理上的,而张俊军在占领宿州、亳州之后,在百姓的列香花迎军中抢掠一番,就退兵班师。中部战场上的岳家军,逐步变成众皆预见的孤军深入,打的胜仗越多,收复失地越广,兵力就越分散,形成被各个击破的不利局面,这也是岳家军停止全面推进,向开封附近的颍昌集结的原因。秦桧请出的班师诏正是要扼住岳家军的攻势风头,打击岳家军士气,令大军在回师中被金军歼灭。作为赵构,则以为班师一不至于大败覆国,二不至于全胜迎回旧皇帝,又免除大将功高震主的威胁,一举三得,遂与秦桧一拍即合。殊不知一旦岳家军被歼,大宋离覆国就不远了,赵构亦知此点,故有全军为上的话,然大兵在外,岂能尽如圣意。
三日前,他与杨再兴、岳雲奉令率领全骑兵编制的先锋营,急驰岳飞亲驻的堰城,保卫只有少量亲军随护的大本营。几乎同时,金兀术也得到岳家军大本营兵少的情报,率领十余万主力部队星夜赶来,企图一举摧毁岳家军统帅部。尚未完成集结的岳家军各部闻讯,除了岳飞严令不可妄动的颍昌王贵部,其他如淮宁张宪部、牛皋部纷纷驰援堰城,却在时间上已慢了一拍。堰城之战的意义,已不亚于后世二战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此刻堰城岳家军,连火头军都算上也不过近万人,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