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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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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立刻奔出十余骑合扎侍卫,挥舞标枪直取移刺古,不待有令,一万铁浮屠军刷地发动,前军挡于移刺古前,中军与后军他的三千海州大军困住,枪锋如林,暴喝四起:“谁敢动移刺古大人,则灭明日军!”
  海州大军亦不待他下令,盾甲齐举,利箭上弦,摆开应敌阵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大哥移刺古为敌,早已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挞懒举事方起,军中便起内乱,而且是最精锐的铁浮屠军,始料不及,顿失主意,愣愣地看大子斡带冲上誓师台,挥起令旗,指挥其余九万步骑将铁浮屠军团团围住,而铁浮屠军则困住海州军,形成大环套小环之势,事态一触即发,呈玉石俱焚之局。
  “尔等退下,我自缚受死!”移刺古一把掀去铁兜鍪,脱下铠甲,扔掉兵器,出人意料地喝道。
  “大人,不可!不可……”周围的铁浮屠将士同声惊呼。
  “女真人不打女真人,尔等敢不听我号令?”移刺古目光如刀,楞是在铁浮屠阵中瞪出了一条道,缓缓而出。
  “大人……”移刺古所过之处,铁浮屠将士便纷纷落骑伏倒一片,泣声不绝。
  移刺古亦虎目含泪,扫过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再正视包围过来的各部兵士,“众家兄弟,移刺古本可一走了之,却不忍见我女真骨肉相残,故等到今日,以死相谏!大将军举事,胜负难料,只是我族自此分崩离析,大金势必危矣,你们还想回到从前那任人欺凌的岁月么?江南是好,但汉人们的地方,我们能抢来,未必能守来,大家在中原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没过够么……”
  移刺古的声音低沉有力,如波浪一般地往四周扩散,听到各部兵士耳中,皆现出被打动之色,斡带发觉了这个不妙的状况,高声向最近的那队合扎侍卫下令:“移刺古妖言惑众,即刻斩首示众!”
  “不可!”他毫不犹豫地一声狂叫,金镶玉竹棍抽出,自马背上一点弹向空中,冲出枪丛,金刚圈箍的竹棍如流星四射,不断点向地面黑压压的头盔,翻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跟头,倏地落到移刺古马前,双目通红牛瞪,“谁敢动我大哥一下?”
  那队合扎侍卫面面相觑,停下来,犹疑地望向誓师台上的斡带;众铁浮屠将士期翼抬头,身具萨满教教尊和挞懒大将军爱婿双重身份的明日出手相救,主帅移刺古应当无事吧;忽里赤等海州大军上下纪律如常,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侧头仰望一下移刺古,伸手上去:“大哥!我护你走!”
  “好兄弟!”移刺古两行英雄泪冲出眼眶,伸手下来,俩兄弟的手隔了很久再度握到一起,才发觉时间根本没有冲淡兄弟间的生死情谊。
  斡带呆立半晌,转身将令旗交于森然上前的父亲挞懒手中,挞懒面容铁青,厉声大喝:“犯某军令者,斩!阻我军令者,更斩!”
  他心中长叹,岳父对他的猜忌自他成为教尊就有了,这种感觉,他从没有告诉楚月:因为那面玉牌的来历他无法说清楚,挞懒有理由相信和氏璧仍在他的手中,却一直隐忍不发,皆因他的重要性无可替代,或许正因为岳父相信他有异心,才以为他一定会说服移刺古支持“莫须有”大计,怎知看错了他,也看错了移刺古!
  合扎侍卫重新逼近,他无惧地举起竹棍,海州大军悄然而动,铁浮屠则反敌为友,巧妙地打起掩护,眼看挞懒军团内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且慢!”移刺古翻身下马,按住他的竹棍,单膝跪向挞懒,“大将军,万不要因移刺古损害了你们翁婿之情!请杀我一人!”
  “大哥!有我明日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他坚决地抱起移刺古,向挞懒遥声道,“岳父,容明日以后再向你请罪!”
  他说着发出一声清啸,金光闪闪的竹棍指向一个方向,海州大军的日月阴阳阵随即展开,锋头直指挞懒军团包围圈最薄弱处——临河的誓师台,在此练过兵的他自然晓得那看似宽广的河面有一处吃水极浅,可纵马而过。
  “兄弟!”移刺古亦狠狠地抱住他,这种男人间的情感除了拥抱,简直没有其他的表达。
  就在他以为移刺古改变了请死的念头时,只听“啷苍”一声,移刺古借跟他拥抱之际抽出他的腰刀,一反手砍在自己的脖子上,“噗!”一抹艳红的鲜血洒向空中。
  “大人……”在周遭的一片惊呼声中,他的鼻子嗅着那热乎乎的血腥气,扑通跪倒在地,扶住移刺古摇而未倒的身体,嘶号一声,“大哥……”
  移刺古最后看他一眼,含笑而逝,这一幕令挞懒军团上下俱看得呆了,正是此时,只听一声炮响,河的前左右三面出现无数大金铁骑,居中旗号,霍然是大金的另一主力——兀术军团,天上的海青儿和神鹰没有报警,或许以为是自己人吧。
  同样的绣金大纛下,红袍金甲的兀术一马当前,马鞭直指陷于包围圈中的挞懒:“挞懒,都元帅到此,还不跪下相迎!”
  经过刚才变乱,昔日下级兀术的猖狂之态并未令誓师台上的挞懒失去冷静,反而哈哈一笑:“老夫乃开国元臣也,焉拜你得志竖子?”
  兀术也哈哈一笑:“挞懒老儿,你果有异心。蔡松年,宣郎主旨意!”
  一个三十出头儒雅文士步出行列,展开黄绸圣旨,先汉语后女真语宣读:查左副元帅、鲁国王挞懒素怀诡志,交通他国,贿还河南、陕西地,与逆贼蒲鲁虎勾结谋篡,朕宽待之,反异心愈起,乱我金南,今下诏诛之,凡沉昧不改者灭其族,盲随醒悟者不究罪……
  挞懒军团上下刚经移刺古之死,又见奉旨而来的兀术军团和各路大军不仅在兵力上占优,更占据了有利地形,早已军心不稳,圣旨一宣完,铁浮屠军首先响应:“移刺古大人忠义殉国,我等可不做叛臣贼子!”
  几个铁浮屠将士从他怀中抢下移刺古的尸身,全军投向兀术方面,在铁浮屠的号召下,刚刚信誓旦旦的挞懒军团各部争先上演起阵前倒戈的闹剧,先是单个兵士、而后是成队人马向兀术投诚过去,誓师台上上的挞懒终于失去镇定,嘶声大骂道:“叛我者,杀!给我杀……”
  现在听挞懒话的,只有其嫡系的侍卫营和两个亲生儿子,乌达补一声怒吼,率一队侍卫扑向哗变的兵士,所过之处,血流尸倒,哗变的速度稍有阻滞。
  冷眼旁观的兀术眉头一皱,挥一挥手,一队铁甲骑兵掩上去,在纷乱投诚的兵群中与乌达补的那队人马冲撞起来,几声惨号过后,一个人头高高举起:“挞懒逆子乌达补已伏诛!”
  “我的儿!”挞懒张口喷出一团鲜血,仰天倒下,部下分崩离析的速度,已无法阻止。
  “二弟!”压住阵脚的斡带一声哭喊,也失去了冷静,率一队侍卫冲出去,忽然一部人马挡在前方,斡带双目血红地盯着为首的他,挺枪就刺。
  “大哥!”他一棍架住,抹去面上的泪水,二舅子乌达补虽然为人粗莽,跟他的感情却是最好,事态的发展实在太快,他根本无法相救,两个情同兄弟的人先后死在面前,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却还记得提醒斡带,“你要是再去拼命,岳父怎么办,快去保护他,其余的事交给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斡带转头看看倒在誓师台上的父亲,掉骑就走,他又一声清啸,日月大阵的守御之阵展开在誓师台前,任那挞懒军团各部自去自留。
  兀术率领已占绝对优势的大军逼过来,眯眼端详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好阵、好阵!可惜、可惜!明日,不必困兽犹斗罢!”
  他返身看了看留下来的兵士,尚有万余,加上海州大军,不过近两万兵力,无力再成什么大计、统什么天下,这个结局,不正是他预料之中的么?心中竟泛起异样的轻松,逃命,可是老子的专长了,一抬手指向兀术:“金兀术,看好了!”
  如山洪过谷,挞懒军团残部在他的指挥下漫过身后的大河,到了空无一人的对岸,兀术大笑道:“明日,这河你过得,我便过不得么?”
  他也大笑:“金兀术,你再看!”
  他一挥手,三团焰火自日月大阵中射出,正中河对面的誓师台,三声巨响,那三丈高、十步宽的夯土高台被夷为平地!
  “噢——”秘密武器“火龙出水”的第一次亮相,令挞懒残部士气大振,兀术所部则惊得一楞一楞的,这是甚么兵器?他传声过去:“谁敢过河?下场如斯!”
  “干得好!贤婿,老夫得了天下,便分你一半!”被斡带救醒的挞懒忘记前嫌,翻身上马,重振雄威,“整队,撤往燕京!”
  燕京城下,城门紧闭,一声炮响,独眼韩常与大学士韩昉出现在城头:“挞懒,尔党羽翼王鹘懒已被正法,还不受死?”
  “撤往祁州!”挞懒面色惨白,再度下令。
  到了祁州城下,已是天黑,又一声炮响,无数火把中,谷神与一车婆同时出现在城头:“挞懒,还不受死?”
  一车婆靠在谷神身上,咯咯娇笑:“斡带我儿,我俩不是说好,杀了你父,便明媒正娶为娘!”
  “你……血口喷人!”斡带看到父亲绝望与狐疑的模样,心神大乱,拍马冲到城下,“贱人,下来,我要杀了你!”
  不期城头射下一支冷箭,正中斡带胸口,其闷哼一声,倒于马下,一条黑影从城角蹿出,抱住倒地的斡带,跑到挞懒马前,却是高益恭,大哭道:“主公,夫人与谷神勾搭,毁了我们祁州基业,大公子是冤枉的。”
  “爹爹,恕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斡带吐出最后一口气,撒手去了。
  “我的儿!”挞懒一日丧尽两子,多年心血尽毁,又是一大口鲜血,栽于马下。残留的所有将士都把目光投向他,他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强忍悲痛,站了出来:“过黄河,撤往海州!”
  于是连夜赶路,于清晨赶到黄河口,正搜寻船只,又是一声炮响,久违的哈迷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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